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Chapter 29

北方冷空氣襲來, 清禾市各大商城都開起了中央暖氣,但在這強大的中央暖氣之下溫景看了程有念那要殺人的架勢,就覺得自己好像站在西伯利亞的寒風裡一樣瑟瑟發抖。

而事實上, 她覺得自己是在替她對面的男人顫抖。如果蘇雅真的沒有懷孕, 那麼程有念就真的是白惹一身髒水了。所以這次溫景完全可以理解程有唸的反應, 甚至覺得她這樣的反應已經是比如來佛祖還仁慈的反應, 如果是自己的話估計早就抄起桌上的筷子戳瞎那人的眼了。

程有念連做了一串深呼吸後咧嘴笑着梨渦淺淺, 看着甚是詭異,她彎着眼角好聲好氣的說:“張騫同志,你是說, 蘇雅女士其實沒有懷孕,是這樣嗎?”程有念又認真的重複了一遍問題, 張騫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點頭肯定。

溫景在聽到那人似乎叫張騫的時候, 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 難怪說什麼絲綢君,她有那麼一點了解了。

“你, 確定?”程有念照慣例無視溫景稍稍往前湊了一下繼續笑眯眯的問。

張騫縮了縮脖子,身體不自覺的往後傾了一下儘量和程有念保持安全距離,又是點了點頭。

程有念不響了,笑得無聲卻肆意,最後笑容僵在了臉上罵了一句:“我了個去。那她沒事兒往婦產科跑什麼跑!不孕不育嗎難道?真是閒着沒事兒幹, 吃飽撐了吧!”

張騫扯了個很難看牽強的笑容, 說:“這我就不能告訴你了, 保護患者隱私可是我基本的職業操守。”

“操守?”程有念挑了挑眉重複了一遍, “你現在跟我提操守?一個接生婆要個龜毛操守啊!你的操守既然都已經影響社會和諧了就趕快丟掉吧, 讓操守君去陪節操君吧,節操君已經風中凌亂那麼多年了。再說你都不看古裝劇的嗎?你見過哪個接生婆是有操守的?”

張騫抽了抽嘴角:“說誰沒節操呢?”

服務員正好來送生煎和鍋貼。程有念拆開了筷子外面的紙套, 拿着筷子惡狠狠的戳了兩下盛着醋的小碟子,凶神惡煞的盯着張騫看着:“在你決定成爲一個婦產科男醫生的那一刻節操就已經離你而去了。”

張騫抖了一抖,聞言遂黑了臉,說:“說就說嘛,至於成天拿這個說事嗎?……有一點倒還真被你說對了,蘇雅還真不孕。”

程有念聽到張騫打算坦白從寬的時候低頭還準備邊吃邊聽,在聽到下一句的時候,夾着一隻生煎包的筷子一顫險些掉了。她撇過頭看着溫景,很刻意的眨了眨眼:“溫景,我覺得我沒去算命當半仙兒真是浪費了。我簡直就是先知啊!”

溫景不屑的瞟了程有念一眼,也沒理她。就聽見張騫接着道:“蘇雅因爲工作特殊的關係,之前長期服用避孕藥之類的來延遲經期。久而久之……就這樣了。”

“這麼說來,還挺不容易的啊。”溫景下意識的表達意見,張騫聽後也贊同的點了點頭。程有念皺了皺鼻子,說話的聲音有些弱:“她不就一個財經頻道主持人嗎?有那麼多工作嗎……”

張騫說:“那是在她做模特的兩年了,要跑通告走秀什麼的。蘇雅來我這兒也已經快一年了,這次被拍到應該算是意外。她連同經濟公司都急了,經濟人也來找過我兩三回了,生怕我被狗仔收買抖出去。”

程有念撇了撇嘴,似乎是還有些怨氣:“那你幹嘛跟我說。”

“這不是你一直問嗎!再說……再說……”張騫不知怎麼語塞,再說了半天也沒再說出個所以然來。程有念也沒興趣問,就這麼悶頭吃生煎。

此後溫景倒是和張騫又以查戶口的友好的方式交流了一番,不過三人還是在吃完飯後分道揚鑣。張騫表示下午還有班,就去醫院了。溫景還想接着逛,但程有念堅決表示溫景是不會買的所以要求回家,提議她借件衣服給她算了。抱着省了一件禮服錢的心態,溫景最後欣然同意了。

只是路上,不知怎麼的,程有念一直悶悶的,也不說話就盯着窗外發呆。在回到程家之後,溫景果然看到了許多人在客廳花園佈置,四處都擺上了鮮花,院子裡已經鋪上了紅地毯,原本客廳的沙發撤去了變成了一個舞池。

果然,這種東西不能叫家宴吧。在家裡開的宴會就叫家宴,這都是什麼理論啊。

溫景在心裡暗嗔了一句,沒等她細看,程有念就拉着她上了二樓到了她的衣帽間。對着琳琅滿目的衣架帽架和鞋架,溫景攥拳憤憤的罵了一句:“這就叫腐敗!”程有念並不作響,只是立在一邊等她去挑禮服。

溫景暗歎程家傭人素質之高,衣服被整齊規劃的分了類,風衣是按照顏色有淺到深的分類,就連禮服也是從短到長一一整齊排列,堪比專櫃,甚至比很多的品牌專櫃看起來還上檔次。憤懣之餘,溫景打量着各色衣裝問了句:“怎麼很多都從沒見你穿過?”她說着目光落到了一件米色的風衣上。

“不合適。”程有念淡淡的吐出這幾個字。溫景拿起那件米色的風衣,皺着眉,覺得十分眼熟,復而像是靈光一現,拿着手裡的衣服和程有念身上的衣服做起仔細的對比。

一模一樣。

程有念說:“別看了,就是一樣的。”

溫景聽了立刻炸毛:“程大小姐,這一件就多少錢,你沒事還去擼它個兩件,神經啊!”難怪之前看都不看,直接去結賬,合着家裡已經入了一件了。溫景看着兩件一模一樣的衣服欲哭無淚,你好歹換個顏色不是。

“我喜歡的衣服,買幾件都無所謂。”程有念說的坦然,讓溫景爲之一振之餘更想殺光天下官二代和富二代。

我呸。她暗罵了一句,滿心憤懣繼續滾回去挑禮服。

程有念見溫景遲遲不決定,於是就在禮服區走了兩步,隨手抽出了一件很亮眼的大紅色小禮服,說:“就這件吧,我沒穿過。”

溫景對着那件衣服看了一會兒,很快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你逗我玩兒呢?還是考驗我的記憶力啊?”

“怎麼?”程有念吸了吸鼻子,手輕揮了揮指向了鞋櫃的一端,“配套的鞋子在那兒,去試試吧。”

溫景順着程有念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雙緋紅的小高跟鞋,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更是凝重了一番:“程小姐,別逗了,我清楚的記得這是你大一那年生日的時候林老師送你的禮物。開什麼玩笑,現在你是不快活小手一揮,一會兒要是緩過神來,想着自個兒都捨不得穿的衣服我就先去玷污了一番,當着百來號人扒了,那我是該裸/奔回家還是淚奔回家呢?”

程有念泄了氣,乾脆席地而坐紅色的禮服鋪在了瓷磚上很是扎眼,她說:“放心吧,我又不會真扒了你。”

溫景一愣,自己的玩笑話好像還真被那丫頭當真了。她忍不住覺得好笑,又有些無奈的蹲下來,跟哄小孩似得說:“我開玩笑的。”

“溫景,你說程有念這人是不是特難相處,特煩人,特麻煩精,特討人厭啊?”

程有唸的提問過於認真,讓溫景又是一愣。她說:“沒錯,特難相處,特煩人,特麻煩精。前面幾條都是真的,不過討人厭嘛……”

溫景還沒說完,程有念就趁着她停頓的間隙插了話:“你看,她成天什麼都做不成還就知道惹一堆爛攤子。自以爲是,還自命清高。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吧,就是個人渣,但是吧,別人說她人渣她就是不樂意。她自己說說是可以,別人,就是不能說。你說,煩不煩人?”

“真是煩死了。”

程有念聽了擡頭看了看溫景,又低下了頭不響。

“小祖宗啊,我剛纔那句也是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溫景見狀連忙說,“其實程有念那個傢伙一點兒也不討人厭,她就是護短。你看,以前星期六那個賤/人欺負我的時候,她不也仗義出頭嘛。她就是護短而已。”

溫景自顧自在她旁邊的地磚上做了下來接着說:“雖然我吧,總說嫌棄她,還老說她世俗。其實我很羨慕她啊……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想什麼說什麼……我還是比較喜歡那個看起來嬌蠻跋扈的程有念,覺得其他人怎麼想都無所謂的那個程有念比較可愛。別人覺得她不討喜,不過是因爲沒有被她拉到護短的行列裡來,溫小姐覺得自己三生有幸被她護着。喏,其實溫小姐很喜歡她喲。”

程有念皺了皺鼻子,起來時候不痛不癢的踹了溫景一腳:“真肉麻。溫景,你該不會是愛上孤王了吧。”

溫景笑了笑:“是啊是啊,聖上明鑑,求納入後宮。”

“你確定?孤王幼時看一部法國電影《兩小無猜》的時候,就把男主人公小時候的要當一個暴君,一到星期四折磨其他人的心願作爲自己的願望了。”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求□□啊暴君小姐。”

程有念居高臨下的睨着還坐在地板上的溫景,下了結論:“果然你纔是個M吧。”

“誒,暴君小姐,如果林餘時之前真的跟蘇雅有一腿,後來洗心革面來投奔你了,你會收那隻戰俘嗎?”溫景覺得自己提了個有趣的問題。

“不會。”程有念答的肯定,“我不需要戰俘,殺光他們。”

溫景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暴君小姐,你難道是覺得我沒看過《納尼爾傳奇》嗎?別老搬人家女王的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