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沒一會功夫,已經被小少爺杜天恩弄的亂成一團。
香南故作驚駭的瞪着眼睛,假意訓斥道:“天恩不可……那個不能動!哎呀……”
玲瓏等人原本還攔着小少爺,但她們越是攔着。香南驚呼的越起勁,到最後就連她們也隱隱覺察出了異樣,偷眼看了杜薇的臉色後,她們索性站在那裡不動了,眼看着小少爺在屋裡胡作非爲。
沒人攔着香南總不好再看孩子繼續鬧下去,忙呵斥住了孩子,讓奶孃重新將孩子抱了回來。
“都是賤妾的不是,沒想到給大小姐添了這麼多麻煩。”香南滿懷歉意,脣角卻忍不住向上翹起。
小少爺如今可是府裡的寶貝,是杜老太太的心尖尖,誰敢說他的不是?就是把你的東西砸了,你還得笑着道謝呢。
香南能想到的,杜薇自然也能想到,她淡淡一笑:“只不過是個孩子而已,算不得什麼麻煩。”
真正的麻煩是你纔對。
“只要他喜歡,就讓他玩吧。東西壞了不打緊,反正那邊三哥會給我補回來。”
香南臉上的笑容“唰”地消失了。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這種情況下,不是應該彰顯自己的大度麼?爲何她會提出讓三少爺賠她的損失?
香南終於意識到眼前這位大小姐的與衆不同之處了,她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所謂的面子。
杜薇似看不出香南的臉色,繼續道:“想來你還不知道,我在府裡住的時間並不長,這屋裡所有的東西都是母親和大哥爲我辦置的,有了損壞自然也要賠償,好在小少爺也不是外人,到時母親和大哥那裡若是不好意思,我會主動跟三哥提及,定不會多要了三哥的銀子。”
杜薇慢悠悠的說着,並吩咐一旁的玲瓏道:“正好現在她們還在這裡。你們將損壞的東西列出個清單,我差人給三哥送去。”
玲瓏等人強忍住笑,低頭應聲:“是。”
幾個丫鬟立即行動起來,將所有損壞的陳設記錄在冊,甚至連同擦刮的痕跡都有記錄,只把香南看得目瞪口呆。
這麼多東西……要掏多少銀子啊!
“……小少爺……他也不是故意的……”香南低聲下氣道。
“我知道。”杜薇露出甜甜的微笑,“小孩子何罪之有,你說是吧?”
言外之意,有罪的是你們這些背後鬧幺蛾子的大人。
香南一時語噎,竟半天說不出話來,只能看着杜薇將清單列好後又去尋來府裡管事,讓管事將所需的銀錢數報出來,又差人送去了三少爺的院子。
香南心裡憋着一股火,杜薇要是明着跟她又吵又嚷。她還能借着小少爺跟她辯白幾句,就是鬧到老太太那裡,她也有面子。
可是杜薇卻輕言慢語,一切都按規矩辦,她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連點力道都沒感覺出來,縱是有一肚子怨氣也沒地方發泄。
等香南灰溜溜的離了聚福閣,裡屋的風思遠已跟羽兒笑成了一團。
“那女人的臉色,就像鍋底灰一樣。”風思遠笑道,“她一進屋眼珠子就來回亂轉,看着就不似善良之輩。”共共諷亡。
杜薇卻是並沒感到有多開心,連連嘆息她三哥娶了個“不懂事”的女人。
“只怕這事還不算完。”杜薇思忖着。想起豐州城虧空的帳目,不知爲何,她隱隱覺得也許三哥能走到這一步,定是與這個愛財如命的香南有關。
下晌。住在偏院的崔先生前來例行診脈,杜薇耐着性子聽他嘮嘮叨叨半天,囑她注意秋風涼時不允她這樣,不允她那樣,好不容易將他打發回去,外面忽然慌慌張張跑進來一個報事的小丫鬟,嘴裡嚷着:“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爺被官府帶走了,大夫人暈倒了……”
杜薇騰地一下站起來,只覺心底一股無名火直衝腦門,兩眼一黑……
等她清醒過來時,見身邊圍着玲瓏跟羽兒,地上跪着那名報事的丫鬟,滿臉是淚,顯然是被玲瓏她們剛纔責罵過了。
杜薇一掙身子想要坐起來,玲瓏連忙將她扶住,“小姐勿動,崔先生一會便來。”
杜薇只覺胸口像是壓着千斤重石,呼吸困難,知是心悸發作,於是問玲瓏要了崔先生配的藥丸。
崔先生很快進了門,在前面引路的正是風思遠。
“姐姐!”他撲上來,滿臉焦急之色,“你要不要緊……”
杜薇知這個孩子是真心將她當成親人般的看待,於是安慰的摸了摸他的頭頂:“不妨事,只是一時氣悶而已,還是讓崔先生快去前院,幫我看看杜夫人情況如何?”
崔先生知杜薇向來固執,又聽玲瓏說她剛服了自己配的藥丸,這才稍稍安下心來,帶了藥箱去前院。
待杜薇來到前院時,崔先生已然將杜夫人救醒,不過很快她又哭昏過去,屋裡亂作一團,就連杜老太太都出來了,正坐在那裡對着下人問話。
杜府的氣氛從未有過如此壓抑的時候,空氣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連屋裡的丫鬟跟婆子們都戰戰兢兢的,見杜薇進來目光中都多了絲期待。
“到底怎麼回事,大少爺爲何會被官府帶走?”杜老太太目光凜冽,顯然比起軟弱的杜夫人來,這位老太太纔是正經的當家人。
一旁立着的管事小心翼翼道:“叢府早上送來帖子,邀請大少爺赴宴,大少爺跟三少爺一起去了,聽當時伺候大少爺的下人說,大少爺喝多了些,就去了叢府的後園歇着,誰成想等醒來卻發現身邊有一件女子的衣裙,正是叢府一名外戚女眷所有,可是過後叢府卻便尋那女眷不見,就報了官……”
杜薇在一旁聽着,越發覺得心情沉重起來。
先不說她所瞭解的大哥杜逸帆飲酒向來節制,斷然不可能對女子做出孟浪之事,而且最奇怪的是,那女眷居然不見了,唯一留下的只是一件在杜逸帆身邊的衣裙……
“官府那邊如何說?”杜薇急道。
管事把頭擡起,看向杜薇的目光裡滿是驚慌和不安,“官府那邊還……還未有消息……”
杜老太太狠狠的一跺腳。
杜薇心裡清楚,不管是誰陷害了大哥,想必已與官府通了氣,所以才壓住了消息不叫外面知道,裡面卻不知都做了什麼,只怕大哥進了官府後不丟半條命也要脫層皮。
這時杜夫人終於醒了過來,哭着對老太太道:“母親,我兒如今被關在大牢裡,生死不明,還是先快些派人去打探消息,送些銀錢進去通通路子……”
事到如今,杜老太太也是無法,只得叫來府中大管事,命他帶上銀票去官府探聽事。
杜薇略一思索,開口道:“且慢。”
說罷返身命下人準備紙筆,也不管老太太與杜夫人滿臉的不解之色,草寫書信一封,落款時竟取出一方小印,蓋在紙上,衆人齊齊望去,但見是鎮國公之印。
杜薇將書信封好交給管事,吩咐道:“若官府無人理會於你,你便去尋一名叫奕風的班頭,世子爺以前曾對他有恩,你將此信交給他,他定會給你幾分面子。”
第441章 叢府背景,恆豐行半夜走水 撒花!爲Clotai兩塊巧克力加更!!!
管事聞聽杜薇此言心中大喜,忙小心將信接過,藏進懷裡。
杜老太太和杜夫人見狀也立時安心不小,杜夫人上前拉了杜薇的手。喚了聲:“薇兒……”眼瞅着又要掉淚。
杜薇卻沒功夫跟她在這裡浪費時間,重新叫來報事的管事細細詢問。
“父親與三哥現在何處?”
“老爺去叢府理論此事,想來是他們報的官,三少爺……”管事略顯猶豫,“三少爺在大少爺出事前便離了叢府,聽說是去見什麼故友去了……”
杜薇暗暗蹙眉。
管事遲遲不歸,衆人全都聚在正堂等信兒,可是老太太年事已高,熬不住,只能由張媽媽扶着下去歇息,杜薇也將杜夫人勸回去休息,自己則帶人回了聚福閣。
“世子妃,目前以你的身子切不可過慮、過思。”崔先生提醒道,他好不容易纔將杜薇的身子調理過來,要是這時候出了事,世子來了定不會饒他。
“我心中有數。”杜薇草草打發了崔先生。沒有去寢室,而是和衣歇在了東屋的軟塌上。
眼瞅着要過了宵禁時分。外面玲瓏躡手躡腳進來,似想查看她睡沒睡。
杜薇立即睜開眼睛,“可有什麼事?”
玲瓏低聲道:“大管事回來了。”
“快讓他進來。”
杜薇剛剛坐起身,外面大管事已經進了屋。共系肝血。
“可有消息?”杜薇問。
管事道:“幸得大小姐那封信,官府根本容不得在下與大少爺相見,只說是案子未結前不能探視,就連銀子他們也不收,後來在下只得去尋了班頭奕風,他看了大小姐的信後幫着打探了一番,說是目前大少爺被關在牢裡的單間裡,他會幫着照應,要是有什麼消息他也會派人來府裡知會一聲。”
杜薇輕輕頷首,管事這會已稍稍放下心來,原本他還真沒看得起這位杜府的大小姐,雖說她嫁了貴人,但也只不過是一介女流。出了這種事,通常都會嚇的驚慌失措,哪有什麼主意可言。
“如此看來是叢府告的官。”杜薇沉吟道,“你且把叢府的事情與我說說。”她當初在涼州城所待時間並不長,而且當時也沒有去過什麼叢府。
管事立即道:“叢府也是富商之家,涼州城最大的酒樓都有他們的乾股,而且聽說叢夫人還與呂皇后有些關係……”
呂氏一族?杜薇心頭不由得一跳。
“叢夫人可是姓呂?”
管事點頭,“正是,失蹤的那位女眷正是叢夫人的侄女,剛從京來不久……”
“你可知叢府失蹤的小姐叫什麼名字?”
管事思忖着:“好像……是叫呂惜文……”
杜薇只覺腦子裡瞬間一片空白。
玲瓏見了以爲她又要暈倒,嚇的連忙上前扶住她。
杜薇半晌纔回過神來。喃喃道:“我沒事……你且放開吧。”
玲瓏見她臉色不好,勸慰道:“杜府好歹在這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皇商,官府應該不會爲難大少爺。”
杜薇緊蹙雙眉,若是不知道叢府背後的身份,她可能會相信玲瓏這番話。
杜逸帆在涼州城也算是商業界的人物,年輕有爲,爲人更是正直可信,衆人有目共睹。在這種情況下,官府仍將他私扣牢中,可見背後定是礙着叢府關係,這裡若是真牽扯到太子的勢力,可就不妙了。
杜府只是普通商賈之家。過了宵禁時分便不能再擅自出府,杜薇只得先讓大管事回去歇息,而後獨自坐在榻上發呆,突然間,她分外想念起風暮寒來,以他的身份,什麼宵禁、什麼規矩,就是皇上召見他都敢推脫。
再想起大哥杜逸帆,這時候在牢裡也不知情形如何,心裡就像塞着一團亂麻,迷迷糊糊間胸口又悶痛起來。
她伸手想去摸裝着藥丸的藥瓶,卻突然記起藥瓶並未帶在身上,而是放在牀頭的櫃子上,心中不覺有些焦急,想開口喊人,卻呼吸困難,張口連聲音都發不出。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其間還夾雜着玲瓏的呵斥聲。
“大小姐!大小姐!”外面響起焦急的呼喚聲,猛地拉回杜薇原本將要失去的意識。
她拼力奪回呼吸,勉力伸手抓過藥瓶,看也不看便往嘴裡倒去。
好半天她纔回過氣來,“什麼事……”她儘量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跟平時一樣,免得玲瓏她們又爲自己擔心。
“大小姐,恆豐行的鋪子走水了!”
杜薇身子猛地一震,喚道:“玲瓏,讓外面人進來回話。”
不多時,從外面進來一個小夥計,十五、六歲的模樣,滿頭滿臉的黑灰,狼狽不堪。
“恆豐行哪間鋪子走了水?”恆豐行在涼州城現在已有數家分號,就算是店裡出事,夥計也絕無可能會報到她面前,府裡還有三少爺跟杜老爺,哪裡輪得到她出面。
“不是前面鋪面……是後院……後院!”小夥計急的語無倫次。
杜薇耐着性子,儘量讓語氣顯得柔和一些,“你說的可是大哥所在的那間?”那是恆豐行在城裡最重要的一間,也是當初杜府發家伊始的第一家店。
小夥計拼命點頭,“正是正是。”
“可有損失了什麼重要東西?你爲何不去報給三少爺或是父親知曉,到先跑到我這裡來了?”
“是大少爺吩咐過的……”小夥計老實道:“只是損失了一些帳本,大少爺當時吩咐,若是關係到那些帳目便讓小的來尋大小姐拿主意。”
杜薇立即便明白了,眼前這精明伶俐的小夥計定是大哥的心腹。
想到那些帳本……杜薇的心忽悠一沉:“那些帳本被燒了多少?”
“尚未查清的帳目都被燒了,其他的大少爺都提前封存起來了,所以並沒有損壞。”小夥計道。
杜薇越發覺得事情有些蹊蹺,追問道:“現在店裡還有些什麼人?”
“只有我,還有兩個帳房先生,一個管事,幸好起火的時候我們發現的早,不然……”
聽到這裡杜薇果然吩咐玲瓏,“你去,將那兩個侍衛叫來。”
玲瓏跑出去,不一會兩名打扮成護院模樣的侍衛走進來。
杜薇定定的看着他們道,“我現在有一莊事要吩咐你們去做,可是現在外面已然到了宵禁時分,不知你們能否辦妥。”
兩人聞聽此言,齊齊拱手道:“屬下聽命,世子妃儘管吩咐!”
杜薇點頭,指着眼前小夥計道,“你們倆護送他回恆豐行,然後將店裡所有帳目盡數運回府來,不得出現任何差錯。”
“屬下遵命!”兩人齊聲應道,小夥計驚奇的擡眼去看這兩人,竟見他們眼中平靜無波,對大小姐的吩咐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就像這種事他們已經做過了百遍、千遍一樣。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就算杜薇此刻命他們去殺人,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第442章 青雲庵,鳥盡弓藏 撒花!爲欣潕鈳取玳兩塊巧克力加更!!!
涼州城,青雲庵。
夜色深暗,庵內西廂房的窗戶裡還亮着微弱燈光,隱隱裡面傳來女子嚶嚶的哭聲與另一女子低低的勸慰聲。
兩名男子穿過庵內園後月亮門。駐足在廂房外。
不多時,廂房門開了,從裡面出來一位女尼,眉眼俊俏,向着兩名男子雙手合十。
“怎麼樣了?”其中一名男子急道。
“呂姑娘還在哭,貧尼已經勸過她了,可是……”小尼姑無奈搖頭,“許是過些日子就好了,其他人不也都是這樣?等她明白了除了依附叢公子外別無他法,那時她自會順從於你。”
“希望如此,這幾日你們便多費費心吧。”說完那男子從懷裡掏出一隻銀袋遞過去。
女尼笑嘻嘻接了:“又讓叢公子破費了。”
那男子低聲一笑,“只要你們將事辦的好,我自會多加香油錢。”
這時另一名男子突然開口問道:“吳公子現在何處?”
女尼道:“吳公子正在後面罩房內休息,他好像受了傷,但卻不讓人進去服侍。”
叢公子笑道:“誰敢讓你們進去服侍,只怕休息不成還會被你們這些妖精榨乾了。”
女尼聽了這話也不惱。反而笑得更歡。
兩名男子離了西廂房,匆匆往後罩房那邊去了。
夜空的暗雲被風捲走。皎月露出一角,明晃晃照在院裡行走的兩名男子身上,慘白得滲人。
叢明堂收住腳步低聲道,“杜三公子,一會進去你見我眼色行事,切不可讓他看出端倪。”
月光下,那位杜三公子滿臉緊張之色,不安道:“你爲何不用手下人來做此事?聽說那人會些武藝,一會若是動起手來,你還會三招兩式,我卻是怕的。”
叢明堂一笑,“杜兄莫怕,我們也算是故交老友,我還會騙你不成?你助我拐了表妹出來,我助你除去你們府上的大少爺,以後你便跟着我。布莊的生意若是做不下去,你便跟我開酒樓好了,我們身後可是有太子爺照應着,怎麼也虧不了你的。”
杜正弘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但仍有些打憷進眼前的後罩房。
叢明堂壓低聲音道:“你放心好了,吳瀧雖再有本事,可是這次若不是得我收留,他早就傷重至死了,現在功夫也只恢復了個兩三成,對付他還綽綽有餘。”
“此人若當真了得,你爲何不留做已用。卻反……”杜正弘以手做了個切頸的動作。
叢明堂以撇嘴,“你是沒見此人……若不是他化成無雙公子的模樣將我表妹呂惜文騙出府來,我們哪能這麼順利,表妹見了他,魂險些都丟了……而且吳瀧最喜採擷女子芳心,難保日後他不動心思……”
見叢明堂一臉憤憤之色,杜正弘明白哪個男人都不希望自己喜歡的女人,天天心裡念着的全是別的男人,哪怕這個人爲他所用。
不再言語,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後罩房。
房間裡,燭光如豆,牀榻上盤膝坐着一人。一襲大紅錦袍,枕上還丟着一隻銀質面具。
“吳公子,有勞了。”叢明堂笑容滿面的走進去,杜正弘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
吳瀧睜開眼睛,眼底卻是帶着少見的青鴉之色。
“吳公子的傷恢復得如何了?”叢明堂一邊說着一邊來到桌案前,挑亮桌上燭火。
燭火“啪”地爆出一聲脆響。
“還好。”吳瀧神色淡淡的,攏在寬袖中的雙拳,分別搭在他的兩膝上面,微微有些顫抖。
“今日多虧吳公子出手,不然我怎能如此容易的就抱得美人歸。”叢明堂笑着轉過身來,從懷裡掏出一卷銀票,“這些錢不算多,就當是給吳公子辛苦費了,還望吳公子莫要嫌棄。”
吳瀧看了看遞至前面的銀票,沒有主動伸手接過,而是苦笑一聲:“有勞叢公子,在下正在運功,不能動……”
“哦?”叢明堂眉毛一挑,露出一絲驚喜之色,“除了不能動外,吳公子可否感覺到了其他?”
吳瀧一蹙眉,“其他?”話音剛落,他只覺眼前一花,叢明堂跟杜正弘的身影在他的眼中化成了數道重影。
“你……”胸口一股腥甜之氣涌上來,他死死閉住,強行將它壓回去。
叢明堂嘆息着搖了搖頭,“非是叢某不仗義,想來你在江湖中仇家也不少,我怎敢留你,更何況要想定下杜逸帆的罪名還少一具屍首,相信只要見了你的屍首,杜府的大少爺便再無翻案的可能,你若識相就安靜些,叢某會讓你少些痛苦……”
吳瀧眥目欲裂,狠狠瞪着眼前的叢明堂。
叢明堂得意的笑出聲來:“人故有一死,你又何必用那樣怨恨的看我,要恨便恨當初致你重傷之人吧,若不是你受了傷,哪會落得如此田地?”
說着叢明堂從腰後抽出一把短匕首,獰笑着對準吳瀧的胸口……
“嘭!”的一聲,吳瀧突然一掌擊飛叢明堂手中的匕首,下一秒身子騰空而起,撞碎了窗戶,竟直接跌到了院裡。
叢明堂大驚失色:“我剛纔在燭火中燒了些無骨散,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能動……”
杜正弘早已驚得面無人色,“他不會逃了吧?”
話音剛落,院外傳來嘔吐的聲音,叢明堂撿起匕首三步並做兩步出了房門,冷笑:“他只不過是強弩之末,爲了逃命,居然自行逆轉經脈,等下別說兩、三成的功力,要是他能活到天亮,只怕連半分的力氣也沒有了。”
杜正弘這時也來到院裡,只見吳瀧跪伏在地上,噴出一大口鮮血,將周圍的地面都染紅了。共系節血。
叢明堂走上前去,飛起一腳,正踢中吳瀧的肩頭。
吳瀧這會身體早已沒了力氣,竟被對方踢出幾米開外,撞到了院裡的柏樹幹上。
叢明堂步步緊逼,吳瀧的頭無力的垂着,彷彿已經失去了意識。
但就在叢明堂失去戒備靠近到他身邊時,忽地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只一愣神的功夫,叢明堂只覺小腹處一股熱流竄起,瞬間便直達心脈。
“不好!”他大驚失色,連忙後退。
吳瀧低低一笑,擡起頭來,啞着聲音道:“此香味道如何?可體會到烈焰焚身之苦?”
叢明堂急忙運氣想將體內香毒逼出,但怎耐越提真氣,身上越發躁熱難耐。
“若無女子可解,半個時辰內你便會暴脈而亡。”吳瀧冷笑。
叢明堂這會眼珠子都紅了,嚇的杜正弘節節後退,“叢兄,你……你怎麼樣了……”
叢明堂突然就像瘋了似的,狂叫一聲衝出院去,打破了青雲庵的幽靜,也撕碎了這看似沉靜的夜。
雖然眼前吳瀧半死不活的模樣,但杜正弘卻並不敢靠前,只得硬着頭皮去尋叢明堂去了,而叢明堂這會則像瘋了似的衝進了庵內的西廂房。
呂惜文正坐在屋裡垂淚,今天在叢府,她突然見到無雙公子的身影,當時她激動得忘記了一切,竟跟着對方的身影悄悄出了府,也不知爲什麼,這一路她居然都沒遇到府裡的下人,也無人阻攔於她。
她鬼使神差的上了無雙公子的馬車,然後只覺後頸被人重重點了一下,緊接着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過來時,已經身在此處,雖有庵裡的尼姑進來勸她,但說的卻全都是些羞人的事情,她又驚又懼,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房門被人大力踹開。
她的表哥叢明堂就像中了魔似的衝進來,一把扯住她的頭髮,將她推翻在牀上,就連屋裡那驚愕的姑子,也被他捉住手腕,兩人瞬間便被剝落衣衫。
呂惜文歇斯底里的叫喊,但卻喚不醒眼前表哥的神智,那名姑子倒是不懼,還嬌笑着勸她齊享快活。
夜幕幽深,淒涼的哭叫聲打破了青雲庵的寧靜,而此時後罩房的院內,唯只剩下地上一灘餘溫未散的鮮血。
善採君子吳瀧,早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