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文家的我才知道,發生事情的那一會兒,我們兩個的不明行蹤可把那幾位給嚇壞了,看着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是裝的,由其是初九爺。
一打聽才知道,就在那架‘試驗機’掉下來的時候,城南的另一個地方,一輛油罐車衝進了加油站……不用想了,看來那位爺也是被‘試驗機’嚇的一頭衝出了公路。
難怪在書店裡看到的沖天大火,到了現場卻看不到多少燃燒過後的痕跡,想來火場還在更南邊的地方。文幼晴苦着臉被她的姐姐給抓回房間去,我估計沒幾個月的緩衝期是甭想見到她了。
“對了,我們出去的時候,那個外國老伯不是說城南不能去嗎。”
“他是昨天晚上看星相看出來的,想不到也挺準的。”
我打賭初九爺也是在胡扯,不過也不容我反駁,今天這件破事,要不是我跟文幼晴都有空口套白狼騙死人不償命的一張嘴,差點就被國安的老少爺們當成可蒸發目標了。不過以我一貫以來的表現,我估計最近一段時間肯定會有以觀後效的傢伙在我四周出沒。
而那位主教大人當天就沒了蹤影,真是有些死無對證的架式,不過我現在也沒那閒功夫去管他們二位——自己還是一身腥,就別在貓兒們的跟前惹事生非了。
關於這件事的傳聞,在第二天的學校裡就已經傳出了不下十五個版本,刨去過於意yin的民兵用步槍擊落美帝最新型戰鬥轟炸機之類的版本(含防空陣地誤擊國家863計劃超概念大氣穿梭戰鬥機之類機車到死的傳言)之後,還能留下的比較正統的三個版本。
其中化學車輛事件版本應該是從官方蓄意流出,流毒極廣,以至於我在放學的時候路過大門,都聽到看門大爺與老校長正在侃這破事。第二個版本是油罐車版本,這東西爆炸的聲音連城北都聽到了,老百姓也不是傻子,因此看門大爺很贊這個版本,非要跟老校長在這事情上分個高下。
至於飛碟版本,雖然也有流傳,但是信衆不多,成不了氣候。
老大哥們的明天依然是美好的,雖然在這件事上控制消息並沒有錯——要是真讓民衆知道掉下來的是什麼東西,我估計明天地球上三分之一的地方都會鬧革命,然後剩下三分之二就會爲了掉在地上的那點破金屬拼的你死我活。
至於那位新華書店的店員,更是笑話……誰有命管他的死活。
文幼晴也是老實了許多,下了課就乖乖的跟着我走,我先送她回家,然後我再爬公交車回諸葛家,未玄爺的宅子坐背朝南,在他們城西的一片老城區裡,說實話也不是什麼深宅大院,但附近幾個院子都是諸葛家的產業,我剛到他們家的時候,正好趕上市裡來人動員老城區拆遷,堂堂的市長,七尺多的漢子在老爺子面前連哼一聲都不敢,談到最後附近拆了全起了六層的小樓,市長名下的房地產公司也不敢起太高,要是遮擋了老宅所可能享受到的陽光,老爺子一生氣,指不定有什麼苦頭要吃——要知道,老爺子在帝都能夠說上話的,大多都還是龍精虎猛之類,沒個十年二十年連個老字都談不上,誰去觸老爺子的黴頭,這不是嫌自己命長嗎。
“嘿,你小子回來的正好,幫你師母去打瓶醬油來。”
剛進門,就看到老爺子坐在那兒下着左右互搏的圍棋,我放下書包,接過師母文如月遞過來的醬油瓶子就往外走。
“對了,帶一瓶果汁回來,大瓶裝的。”
“喔。”
看起來今天還有客人,我提着瓶子剛出門,一個穿着灰色練功服套着羽絨服的小傢伙就跟了出來。
“師兄,我跟你一起去吧。”
“嗯,一起去。”
這個小東西叫徐子陵,是個男孩,卻也是一個十足的美人胚子,這手上的功夫好我不止一籌,當然這與未玄爺是他外公有很大的關係。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比我小五歲,正是家有正太初長成,只可惜父母出去千島湖旅行的時候出車禍,同車的還有鄭少青的父母,很老套的全員全滅結局。
這件事不是我自私,而是我沒有辦法改變他們的命運,就像我不可能站在只有一面之緣的人面前。說他會在某年某月某日某個時辰掛掉一樣。
看着他無憂無慮的樣子,我還真是羨慕,他還小,不會明白自己的外公告訴自己的父母去遠方旅行的真正含義。等他明白的時候,就是數年甚至十數年之後的事情了,所以說這世上最悲慘的不是生無可戀,而是從小失去父母的同時,自己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雖然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也是一種鍛鍊,但是在我的眼裡,這種鍛鍊的代價太高了。
在街口的雜貨鋪打了醬油,挑了瓶大號裝的果汁,然後幫我的小師弟買了好幾打的果旦皮跟糯米糕——這些小吃,都快從這個城市裡消失了,對於我來說,吃它們屬於懷舊的範圍,而對我這個小師弟來說,是師兄疼他的範圍。
“謝謝師兄。”
“走吧,我們回家。”
“嗯。”
兩個人往回走,小巷是老式的小巷,青石板,舊街道,這樣的景色從我祖輩還是孩子開始就已經存在於這個城市的這個角落,如今它已經不合潮流,之所以能夠保留下來,很大一部份的原因就是這條小巷的中央,有着一座屬於革命歷史的古居。
青石板巷一百二十三號,浙西北地下黨交通站原址,這是極少數從始至終都沒有被破壞過的秘密交通站,在老一輩人精們的眼裡它是非常神聖的存在——據說有許多重要的人物與文件都在此逃過一劫,而有史可考的保護行爲,就有數百次之多,就連白爺也坦言受過它的恩惠,那個年代,革命也是一種信仰,於是這座老宅也越顯神聖。
如今,它已經成了歷史,而青石板巷有幸與它一起被城改部門從計劃中大方的保留了下來。
路過大門的時候,我意外的注意到原本緊閉的大門今天怎麼大開着,而一隻軀體純黑四蹄雪白的小貓正躺在門檻上。
有人說見到黑貓會帶來不幸,但是黑中帶白的貓呢?
我有些好奇的停下腳步看着這隻貓,大概是貓類自生以來就有的第六感,就在我盯住它的一瞬間,貓兒的眼睛也睜開了,那是一種讓人不安的深邃黑色,小貓看到我正注意着它,張嘴打了一個哈欠,然後頭也不回的起身走進了古宅。
“咦,這個宅子今天怎麼會開門啊。”徐子陵一臉的好奇。
“這宅子一般來說都不開門的嗎。”做爲外來客,我走這條路的時間也不長久,倒是徐子陵,從小到大在這附近跑的不知道有多長久。
“這裡是我以前住的地方,不過一年前有一些叔叔上門說這裡是什麼什麼文物,所以我們一家就搬出來住了。”徐子陵走到門前指着裡面的大院:“這裡很少開門,但是今天肯定不是開門的日子,因爲正月不開門是那些叔叔定下的規矩。”
“……那今天這兒怎麼會開門。”
“不知道……咦。”
“怎麼了。”看到進了宅子的徐子陵一聲驚訝,我也連忙跟了進去。
“這裡本來有一排的長椅的,怎麼都成這樣了。”徐子陵指着走廊,而我只看到了一堆破爛的木製殘骸……如果不是還有些椅子腿跟扶手的樣子,我根本不會相信這曾經是一排長椅。
“有些古怪……。”我將手裡的東西放到一旁的水泥制洗衣臺上,剛想蹲下身拿一塊殘骸看看到底是被怎樣的東西破壞的同時,大宅的鐵門發出一種刺耳的聲音,我轉身,正好看到鐵門自己慢慢合上。
看着從走廊深處的陰影裡走出來的黑色大貓,我第一時間將徐子陵護在身後——因爲這大貓根本就是黑豹,更讓人驚訝的就是它還有一對如同劍齒虎般的長牙……達爾文這個騙子,他的進化論裡可沒說過這世上有劍齒豹。
“你們……是這裡的原住民嗎。”
正當我準備與這該死的豹子拔刀相向的時候,一個女孩卻一臉好奇的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從前廳鑽出來的她穿着奇異的灰色長袍,手裡抱着那隻小貓。
見鬼!我覺得我現在的腦內存明顯是不夠用了,原住民這個詞在她的嘴裡出現是什麼意義,恐怕就是一個弱智也能理解。
“原住民,回答我家小主人的問題。”
就在我考慮是否要回答的關口,另一個沙啞的聲音出現在鐵門處。我轉頭一看,只見一隻墨綠色的很像蜘蛛的機械體正掛在鐵門上,兩隻前肢對着我們——這對前肢似乎像是槍械之類的,我甚至能看到最前端的內膛線。
看到我正看着他,它的咆哮起來,電子的聲音裡滿是威脅。
“回答我家小主人的問題!我知道我現在說的語言就是你們的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