席容側坐一隅,看着早已到場的嬪妃佳麗,倨傲在各自的席位上,彼此看似溫和有禮,但是眼底眉間那絲銳利卻是怎麼都怎麼都揮之不去,因爲今日宴會,主角只有一二,她們只是錦上添花的陪襯。
席容第一眼看中的卻是清麗淡雅的女子,只見她文雅低調的粉色宮裝,簡單的髮髻典雅而不失高貴。美女雲集,或許是因爲都是美人,反而顯得她惹人注目了一點。
聽到身後竊竊私語之聲,她才知道那便是三皇子的生母,卻是個沒什麼身份背景的宮女,幸得恩寵,產下一子,更有如此厚愛,惹得衆嬪妃羨慕不已,當然不乏嫉妒不平的。
只是,她們又怎麼會知道今日的宴會也不過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罷了。
那一邊,一身鮮豔華服的貴妃,睥睨衆人,眼底眉間沒有喜色,偶然飄過的目光溫和得好似淬了毒一般。
席容不禁打了個寒顫,皇家皇宮的爭鬥,那小小孩子沒有依靠,如何承受得起這般的隆重慶典?不禁又想起昭王爺,孩子在這般環境下長大,心性又如何溫良賢善?今後的奪權爭寵也只會重複着昨天的殘酷。
察覺到她的異樣,安中磊伸手摟了摟她,“怎麼,覺得冷嗎?”
“如果你不想留在這裡,那我們現在便離開,反正我的出現也只要露個面便好,實不想看到某些無所謂的勾心鬥角。”
“在這裡生活的人一定都很累很辛苦。”席容有些感慨,只是這些都不是她能管的事情,眉頭微微蹙上進心:“我們現在就走好嗎?”至少也要等到皇帝駕臨纔好離開吧!
“走吧。”他倒也不在乎,反正遲到的人不是自己。於是攜着妻子的手離開了。
這時候,太監尖利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衆人紛紛跪地三呼萬歲。
龍昊天下意識地搜尋全場,卻沒看到想尋的人,一旁的侍官上前說了幾句,他的臉色變了又變,卻也隱藏得很好。
宴席一天,熱鬧襲涌而來,絲竹悅耳,歌舞自不能少,舞姬長袖美人纖腰,一片盛世繁華。
衆人舉杯祝酒,吟詩作賦,錦上添花。
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嫉妒有人仇,百般面孔皆藏匿在這片喜慶熱鬧之中。
雖然離了那筵席,可是宮是暫時出不了了,雖然她很想馬上離開。
尋了一處比較幽僻的地方坐下。
安中磊摸摸她的額頭:“不舒服嗎?”
席容搖搖頭,“不是,只是我有些心疼。”不知道該怎麼說,心裡好難受,堵得慌。
“不怕,他只是在討好你。”他說得有些嘲諷,眼底也有陰霾在。
席容輕輕的一嘆。
深沉的夜,如墨渲染,靜謐的深宮,陰鬱重重。
龍昊天所在的御書房內,他屏退了所有的人,燈光緩緩地流瀉。
御案上,執筆的手行雲流水,濃淡相宜的筆墨揮灑,他的脣邊帶着淡淡的溫雅笑意,只是眸中的光芒卻不似那般溫和,掩不住的凌厲,藏不住的深沉。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在等一個人。
終於,他大筆一揮,完成了最後一處着墨,看着氣勢恢宏的江山圖,他眸中熠熠光彩,這般的繁華傲然的天地,爲他一人所有,誰也休想染指。
他是皇帝,天下的主宰,他不是傀儡,若再有人圖謀這錦繡山河,他都會將之一一斬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山美人,盡爲他一人所有!沒有不屬於他的東西,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除了……
眼中熠熠光彩退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沉。
咔嚓一聲,手中的狼毫斷成了兩截,這聲音雖不重,但是迴響在靜謐的夜裡,讓人有種驚心的感覺。
幽邃的眸光驀地凌厲了起來,轉而化成一片凜冽淡然:“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夜色中,安中磊從黑暗中徒手而來。
對立對峙。
皇帝看着他,神情溫淡:“你終於來了。”
“不敢讓皇上久候。”安中磊淡然道。
“朕倒想知道是什麼讓你改變了心意?”他的聲音悠悠盪盪的,聽着有些飄渺。
“其實皇上心底不是早有答案了嗎?有今天,該是在皇上的意料之中才是。”安中磊坦然。
“確實。”皇帝點頭,毫不避諱,“朕雖然對你敬慕,但你也是朕的禁忌,真是矛盾,既想得你的幫助,卻也想就此毀了你!”
安中磊不以爲意:“那皇上可是已經權衡好利弊了?”
龍昊天眯眼凝睇着他,驀地凌然道:“你還真是大膽,進了大內,見了朕,不行禮,不參拜,反而如此凜冽傲然的模樣,你讓朕如何相信你的誠意。”
安中磊彎了彎脣,有些不屑:“我是皇上請來的,並非有求於你,爲何要卑躬屈膝?我想若是我卑微而來,皇上才該不放心了,對吧?你我今晚站在平等的位置上,我今晚來見的人並非是皇帝,而是一個合作的夥伴,若是惹怒了龍威,皇上有不滿之處,大可以帝王之尊拿下我治罪!”
“你永遠都知道怎麼威脅朕。”皇帝忽然笑了,眸光更是深不可測。
“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他處之淡然,他明白他的心機,他更不想成爲他的臣子,合作只是他的底線。明知道眼前的男人心中的覬覦,身爲男人,若再在他面前矮人一截,俯首稱臣,他絕對做不到。
“好個實話實說。”皇帝冷笑。
“那皇上想好了嗎?”這地方,他不想多待。
“你不怕嗎?”皇帝眉毛一揚。
“怕什麼?”安中磊譏嘲,卻也是警告:“皇上的意思是問我是否在擔心我前方爲敵,後院失火嗎?”他該明白他的意思。
皇帝的瞳眸縮了縮,脣邊抿了一層寒霜,“你覺得朕想得到什麼?”
“哼,朕從來不是因小失大的人。”龍昊天轉身,掩去了所有的情緒,只剩下帝王的威嚴,“既然你我有心,這次合作,朕自然也不會拒絕!”
既然已經得到了答案,安中磊就要轉身而走。
皇帝頻頻回首,看着一片幽幽夜色,若有所思……
原本三皇子的小宴,安中磊的出現,已經讓滿朝文武猜疑不定,畢竟一個生面孔出現在巍峨帝苑內確實是匪夷所思,其中必有重要原因在。
有人猜出他是異國王爺的身份,衆說紛紜的時候,皇帝正式下詔冊封,承襲昭王之位,自然不再有昭王爺當初的權勢和地位,但也足以威嚇朝廷,讓人對他又敬又畏,甚至沒有見過,便心存嫌隙。
不過此刻忙碌的該是皇帝,去應付那些疊疊如山的奏摺,反對的,進諫的,死勸的……
只是這些,都只是外界的紛紛擾擾,暫時無擾於他們。
夜半,紅綃帳暖。
等到妻子睡着了,安中磊輕撫着她的容顏? Y ? ,許久,他的手指驀地一頓,眸光頓時銳利了起來。
起身,出門,關門。
看到院子裡等他的人,他定了定心,“左使。”
那人回過身來,深邃的眸子盡是一片慍怒,“你還當我是飄渺閣的掌門人嗎?”
安中磊神色淡然,看不出什麼情緒:“至少以前我一直當你是,但是不知道現在左使怎麼看待我?”
“你……”左使眯起眼睛,“這是什麼意思?”
“左使自然是明白的。”既然已經決定幫皇帝,那麼此刻的攤牌也是遲早的事情。
“哼,我不知道那皇帝用什麼蠱惑了你,可是你背叛飄渺閣是事實,這般,你就不怕我要清理門戶嗎?”左使眸子一狠,雖然只是威脅,但是眼中的兇意不言而喻。
安中磊冷嘲道:“左使之前不是已經在清理門戶了嗎?”有嫌隙的人,或者固執的人,紛紛都被棄了。
“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