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伊索爾說道,“就算班克和伯雷自己不懼死亡,但要是家人受到威脅,他們未必不會答應亞瑟提出的任何要求!”
“伊索爾,你自己相信自己所說的話嗎?”格里斯目光陌生的看着他,“還是,我們現在只是需要一個不讓自己那麼難堪的理由?用家人做威脅,這太可怕了,如果真是如此,我們就該懷疑他是否是圖斯特拉家族的血脈。你覺得這可能嗎?”
封臣們沉默了。顯然,他們並不認爲亞瑟會做出這樣的事,或者說,他們相信圖斯特拉家族的人,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看着沉默的幾人,格里斯緩緩說道:“我去見班克時,他的家人都在他身邊,他那女兒還長高了一些,兒子也開始練習射箭了。”
“那是爲什麼?”安德魯有些艱難的問道,“他難道就全然不顧家族的延續,沒了土地,他拿什麼養活手下的騎士?還是說,爲了忠誠,他連家族的未來也可以不做考慮?”
“你們怎麼知道他沒爲自己的家人考慮?”格里斯反問道。
瞬間的語塞後,封臣阿瑟立刻說道:“沒了封地的貴族,早晚會面臨衰敗。這樣的道理,難道還要我們講明!就算亞瑟給了他們官職的承諾,但國王的重臣有世襲的嗎?”
格里斯呼出一口氣,幾天前,他剛聽聞班克的決定時,臉上的震驚一點也不比這些傢伙少。此刻的平靜,不過是時間緩衝的原因。
看着幾人,他再次反問道:“有封地的貴族,難道就能萬世不墜嗎?”
“總比沒封地好。”安德魯說道。
“是。”格里斯沒有否認,“但那時別的貴族,我們不同,這裡是上河領!”
“自從南邊那兩家背棄了三者同盟,上河領這十幾年的情況,沒人比我們更瞭解!爲了抵禦魔獸,我們死了多少騎士和農奴,領地內的人口一再減少,各位,如果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我們還能支撐多久?”
看着沉默不語的幾人,格里斯繼續說道:“想想看吧,一旦我們無力守住要塞,等魔獸大舉衝過利刃峽谷,我們的家人會是什麼樣的下場!那時,再多的領地又有什麼用,我們都會成爲東境外的野民,居無定所,過着被魔獸追逐和捕食的日子!”
沉默中,封臣們都接連抓起桌上的酒盅,大口的往嘴中灌着麥酒。
“這就是他改革的目的?!”伊索爾咚的一聲將酒盅擲在桌上,“還是說,這不過是他的藉口!格林和坎佩斯家族,爲什麼會退出三者同盟?東境的貴族們,又爲什麼會進攻凌風堡?鐵礦山!這一切都是因爲鐵礦山!”
伊索爾憤怒的說道:“所有人都覬覦着鐵礦山的財富!格林家族如此,坎佩斯家族如此,東境的貴族如此!亞瑟·圖斯特拉同樣如此——沒人願意放手!”
“改革是爲了抵禦魔獸,爲了生存?或許吧,魔獸總是要抵禦的……但就算如此,那能讓我們在抵禦魔獸的同時,也抵禦住南邊貴族們的入侵嗎?”
說完,伊索爾面無表情的看着格里斯。
“鐵礦山,本就屬於凌風堡。”格里斯說,“而且,不正是因爲有了鐵礦山,我們才建造起了利刃要塞嗎?伊索爾,就如你剛纔所說,無論亞瑟·圖斯特拉是出於什麼目的而改革,魔獸總是要抵禦的。至於南邊那些傢伙,如果嫌命長,想來就來吧,要麼死在我們手裡,要麼死在魔獸嘴裡!”
聽見他的話,封臣裡頓瞥着眼,繞有深意的說道:“格里斯,你好像忘了,現在的我們,在亞瑟·圖斯特拉眼中,可是等待被清除的叛臣。”
看着裡頓,格里斯迴應道:“你不用試探我,亞瑟沒給我任何承諾,我也根本沒派過人去過凌風堡,班克也沒有任何要傳達的話。”
一聽這話,伊索爾立刻嚷道:“那你在這兒廢什麼話!是想讓我們就這樣去凌風堡認罪,等候他的發落嘛!”
格里斯笑了笑。這些傢伙,也並非剛纔表現的那般非魚死網破不可。
看着神情不滿的幾人,格里斯緩緩說道:“在班克心中,亞瑟並非是一個好戰之人,據他所說,亞瑟大概是他聽聞過最仁慈的貴族,至少凌風堡下所有的農奴和平民,甚至是奴隸,都如此稱讚他。”
“雖然被收回了家族領地,但他們家族的爵位依舊可以保留,且每年凌風堡都會給予一定的補償,至於他們兩人,也將獲得新的職位。據班克親口所言:不再是管理領地和農莊的瑣事,而是爲整個上河領的崛起而奮鬥!是從一個小水坑,到了一個大池塘。”
“呵!”封臣阿瑟不屑說道,“班克這傢伙,口氣倒是不小,家族的領地,現在在他眼中居然成了小水坑!池塘,那是他的池塘嗎。”
裡頓也在一旁撇着臉:“不知道,還以爲是伯雷那大鬍子說出的話。”
看出兩人話中的酸味,格里斯扯着嘴角笑了笑。
四人中,只有伊索爾皺眉說道:“就算他仁慈不願與我們開戰,可我們對他見死不救是事實,我們是叛臣!而身爲叛臣的我們,就算主動去凌風堡跪地請罪,你覺得我們會得到與班克兩人一樣的機會嗎?不,我們……還能得到他的信任嗎?”
幾人再次沉默的看着格里斯。叛臣該有什麼樣的下場,他們再清楚不過。
別說得到與班克兩人同等的機會,就是成爲平民,都得考驗亞瑟的仁慈。
沉默了片刻,格里斯艱難的說道:“我不知道。但如果是我,恐怕很難饒恕背叛自己的封臣,即便是將他貶斥爲平民。”
伊索爾笑了笑,說道:“那你覺得,我們這些人,會甘願成爲平民嗎?”
幾人再次沉默,由貴族領主成爲平民,這同樣讓他們難以接受。
“格里斯,很感謝你弄到的情報。”伊索爾說道,“他既然不願和我們作戰,那我們就用戰爭和他談判好了。我不奢望得到與班克他們同等的機會,畢竟那是他們忠誠的回報。我只希自己的家人,不會成爲平民或是奴隸,揹負恥辱的名聲過一輩子。那怕是小一些的職位,我也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