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情急之下,便連忙衝着鄭芝龍揮了揮手,見後者沒有反應,似乎還沉浸在剛剛房大君子的話語中,於是他也顧不得自己堂堂國丈大人的臉面了,脫下靴子就往鄭芝龍身上扔。
“啊!是誰狗膽,敢給本侯扔鞋?”
周奎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揮了揮手,鄭芝龍這才反應了過來,衝着周奎眨巴眨巴眼睛,那意思是老哥,你看現在怎麼辦?
這對難兄難弟的舉動,連看戲的大昏君都看不下去了,這麼多廢話幹嘛?直接上去揍就是了嘛?於是他搖了搖頭,對着衆人聳聳肩,大概是表示無奈吧!
而周奎終於看到鄭芝龍已經反應了過來,便大鬆口氣,衝着他做了一個拳頭捶打的樣子,鄭芝龍這才反應了過來。
原來自己是來沒事找事的,怎麼把這個忘記了?自己一個大老粗怎麼跟這幫臭酸儒比嘴炮?那不是自找沒趣嘛?
想到這裡的鄭芝龍頓時大怒,上前一步,便抓住房大君子的衣領,然後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招呼了上去,房大君子頓時蒙圈了,這廝剛剛不是已經被自己的七寸不爛之舌給打動了嘛?怎麼突然又出手了?
“啊~”冒着金星的房大君子便是一聲慘叫,然後就是不知所措的樣子,看着就像在說“我是誰?我在哪?”
而鄭芝龍的手下狗腿子們,看到主子已經開始動手了,於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始圍着一羣東林君子狂毆......
終於在鄭芝龍剛要打第二巴掌的時候,可憐的房大君子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大聲道:
“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南安侯你怎敢打我?”
鄭芝龍本來就在氣頭上,聽他這麼一咋呼,便更來了氣,收起他剛剛停在半空中的巴掌,一邊蓄力一邊譏諷道:
“本侯爺揍的就是你這酸儒!”話音剛落,巴掌已至!
“啪!”
這次房大君子快要掉下眼淚了,長這麼大,還沒有被人這麼打過啊,而且還是當着一羣庶民打......這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他現在纔有點後悔自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了,臨了還手無縛雞之力,可真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力感啊!
如果...如果還有如果,他下輩子......還要讀書.....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鄭芝龍的第三巴掌又打了過來,這一次徹底把房大君子打哭了,眼淚刷拉拉往下掉,鼻涕也已經流到了嘴邊;整個人都有點暈乎乎的,如果不是鄭芝龍一把抓住他,這廝估計已經趴在地上不動彈了。
額,估計還要碰瓷吧?
就在房大君子和衆君子們叫苦連天的時候,他們的救星——順天府的捕快趕到了,二十多個順天府的捕快立馬就把他們包圍了,爲首的捕頭也是叫苦不迭,他本來不想趟這渾水,這可是神仙打架啊,他這種小米小蝦哪裡敢上去?都是該死的府尹大人,自己躲起來,非讓自己來趟渾水;他想到這裡便硬着頭皮揮了揮手,大聲道:
“順天府官差辦事,衆人避開!”
一幫吃瓜羣衆鬨笑着便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就連酒館窗口看戲的大昏君也是揮手對着牛冠等人說道:“真掃興!”同時在心道:“什麼時候自己的那些退役親軍能上任呢?”
就在大昏君轉眼間,那捕頭已經走到了鄭芝龍和頭昏眼花的房可壯身邊,恭着身子諂媚道:
“鄭侯爺,房大人及各位大人,小的有禮了......”
他說着便怯怯地看着衆人,生怕被吃了一樣,他能在這達官貴人多如狗的天子腳下一直做捕頭,自然也是八面玲瓏之輩,見什麼人說什麼話,早就是生存本能了;另外鄭芝龍雖然剛剛做大明勳貴纔不久,但是這位心思活泛的捕頭,早就聽聞這位乃是當今天子的大紅人,而且人家的妹妹——鄭美人也都懷上了龍種。
反倒是這房可壯等東林君子,不討陛下之喜,但!深知東林君子同黨瑕疵必報的他,也不敢招惹這幫人,所以思來想去還是兩面討好吧!
正打得歡快的鄭芝龍這時候,才反應了過來,他對着那捕頭大聲道:“瞧見沒,這廝竟敢光天化日之下,頂撞本侯,這天子腳下還有王法嘛?嗯?”
一旁的周奎頓時在心裡豎起了大拇指,隨即就看到鄭芝龍衝着自己眨眼睛,似乎是在嘚瑟......可是那捕頭聽到這話,頓時苦不堪言,這還得了?自己僅僅是個捕頭啊,你們神仙打架能不能去偏僻一點的地方.....於是他只好點頭哈腰道:
“侯爺,小的也是辦差,您看......”
這個時候房大君子已經清醒了不少,瞪着眼珠子大聲對捕頭呵斥道:
“爾這小廝,沒看到他打人嘛?還不趕緊將他抓起來?......哎呀.....真是斯文掃地啊......”
那捕頭依舊保持着無可挑剔的笑容,雙手握在小腹前,反正你們說啥就是啥吧,俺一個小小的捕頭,招誰惹誰了?
“啪!”房大君子剛話音一落,又被鄭芝龍一個巴掌,這廝打完人還舉起爪子,自我欣賞了起來,看的身後的幾個東林君子牙癢癢,但是卻不敢再說半句話,只是低着頭不知道在看啥呢?
捕頭也被鄭芝龍這一下給弄蒙了,怎麼還打人呢?您老好歹也是大明堂堂侯爺不是?當街打人,而且還打得是高貴的文官老人,這不把天戳個窟窿?
哎,估計又是被誰忽悠了吧?
捕頭這樣想着,悄悄走到一個手下耳邊,低聲了幾句,那手下應聲便飛也似的撒丫子跑了;然後他又走到兩個“神仙”面前,低頭哈腰道:
“侯爺,房大人,依小的看咱們.....去府衙讓府尹大人判個高低,府尹大人可是大大滴青天大老爺啊,慧眼如炬.....必然會爲兩位主持公道......到時候.....”
捕頭甩鍋的話還沒有說完,鄭芝龍和房可壯一衆人卻齊聲將他打斷了,開口道:
“好,咱們就去府衙評理去!”
鄭芝龍到底是粗漢,常年在海上闖蕩,身體自然比一幫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好,當然便帶頭朝着順天府府衙走去....
而鼻青臉腫的房大君子則悄悄地低哼了一句,便帶着衆君子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