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莎!芭莎!”
衝女兒的背影呼喚了兩聲,在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後,比爾森侯爵垂下了手臂,神情疲憊的坐在了椅子上。
“唉……”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一臉愁容。
直到現在,他才突然意識到,以往的自己,或許太過寵溺女兒了,以至於讓那孩子驕傲的有些目中無人。
沒有姑娘不想與英俊的王子,來一段美好的愛情,沒有女人不想頭戴王冠,成爲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但以家族如今的狀況,別說是與弗拉維家族聯姻,就是與席沃家族聯姻,也已經是高攀。對方很可能根本瞧不上這樁婚事。
而他的寶貝女兒,卻自以爲憑藉美麗的臉蛋,就能俘獲一位王子的歡心,這是多麼的天真幼稚——貴族間的聯姻,那有什麼愛情可言呀!
無奈的搖了搖頭,比爾森侯爵雙手握拳,砸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心中實在煩悶,某些事情的發展變換,快得讓他難以應對——尤其是糟糕的事情!
以往的東境,比爾森家族雖然是幾位侯爵中最不起眼的,可他們並不在乎。
他們家族的主要職責,是抵禦東境外野民的入侵。
近兩百年來,那羣野蠻蠢笨的傢伙,雖也曾帶來一些災難性的後果,但憑藉家族自身實力,以及聯姻獲得的支持,比爾森家族度過了一次又一次難關,如今依舊是艾弗里爾郡的統治者。
可如今,狀況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因爲弗拉維公爵成爲了宮廷首相,且老國王似乎有意傳位於他,這導致東境與南境的關係勢同水火。
而他的妹妹,恰好嫁給了特利克家族的侯爵,這讓比爾森家族,在東境的處境變的微妙起來。
若是以往,他才懶得在乎,就算東境與南境真的爆發大戰,身爲貴族,只要不死在戰場上,多半不會有性命之憂。
不過是繳納一些贖金。
而且,身爲艾弗里爾郡的領主,他完全可以用“需要防備野民入侵”爲藉口,拒絕出兵作戰。
但糟糕的是,近一年來,要塞外負責巡邏的騎士發現,野民的身影居然真的頻繁起來。
半年前,更是有一隊巡邏的騎士失蹤,而時至今日,因爲野民而折損的騎士,已經超過了四十人!
身爲艾弗里爾郡的領主,加上近兩百年的家族歷史,讓戴蒙·比爾森幾乎在一開始,便有了極爲不好的預感。
他再清楚不過,一旦草原上的野民過多,爲了爭奪生存資源,野民們會首先自相殘殺,而這種自相殘殺的戰爭,最後會演變成統一各部落的戰爭。
近兩百年來,幾乎每隔二三十年,便會有一位野民之王因此誕生。
而這,將是比爾森家族最大的災難!
他一點兒也不關心東境與南境的紛爭,他只希望弗拉維首相,能在危急時刻,立即發兵支援。
爲此,這一年來,他用心的討好着對方,打算藉此向對方表面比爾森家族的立場。
首相支持光之神教,他隨即便驅逐了學士,信仰起了光之神,並且出錢出力,短短一年的時間,就讓光之神的神殿,建滿了艾弗里爾郡大大小小的城鎮。
他甚至以虔誠信徒的模樣,向光之神教繳納了一筆不費的贖罪金。
首相說要討伐上河領,他立刻響應,最先派出了十名家族騎士,並且親自叮囑他們,要任由萊戈拉斯調遣。
除此之外,這一年中,貝勒斯大主教的生日,弗拉維首相的生日,甚至連他四個孩子的生日,他都一一送去了價格不菲的禮物。
半年前,他更是花費十餘車老舊兵器,從多耳部換來了一隻魔狼幼崽,送給了拉斐爾·弗拉維做成年禮物。
但這一切,似乎並沒能贏得對方的信任和青睞。
一年前,他第一次寫信給對方彙報野民的情況,一個月前,他再次寫信給對方,這前後一年的時間,對方的態度根本沒有絲毫變化。
更令人不安的是,半個月前,有商人傳回消息,說是在與獠牙部的交易中得知,拜火部首領蒙戈·圖塔,已經將多嘎米亞草原東部的幾十個部落統一,手下戰士已經有十萬人!
十萬名戰士,這自然是不可能的——除了還在吃奶的孩子,野民會將所有人,全都算作戰士。
但即便如此,這樣的消息,也足夠讓人寢食難安。
他隨即便召集了手下所有封臣,組成了一支近五百人的騎士隊伍,和一支兩千餘人的農奴隊伍,並且讓教士將蒙戈·圖塔的消息,立即傳遞到王都。
他十分清楚,身爲東境貴族,且以王國如今的局勢,他只能依靠東境的力量。
但一連半月的時間過去,他沒有得到任何來自王都的回信,就連如以往格式化的關切也沒有,至於援兵,更是一個也沒瞧見。
他詢問了教士,對方確定按照他的要求,已在半月前將信送去了王都。
可他完全不知道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導致弗拉維首相根本不相信他,或者對方是懷疑他在分散東境的兵力?
這實在太荒誕了!
就在昨天,他手下的騎士還抓獲了十餘名野民,這一個月來,他們抓獲的野民,已經超過了百人!
現在只要登上要塞兩側的山丘,就能看見遠處野民張望的腦袋——這些是連教士也親眼所見的!
他真想指着蒙德·弗拉維的鼻子,大罵一聲狗東西!
“唉……”
一拳捶在桌上,戴蒙·比爾森再次重重的嘆了口氣,打消了想要用聯姻來贏得信任的辦法。這樣的時刻,他表現的越急切,或許對方越會懷疑他的目的。
“真是一羣該死的蠢貨!”
他叫罵一聲,抓起桌上的酒罈,直接灌了一大口烈酒,隨即又一把將酒罈摔在地上,衝着一地的碎片大罵道:“都是一羣該死的混蛋!”
“大人!”
這時,一直守在門外的侍衛長神情焦急的走了進來。
“我沒事,不過是摔了一個罐子!讓他們再拿一罈來,要最烈的國王——該死的國王。”
“大人,您看看這個吧!”
侍衛長邁步上前,將一個木條編制的箭囊遞到侯爵眼前,箭囊內還插着五六隻做工粗糙的羽箭。
“這不就是野民用的箭矢嘛,有什麼問題嗎!”比爾森侯爵心煩的說道。
他現在不想聽見任何與野民有關的事情,他只想安靜的坐一會兒,最好誰也別來煩他。
侍衛長直接一把扯出箭囊內的五六支羽箭,將透着金屬光澤的箭頭遞到戴蒙·比爾森眼前。
“大人,您看這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