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小公主一見到秦槿良腦海裡就自覺的浮現出了前世男孩的身影,如果女孩是她,男孩是秦槿良,那麼林詩曼又是誰呢,那始終未出現的白子勳又在這場愛情裡扮演了何種角色?
秦槿良感覺到小公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卻莫名的產生出了一種她在看向別人的直覺。
他們在門口大眼瞪着小眼,小胖終於從外面的忙碌中脫出身來,本來他是想向忘塵彙報一下他的任務完成的情況,一看見正經的東宮之主在這裡,他也不好躍了過去,忙跑到小公主的身邊,恭敬的把這一天內收到各處的禮單呈給小公主過目。
小公主對於人情世故的往來並不是很在行,匆匆掃了兩眼繁雜的人名就無視身邊的秦槿良去找忘塵商量,可是她從醒來到現在,根本就未見過忘塵一眼,連找了幾個房間,才發現忘塵十分憔悴的躺在一張上,她急忙上前查看,發現忘塵居然是和女孩當初的症狀有些相似,也許前世的因果真的是存在的。
小公主給忘塵吃了幾顆自制的丹藥,雖然一個常年研究毒的人治病的能力上絕對不若忘塵制的有效果,但是到底是比凡品好多了,在她的心中忘塵就是守護在她上空的天,爲她遮擋住一切的磨難,然而她卻忘了天也有陰了要下雨的時候。
秦槿良看着小公主的一舉一動,總是感覺小公主待忘塵和待常人有幾分不同,不說別的地方,就是說她看向忘塵時的眼神,就和看她不同,她與人對視總是眼神淡淡的,唯有看忘塵時能清楚的映出他的身影出來,不過他還是告訴自己,那是因爲忘塵是她師兄的緣故,他們相處的時間太久了形成的某種默契,並不參雜什麼兒女私情。
正在小公主將全部的心思放在忘塵的身上時,小胖在外邊通報,“王太女,大長老世女來了!”
孟於藍來做什麼?難道是想看她的熱鬧的?小公主很不解,但是來者是客,她也不會主動把人往外面趕,且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吧。
沒過了一刻鐘,孟於藍就進了屋,這趟能來完全是因爲秦槿良在這裡,秦槿良自從知道小公主要回來後,拒絕了她一切的邀請,一直在家閉門不出,她鮮少能抓到他的身影,今日她正好現場看看,小公主到底給他灌了什麼湯,讓他能從兒時癡迷到至今還不肯忘懷。
沒料到孟於藍一進門,看到的就是他們兩個獨處的場景(忘塵沉睡中有和沒有一個樣),心裡的酸氣不停的往外冒。
“本世女以爲受傷的是王太女,卻不曾想是白公子,看來宮裡傳出的謠言是不盡信的。”孟雲初在琉璃大陸一手遮天,連王都要讓着他們家三分,更別提把小公主放在眼裡,所以她擁有僅是讓人通報,卻未獲得小公主的允許就直接進了內室的權利。
孟於藍的說話聲不小,小公主怕打擾到忘塵休息,未接孟於藍的話就走到了外室。
孟於藍對於小公主的無視極爲氣憤,“怎麼?難道你還有什麼是怕白公子聽到的。”
她有什麼是忘塵能不知道的?這簡直是笑話,孟於藍今天不是忘吃了精神病藥,就是精神病藥吃多了,簡直是不可理喻,讓小公主更是懶得搭理她。
可惜孟於藍不會看人的臉色,以爲是自己說中了小公主的心事,幸災樂禍的說,“別以爲不說話就沒事了,你的小心思誰能看不出來?”
“我的小心思還真沒人知道,你且說說看?”孟於藍的話越說越離譜了,世界上只有她讀人心術的份,還未有人敢和她叫囂的。
“你!”孟於藍剛剛不過是說說而已,哪裡能說出讓人信服的一二三來,憋了半晌才憋出來了一句,“你無理取鬧!”
“大長老世女,我看你纔是無理取鬧,王太女的身體剛好,你口下留情一些。”秦槿良在旁邊做了好久的背景,終於出現了一個可以展現他能力的好時機,忙站出來維護小公主道。
“槿良!你!”孟於藍實在是沒有想到她一直喜歡的男人居然這麼說她,精神一下子進入了瘋狂狀態,手指着小公主的鼻子道,“她就是一個賤人,你爲什麼還要向着她?我到底哪裡不如賤人,讓你……”
“啪”還未等孟於藍說完,小公主就毫無預兆的一巴掌打在了孟於藍的臉上,那一瞬間,全世界都變得安靜了,秦槿良是錯愕,而孟於藍完全的傻在了那裡,忘記了怎麼去反應。
只有小公主淡定的,活動了活動打痛的手,嘴角彎起諷刺的弧度,衝着孟於藍說,“你不是想知道你哪裡不如賤人嗎?那我現在告訴你,因爲你根本連賤人都不如,今天是小懲大誡,你要是再嘴上和心裡都不乾淨,就別怪我不客氣,別以爲我拜和尚爲師學的就是良善,我的手段你且慢慢體會着。”
孟於藍捂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左臉,心裡並未因這一巴掌將所有的不服打去,雖然嘴上不敢再說什麼,她的思想上卻想着小公主和她白公子不明,定是有一腿,肯定人早就不乾淨了,拿什麼東西來配她的槿良。
思及此,孟於藍的右臉上又多出了一掌,孟於藍用右手捂住更加疼痛的右臉,實在不明白她心裡想想,又怎麼得罪小公主了。
“不管你是不是林詩曼,你都必須得記得,我不是君心語,由不得你慘雜進我的情感裡撒野,我喜歡誰與你無關,我想和誰在一起,更是和你沒有一絲關聯。”小公主明顯覺得孟於藍在心智上比林詩曼弱多了,不過也不排除她還未真正長大的可能,所以小公主該警告的還是得警告的,對敵人的仁慈絕對會是對自己的殘忍。
孟於藍聽不太懂小公主的話,動了動嘴想說些什麼,可是卻牽連的臉上肌肉生疼,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哼”的一聲跑出宮去,找孟雲初向小公主算賬。
“王太女,她畢竟是大長老世女,你這樣做真的好嗎,你畢竟剛進東宮,根基不如她來的牢固。”秦槿良關心的道,儘管他同樣震驚於小公主今日反常的行爲,不過那是孟於藍自找的,他並不同情孟於藍,更加不會覺得小公主是錯的。
“你怕我的實力不夠強大,會被她反擊踩在腳底下?”小公主面無表情的問秦槿良。
“是!”秦槿良萬分誠懇的點頭。
“那你願不願意幫我?”小公主故意放柔了語氣,使自己顯得足夠的真誠。
“願意!”秦槿良連想都不用多想就答應了,哪怕成爲小公主的棋子,他也甘之如飴,至少那證明了他有利用價值,可以經常來到小公主的身邊,由此可見,情之一字,果然是害人不淺,這時的秦槿良絕對不會想到,身爲棋子,也有可能成爲棄子的一天。
小公主的睫毛垂下,心裡已經醞釀好了一個完美的計劃,至於當事人肯不肯入這個局,就要看今天以後事情的走向了。
孟於藍一出東宮,立刻取出了一塊絲巾附在臉上,任憑人們好奇的視線在她的臉上掃過,往大長老府走了一道都沒有給摘下來,這個時候天還早着呢,大長老並未回到府裡,別看許默的自閉症嚴重,對孟於藍的疼愛可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她不願意父親看見她現在的模樣後,獨自在自己的世界裡傷悲,於是孟於藍直接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裡,吩咐下人等到大長老回來時千萬要通知她。
可是她不知的是,早在孟於藍出東宮沒有半個時辰,孟雲初知道了大長老世女被王太女打臉的來龍去脈。而且孟雲初還敏銳的判斷出這小公主擁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能力,比如說讀心術,這讓她覺得有些棘手,好在孟雲初沒有打算將對付二王子的方法用在小公主的身上,因此也不必扮什麼聖母,不怕小公主知道她真實的想法,僅是得吩咐好那些下人,不僅要管好自己的嘴,更要守住自己的心,不能在小公主的面前出了差錯。
小公主今天打的不僅是孟於藍的臉,更加是她整個大長老府的顏面,自然是不能輕易算了的,不過要是向王那裡討說法,未免會惹人恥笑,倒是不如想辦法揪出小公主的錯處,暗中討了回來。
最近小公主辦的最出格的遊街一事已經受到了懲罰,只剩下了關於忘塵和那隻白虎的事了,她招來身邊的近侍,在他的耳邊吩咐了幾句,近侍點頭離開了。
沒多久,在琉璃大陸的深街小巷裡面傳出了一個傳言,據說是王太女在遊街時,因不滿大長老的管束而獨自離開,結果遇到了一隻白虎,見其奇特,便生出了一種想要據爲己有之心,白虎自然不願意順從人類,王太女就把白虎給刺傷了,強行帶進了宮裡,白虎可是琉璃大陸的祥瑞之物,是頗具有靈性的,它消無聲息的把報復報應在了王太女的身上,所以王太女纔會突然的生了病,大長老世女念着情誼去東宮看望王太女,希望王太女能夠放白虎一條生路,不要再做害人害己之事,結果慘遭王太女的怒目相向,甚至動起了手來。
這話一傳出去,明眼人都知道是從大長老那面傳出來的,然而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除了當事人,誰也沒有辦法判斷事實的真相是什麼,那些不明眼的人則是一面倒的認定王太女不仁,本身並不算看好小公主的人更加的不看好了,甚至於對小公主大放厥詞,若是不把白虎放了,他們就要上街起義去。
王收到下面官員的奏摺時,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生疼,他這個女兒生事的本是比兩個兒子加起來還要多,簡直是讓他不勝其擾,爲了穩定民心,王手中的毛筆一揮,下令東宮必須儘快把白虎放生,王太女親自到大長老府上向孟於藍道歉,這個要求並不算高,可是小公主拒絕接受。
在第二日的朝堂上,小公主當衆問羣臣,“是大長老世女的身份高,還是本宮的王太女的身份高一些?”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話好做卻不好說,沉默了半晌最終答道,“是您。”
“那誰是主,誰又是僕?”小公主得到答案後,繼續追問。
這個回答比剛纔還有難度,誰能說王太女是僕呢,但是要說王太女是僕,明顯就是得罪大長老,以後別想在權貴來圈子裡面混了,於是大家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
“琉璃大陸第一條法規規定,琉璃大陸的領導者是王,王后和王世女次之,四位長老輔之,祭司代表不可侵犯的神權,需敬之……”小公主走出隊伍,邊揹着律法邊在大臣們的身邊走過,傾聽他們心中的想法,而走到孟雲初身邊的時候,她刻意多停留了幾秒鐘,接着說,“身爲琉璃大陸的能臣,居然連琉璃大陸最基本的律法都不知,是不是也該受些懲罰呢?本宮是個心善之人,也不用大家做別的了,每人罰上半年的俸祿算是收取利息了,至於本金,你們別讓本宮抓住錯處那就無事,若是抓住了,就別怪本宮不客氣了,本宮不是什麼軟柿子,隨便什麼人想搓圓就搓圓,想搓扁就搓扁的,得罪了本宮的下場絕對不會好過。”
這一番話下來,羣臣激怒,半年的俸祿可不是一個小的數目,哪裡能說沒就沒了,有人反駁小公主道,“王太女這責罰過於重了,羣臣家中若無米下鍋,必是民心不穩,民心不穩則天下亂,王太女這是在逼着國家走向震盪啊!”
小公主呲笑,“琉璃大陸有一個說法叫做君權神授,連神的旨意都不聽的人類。有什麼資格自稱爲臣,你們連因爲半年的俸祿沒有了就起了暴亂之心,是不是稍有不順就想要弒主了呢?一個既不利君,又不利民的人,留下何用呢,不如辭官回鄉好了,大長老,你說對不對?”
“王太女說的有理。”這個大臣原來也不是孟雲初的人,孟雲初自然不會花費精力替他開脫,身爲掌權者當然喜歡用聽話且沒有野心的人,顯然這個大臣不是。。
那位大臣立刻驚呆了,王太女沒有實權,她的話可以當耳旁風聽聽就過了,可是大長老就不一樣了。孟雲初一開口,基本上就成了定局,他想要反抗已經是無用功了。
“既然如此,本宮想應該不用本宮紆尊降貴的去給大長老世女道歉的吧。”小公主冷眼旁觀着大臣吃癟的表情,繞了一個大彎子,終於把話題拉回了原點。
羣臣沒有了反對意見,誰也不想一開口就被嘴利的小公主給繞了進去,連官職都莫名其妙的沒有了。
“孟於藍是王太女的親表姐,談道歉倒是太見外了,但是那隻白虎,王太女是不是該去放生了?”少了一條,孟雲初始終不忘另一條攻擊小公主的利器。
“流言止於智者,本宮不是傷害白虎的人,反倒可以說是間接救了白虎的人,而且救的不僅有白虎,還有白虎的主人,他是一位來自於江湖的少年,不信大家可以移步東宮看一下。”小公主在來之前是見過少年的,可以說少年是難得的純淨之人,但是少年似乎並不太待見她,原因不明。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大家就和小公主一起去了東宮,正好白虎才醒,與林瀟玩的正歡,遇到突然進來的一批人,第一個反應就是呲牙、虎嘯了一聲,下的大臣們都退避三舍,手擦着額頭冒出的虛汗,只敢遠遠的觀望,“這老虎着實嚇人了些,王太女,你還是別把它留在東宮爲妙啊!”
小公主不理會這幫凡人,直接向白虎走去,白虎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仙氣,且本身並未散發出惡意,便僅是看了她一眼,就又和林瀟玩起來了。
小公主嘗試的摸了摸白虎的毛髮,用心語和它溝通,“你怎麼會到凡塵中來?主人在何處?”
白虎玩鬧的好心情徹底被小公主的一句話給破壞掉,別看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問句,所隱藏的答案皆是一段傷心的過往,白虎嗚咽了一聲,把大頭埋進身體裡,沒有回答小公主一句。
小公主感受到了白虎的悲傷,手上的動作更加的溫和了,像是在安慰一般。
白虎沒反應,小公主也不去逼它,轉而把話轉向一直在觀望的衆人,“你們也看到了,白虎對我親近的很,試問誰會對傷害過自己的人如此的和順呢,所有的謠言全部不攻自破了,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
“既然如此,那這個結果自然是最好的了。”孟雲初掃視了東宮的正殿一圈,“怎麼沒有見到王太女的二師兄呢?不會也是淋了雨受了風寒吧。”
孟雲初今天是專門挑事來的,就不信小公主能那麼幸運,世事都躲得過去,她早就得到了情報,小公主和忘塵舉止親密,多半是有私情,倘若能把忘塵陪了小公主跪了一天宗廟的事情抖出來,也能壓上小公主一頭,畢竟宗廟不是尋常的地方,非本族(君家)之人不得入。
小瘦在角落裡聽到這話,暗道了一聲不好,趕忙去忘塵的房間,瘋狂的椅着忘塵的身體,喊着,“白公子,快醒醒!快醒醒!王太女遇到麻煩了!”
小瘦提什麼都不好使,一說到小公主,忘塵的大腦自覺產生反應,眉頭皺了一皺就掙扎的醒了過來。
小瘦驚喜的一拍手,“您醒了!太好了,快跟我走!”
幸好忘塵躺下之前是穿着外衣的,否則被小瘦強行拉出去,一定會出醜。
等他們到了外面的時候,小公主爭氣定神閒的說,“子勳是本宮的師兄,他去哪裡,要做什麼不需要向本宮彙報。”
“東宮是給琉璃大陸的儲君生活的地方,王太女的師兄長時間住在這裡,是不是於理不合呢?”大長老出頭的次數太多了,這回輪到了四長老出馬。
忘塵隨手抽出來身邊的一把扇子,壓制下大臣們一幫人欺負小公主一人的怒氣,搖着扇子笑着走到幾位長老的身邊,“各位長老大臣別來無恙,你們難道不覺得整個東宮格外的空曠,最缺的就是一個有能力的管事嗎,子勳自認爲有這個能力,今日當着所有人的面向王太女自薦東宮大總管一職,王太女能否應允?”
忘塵爲了小公主那可是真的是什麼都做的出,甚至不惜自降身份只求能長長久久的留在小公主的身邊。小公主在醉花葬了那麼多時日,早已將身份的意義看淡,但是她不在乎,世人卻在乎,她無法忍受忘塵屈居人下,連見到芝麻大小的官員都要行禮的生活,所以她未答忘塵的話,以沉默來否認。
孟雲初樂了,顯然是因爲這兩個師兄妹未統一口徑而幸災樂禍,她正想着借題發揮一下,把忘塵逐出皇宮,自斷小公主一臂也是好的,不過她還未樂多久,王后出現了。
王后是着急趕來救場子的,雖然王后嫁給了王,就註定了她無法在朝堂上一展拳腳,不過王宮裡面的事,她的話還是有幾分力度的。
“本宮覺得由子勳兼職東宮總管一職倒是合適,這次子勳能受軒離師傅的命來琉璃大陸歷練,這也是琉璃大陸的榮幸,王宮的上下內外必是以禮代之,師兄妹住在一起互相照顧也是極好的。”俗話說的好,這薑還是老的比較辣,三言兩語間,王后就把忘塵的身份地位給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琉璃大陸都崇尚有能之士,就憑着他是軒離的徒弟這一條,就沒有人敢輕視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