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行儼抱着梵音大步流星的從楊家內宅走出來,可是讓圍觀的賓客呆愣後捧腹大笑。
方靜之與張文擎滿臉黑線,可見梵音老老實實的窩在他的懷中,兩個人互看一眼也都無奈苦笑。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亦或許懷柳的心中就是個叛逆的丫頭?
趙靖和趙月娥笑着在一旁引路,待鐘行儼一衆行到門口,忠奉伯看在眼裡一拍腦門滿臉無奈,袁貞譽笑的合不攏嘴,指着他便道:“鐘行儼啊鐘行儼,還尋思你小子如今成家了,也能收斂點兒以前搗蛋胡鬧的心思,可誰知道今兒娶媳婦兒還這麼別出心裁!”
“這也不能怪我啊,實在是媳婦兒沒有兄弟,原本讓乾弟弟背,可那小子年幼走一半兒累吐了血,摔着誰也不能摔着媳婦兒啊,反正也娶回家了,我就直接抱回去算了!”
鐘行儼走路的速度反而慢了下來,明擺着是要所有人都看到他在抱着新娘子。
衆人對鐘行儼的作態着實無奈,忠奉伯實在忍不住跟着丟臉,上前照着鐘行儼的屁股便是踢了一腳,“別在這裡耍猴子,快些上轎回去,太子殿下和敬文公主還等着呢,今兒那是你的媒人和主婚,別在這裡放肆了!”
鐘行儼捱了一腳仍是滿臉嬉笑,“對啊,還有主婚人在等着,媳婦兒,那咱們可要快了!”
話音說着,鐘行儼一通飛跑直接跳上了馬,梵音被顛的嚇了一跳,餘光看到她還與鐘行儼在一起,驚愕道:“你怎麼把我也給帶了馬上來?”
“坐轎子太慢啊!”鐘行儼踢了馬肚就要走,梵音氣的腦仁生疼,“不許鬧,那是爹孃爲我準備的喜轎,我得坐那個才行。”
“真的不與我騎馬?”鐘行儼輕嚀的聲音讓梵音的臉更紅,可在蓋頭之中,外人都瞧不見。
“不行!”
梵音堅決的反駁,鐘行儼又抱着她跳下馬,慢慢悠悠的往喜轎那裡走,邊走邊說:“媳婦兒還是想坐轎,那咱就老老實實的聽媳婦兒話。”
鐘行儼看向宇文信,宇文信的目光正落在他懷中的人兒身上。
抱着梵音放入喜轎之中,馮媽媽連忙塞了梵音手中一個蘋果,鐘行儼卻塞給梵音一把刀。
他雖然什麼都沒說,梵音卻將刀收在自己的袖口當中。
她明白鐘行儼的意思,因爲宇文信的到來,他不敢有半分忽視,否則剛剛也不會要帶着自己騎馬直接奔赴鍾家舉行大婚儀式。
梵音的心底也有擔憂,畢竟宇文信的毒辣她已經見證多次,而她卻每次都是目標的受害者。
但梵音也有自己的堅持,自己的婚事終歸是楊家的門面,她總不能這樣稀裡糊塗的讓鐘行儼破壞規矩的帶回鍾家,於她自己來說,她渴望這樣的簡單灑脫,但對於楊家來說,她終歸要給一個清正明白的交待。
鑼鼓笙樂又開始奏響,長長的迎親隊伍緩緩起步,八擡喜轎被轎伕們擡起,宇文信也看得出,這些轎伕孔武有力,恐怕不是普通的轎伕,而是兵丁。
宇文信的臉上露出不屑的挑釁,鐘行儼卻分毫不在意,他爲的是梵音的安危,而不是對宇文信的懼怕,他又有什麼可在意的?
跨上自己的馬,鐘行儼索性把刀往馬背上一跨,腿敲馬肚便在前面開路。
八擡大轎之後便是一百二十八擡嫁妝跟隨而起,冗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邊際,讓人們不禁感嘆鍾家還是有實力,連敬文公主和太子殿下都在鍾府等候主婚,誰又能有這麼大的氣派?
隊伍緩緩的開路,不再跟隨喜隊前往鍾家的人便在楊府的宴席坐下來一樣吃吃喝喝,袁貞譽沒有跟去鍾府,留在楊府爲自己的屬下坐鎮,忠奉伯是最後一個上馬的,看着宇文信還未離去,他有意警告兩句,卻又覺得這樣開口顯得自己沒身份。
吩咐了一衆伯府的侍衛留在楊府,忠奉伯駕馬便走,直奔鍾府而去。
宇文信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收斂,護衛湊到他的耳邊低聲回稟,“一路都有伯府的侍衛還有懷遠大將軍以前的部下派了兵,一步一人。”
宇文信微微點頭,“我知道了。”
“公子,咱們不再有動作了嗎?”佈置了許久,護衛忍不住心頭追問了一句。
宇文信搖了搖頭,“我如若說是真心想看着楊懷柳出嫁,你信嗎?”
“只怕侯爺那裡不好交代。”
護衛的話讓宇文信輕笑,“有什麼不好交代的?若是把這件事交給你,你敢保證自己頭上的腦袋不被砍了?”
“屬下不敢保證。”
“你都不敢保證,誰敢保證懷遠大將軍的屬下不會因這件事而暴怒,鬧至皇上跟前?”宇文信笑着緊了緊衣領,“咱們還是去喝上兩杯楊家的喜酒爲好,命,還是留着吧,總有用上的那一天。”
宇文信說着便進了楊家的宅子,百兩銀子的賀禮送上,他總不會這樣輕而易舉的離開。
起碼,戶部侍郎袁貞譽這個人,他宇文信還是要試探下斤兩的。
梵音坐在轎子上被吹奏的鼓樂聲震的耳朵疼,手中緊緊的攥着鐘行儼給的那把刀,心懷忐忑的盼着早一點到。
手中的蘋果在她手中捏來捏去,恨不能咬上兩口,若不是馮媽媽一直跟在轎子旁嘮嘮叨叨的提醒她,她恐怕真不會口下留情。
這倒不是她早上沒吃飽又餓了,純粹是心情緊張,急需尋找一個恰當的發泄方式。
這個人怎麼這樣的討厭呢?大喜的日子還要來給她添上一點兒堵心……
梵音從不認爲宇文信對自己的心意是真的,那不過是與鐘行儼對抗的征服感罷了,那鐘行儼呢?他當初與自己說的話,就那麼可信嗎?
梵音的腦中在胡思亂想,隊伍也很快便到達了鍾府。
長掛鞭炮從街頭一直延伸到鍾府門口,隊伍剛一露面,便有人拿了香將鞭炮點着,齊齊的三掛長鞭震響,氣焰直直升天,衆人的呼喝、孩童的喧鬧吹散了鍾府幾年來的陰霾氣氛。
喜糖遍地拋灑,孩童們喜樂的四處去撿,鍾氏先行下了轎子,走到喜轎的旁邊,馮媽媽撩起轎簾,她親自去搭了手,“弟妹,請下轎子吧!”
大姑奶奶親自來接新娘,這在各家中也算是有這麼一個講究,可鍾氏是何人?那是忠奉伯府的正牌子夫人,她都肯主動的做這等事,田氏和方氏也知道這是大姑奶奶給她們二人的下馬威。
生怕她們欺負這新來的四媳婦兒?
二人對視了一眼,都明白對方心底到底在想着什麼,這會兒是鍾家的臉面,自當不會在外人面前露出什麼破綻,喜笑顏開的上前哄勸,算是做足了戲份。
梵音緩步下轎,鐘行儼牽着紅帶,二人一前一後的進了鍾府的正堂。
太子陳澤瑞與敬文公主早已經坐在正堂的兩個主位之上,司儀官乃是禮部的主事,爲了這一次鐘行儼大婚,他可沒少用心。
婚期是人家直接定下的,他就得千算萬算,把這個日子給算成好日子,兩個人合生辰八字,他也要千算萬算的把八字合成吉祥如意、白頭偕老。
一干大婚的禮儀全部省了下去,主事早就盼着今兒快點兒過去,否則他總對着敬文公主那一雙懾人的雙眼,晚上做夢都是被勒脖子,吃飯都如同嚼蠟了。
鐘行儼邁進鍾府的大門,便改換了最初的調皮混模樣,一本正經規規矩矩,反倒是讓看到他的敬文公主怔住,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陳澤瑞看看敬文公主,又看看鐘行儼,她看向鐘行儼的那副模樣已經逐漸的有了變化,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懷遠大將軍的影子。
“姑母……”陳澤瑞輕咳兩聲以示提醒。
敬文公主恍然回神,再看鐘行儼的目光便恢復了常態。
“開始吧!”
禮部主事當即高喊,“儀禮開始!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鍾家已經沒有了長輩,原本是要拜敬文公主,可敬文公主卻讓人將懷遠大將軍的碑匾拿出。
鐘行儼毫無疑問的叩拜下去,梵音被蒙着蓋頭,也只知禮隨,對細節並不清楚。
“夫妻對拜……”
梵音緩緩的轉過身,鐘行儼輕輕拽了拽紅絲帶,調侃的喜悅讓周圍參禮的武將指着便笑,都知道他從小就頑皮好動,如今娶了媳婦兒從進門就合不攏嘴,果真是什麼人都有當傻子的一天。
梵音的小臉也是俏紅,只覺得燒的火熱的燙,跟隨着鐘行儼行過禮。
司儀主事高喊:“送入洞房!”
梵音剛準備轉身緩走,孰知鐘行儼把紅絲帶纏了身上,一把將她抱起直接奔着自己的院子就跑。
一衆瞠目結舌的賓客反應過來後便哈哈大笑,陳澤瑞連連指點,“這個鐘行儼啊真會做戲,還以爲他能正經一回,孰知臨到最後,還是這麼的胡鬧!”
“姑母?”陳澤瑞看向一旁發呆的敬文公主,敬文公主搖搖頭,“他還是不像他的父親,可他的父親若能夠像他這般灑脫,該有多好啊……”
敬文公主的感慨,陳澤瑞只敢當聽不着,梵音被鐘行儼抱着一路跑回新房,直接被扔在了牀上。
馮媽媽一路跑着追,眼見鐘行儼正要揭開蓋頭,她連忙上前阻攔,“姑爺不能揭開,還沒走完儀禮。”
“啊?還有什麼儀禮?”鐘行儼心急難耐,只想把馮媽媽給攆出去。
可惜他還沒動手,卻被馮媽媽一把推出門外,“儀禮不能丟,這是女人一輩子最重視的事。”
“那我已經進來了,怎麼辦?”鐘行儼瞪大了眼睛,馮媽媽插腰便道:“重來!”
“啪”的一聲門被關上,鐘行儼摸摸自己險些被撞的鼻尖,豁然從屋內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正是出自梵音之口,“鐘行儼!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