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溪回來後,馮媽媽便先離開了梵音的屋子去休息。有馮媽媽在,水溪就是束手束腳的傻子,腦子裡的事連想都不敢想。
看着馮媽媽離開,水溪長舒口氣,轉身見翠巧在看着她,尷尬的擠出幾絲笑,卻又怕翠巧問起什麼,連忙繞開翠巧去倒水倒茶,一副格外勤快的模樣。
“翠巧姐姐今兒累了,我下晌開始就沒做什麼,今晚上我自己一個人就行,您回去好好歇一晚吧。”水溪早已經想好說辭,翠巧若在,她的行動總是不方便。
翠巧今兒也得了馮媽媽的叮囑,猶豫了下便道:“那倒是辛苦你了,四奶奶今兒還惦記着你,怕是你的身子不舒服,水溪,四奶奶心底也是疼你的……”
“翠巧姐姐不用說了,我是後跟着四奶奶來鍾家的,比不得你與彩雲兩個人一直都服侍着奶奶,我向來也不爭搶什麼,只是這一次做些惹奶奶不悅的事被排擠罷了,但每個人嚮往的生活都不一樣,我也不認爲我做的是錯的。”
水溪聲音雖刻意壓的很低,翠巧卻也聽出了她的堅定和一意孤行。
她也是做丫鬟的,也沒法子勸的太多,沾染上名利的引誘不是輕易能拽回來的,想當初那個碧春不也是一樣?
看到翠巧滿臉的無奈,水溪自己心虛,卻忍不住挑撥了一句,“翠巧姐姐,我雖與你接觸的日子不長,可我也惦記着你,我還好年歲不大,可你呢?已經過了二十了,四奶奶現在還不給你找人家,對你公平嗎?要我說,還是要好自己惦記自己,指望別人都是沒用的!”
翠巧的臉色冷了下來,一句話都沒再多說就離開了屋子。
水溪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心裡也是不忿,爲了別人好,別人還不領她的情,還是顧着自己爲好,等她真的跟了四爺,說出來的話也就有人聽、有人信了。
梵音一直都在屋內關着門,水溪尋思半晌只悄悄的過去,耳朵貼在門上聽聽裡面的動靜兒。
鴉雀無聲,根本沒有一絲聲響,難道四奶奶今兒這麼早就睡了?水溪心有疑問,卻很快就爲自己鬆了心,奶奶向來是愛賴在牀上貪睡的,亦或許今兒早早就困了也說不準。
梵音正坐在臨窗的榻上看書,剛剛看到翠巧出去,心底也明白她是沒勸動水溪。
這個丫頭,就真的沒有一絲悔改的心嗎?
梵音不願意多想,因爲這件事越想她的心裡越不舒坦,莫不如將心思全都放在書上,或許能夠讓她平靜下來。她的心底有九成的把握,鐘行儼是不會上這個當的,但仍有一成是沒有那麼強的底氣。
那個傻子向來不把女人放在眼中,若是他一時沒注意到水溪怎麼辦?自己是要出去攔着,還是看着他犯錯,真的讓他收了這個丫頭?
梵音覺得自己的心底很壞,若是讓那個傢伙知道了自己的小圈套連他都沒放過,會不會生氣呢?
越想心中越沒有了底,梵音的目光雖然盯在書本上,可惜許久都沒翻過一頁。
“咣噹”一聲,院子裡的花壇子發出了脆響,梵音立即看向窗外,正是鐘行儼回來,好似喝了酒,走路搖搖晃晃的才把空着的花壇子踢了一腳。
梵音緊緊的攥着拳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水溪也是因那一聲響才意識到四爺回來了,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腳步急促的便衝出了門。
鐘行儼今天的心情很不爽,朝堂上與宇文勝大吵一通,下了朝見過太子陳澤瑞,他卻沒有積極的支持自己,而是婉言相勸,最後見他實在是要暴走,才勉爲其難的說了,那是皇上的意思,他也無能爲力。
無能爲力?鐘行儼一聲冷笑,攻打西夏只肯給兩萬兵馬,而且還要他冬季出征,恐怕人還沒等走到西夏的邊境就已經凍死的凍死、餓死的餓死了,剩下一堆病殘之軀到了西夏邊境還打什麼打?只有給人送死的份兒了!
兵將們又沒往肚子裡吞不老不死的仙丹,那都是血肉之軀的人,是一刀就能捅死的人!
鐘行儼氣的胸悶,晚間更是在敬文公主府喝了好一通酒,今天他沒少喝,似是他有生以來喝過的最多的一次。
原本敬文公主要留他,可他的心底還是想着媳婦兒,想着梵音,搖搖晃晃踉蹌着也往家裡走。
家……
起碼他還有個家了……
鐘行儼的嘴角涌起了笑,可突然眼前衝過來一個人,直奔他而來。
皺着眉毛看着面前,他的眼睛已有微微模糊看不清楚,是懷柳嗎?鐘行儼心中欣喜,還是媳婦兒好,媳婦兒……不對!
這是什麼味道?鐘行儼對氣味兒格外敏感,這是身爲一個將領的本能。
真的很怪,懷柳是從來不往身上弄一些亂七八糟的味道的,這不是懷柳……
“通”的一聲,鐘行儼擡起腳直接把即將撲到他懷裡的人給踹飛了!
水溪原本看到鐘行儼醉着,心裡便是欣喜,看到他露出的笑容,還以爲四爺是看中了她,亟不可待的便湊了上去。
可是!
可是四爺爲何朝着她的胸口直踹一腳?
水溪挨這一下子着實不輕,胸口好似有千斤大石壓的她透不過氣,腦袋狠狠的磕在了牆上,沒等想個明白,她吐了好幾口血,人也昏了過去。
梵音透過窗櫺將一切都看個清楚,待見到水溪被踹飛吐血,她便連忙起身到門口喊着馮媽媽和翠巧。
鐘行儼渾渾噩噩的進了屋,待看到梵音時,他的目光沒有了模糊而是格外的清晰。
“媳婦兒……”鐘行儼進門就撲在梵音的身上,梵音想要推開他,卻根本動彈不了,“快放開我,我還有事要忙。”
“忙什麼忙,讓別人去幹,我要媳婦兒。”鐘行儼醉着的胡話讓梵音也着實無奈,一把將梵音扛在身上就往內間的牀上衝去。
馮媽媽和翠巧、春草早已經都奔了過來,先去給主子把門兒關上,隨後便吩咐人把水溪擡走。
梵音沒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鐘行儼給壓在身下,衣服被一件件扯去,他熾熱的脣在她的身上不停的遊走探索。
“別這樣,你……你不是生氣了吧?”梵音也有點兒心虛,這個傢伙進門突然這樣,會不會是已經猜到了自己的把戲?所以在報復?
鐘行儼沒有言語回答,一口便吻上了她的脣。
梵音嗚咽半天都沒能躲開,小手被壓在身下想抽出來都很困難。
身上寸縷未有,光溜溜的被他看着,儘管不是初夜,她的臉上也紅彤如桃,羞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好美。”鐘行儼的讚歎讓梵音咬着脣,他褪去自己的衣裳便又一次的撲了上去。
纏綿恩愛之聲偶爾傳出屋子,馮媽媽和翠巧等人也着實的無奈感嘆,原本還等着四奶奶下令,可如今她被四爺……還怎麼去請示了?
“四爺可是踹了水溪一腳就衝進屋裡去了,不會是生四奶奶的氣了吧?”彩雲格外的擔心,“四爺可從來沒對奶奶發過火的,這一次的確是有點兒過分了。”
彩雲吐着舌頭,心中擔憂,翠巧也是小臉耷拉着,“別看四爺旁日裡和和氣氣的,生起氣來一定嚇人。”
“再怎麼生氣,這……樣一次估計也沒事了。”
馮媽媽往屋內看了一眼,“女人家避免不了要遇上的,四爺也沒法說四奶奶,早早的把這件事提出來也好,免得二人感情越來越深,有異樣心思的也會越來越多,那時更傷心。”
翠巧點了點頭,“水溪這邊怎麼辦?還是媽媽吩咐吧。”
“關起來。”馮媽媽的態度格外堅定,“今天晚上我親自守着,等明早上再看四奶奶如何吩咐吧,你們也都回去睡,就當今晚上什麼事都沒發生。”
彩雲下意識的看向了屋內,“好歹還得留個守夜的。今晚四爺醉成了那副模樣,起碼得備上醒酒湯。”
“還是我去,今晚原本就是我,”翠巧說着,春草是不肯回自個兒屋子裡的,免得沾上說不清的麻煩,“我陪着翠巧姐姐。”
翠巧點了頭,衆人便各去各的屋子,讓院子裡又呈現一片安靜祥和的模樣。
梵音此時心底很是抑鬱,咬着牙、攥着拳,狠狠的把身上的人推了一邊兒去。
鐘行儼倒在牀上便開始呼呼大睡,呼嚕聲響徹耳邊,讓梵音捂住耳朵還覺得震響。
這個死傢伙,這個臭傢伙,這個大壞蛋,他……他居然趴在自己的身上睡着了!
就這樣的睡着了,他這是在報復自己嗎?
梵音狠狠的瞪着他,小拳頭猛捶在他的身上,可惜那個人吧嗒吧嗒嘴,大手還撫上了她的後背,又是呼嚕聲起。
“我再也不算計這個臭男人了,他簡直……簡直就是個禍害!”
梵音忍着強烈的頭疼,也被他的酒氣薰的暈乎乎的,懶得起身去洗漱乾淨再睡,就這樣被他的胳膊壓着,也不知什麼時候睡着了。
這一晚梵音睡的很陰鬱,因爲她做了一個很兇殘的噩夢,只可惜第二日一早醒來卻丁點兒都不記得。
只看到那一張格外欠揍的臉在對着她傻笑。
“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