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被壓在土石下的三人都被瘦高個給揪出來。瘦高個伸出了一隻穿着皮靴的腳,死死踩住了顏歡的肩膀,又伸手從腰間掏出了一把手槍。顏歡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逃跑的機會了,只能瞪大了眼睛,萬分絕望地看着瘦高個一點一點地將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了自己的眉心。
然而就在瘦高個撥動槍上的擊錘,準備將顏歡當場擊斃的時候,他卻突然轉過了身,朝着身後不知何時竄出來的數條粗大的東西開起了火。
顏歡萬萬沒有想到,陰錯陽差救了自己一命的,竟然是三條不久之前還想要吃了自己的那些螣蛇!
瘦高個雖開槍打死了兩條死死纏住自己雙腿的螣蛇,卻還是讓最後一條體型最大的蛇乘虛而入,被直接撲倒在地。只見那蛇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咬在了瘦高個的腦袋上,隨後開始一點一點用蛇牙將獵物向肚子裡送了下去。顏歡等人眼睜睜地看着一個人形物不斷地在蛇腹內蠕動掙扎起來,嚇得渾身汗毛直立,竟一動不動地呆在了原地。可螣蛇卻不管獵物的善惡是非,吞下了瘦高個之後便吐着鮮紅的信子朝一旁的顏歡三人看了過來!
“還不快跑!”老吳又是第一個反應了過來,立刻拉起顏歡架着受傷的錢袋兒沒命地朝寺廟外的草甸中跑去。然而他明顯被褲子裡揣着的那些金銀製品拖慢了步伐,眼見身後的螣蛇越追越近,只得急忙又將好不容易挑揀出來的那些價值連城的寶貝重新丟回了地上。
人在草裡畢竟沒有蛇遊得快,片刻之後螣蛇還是沿着滿地的金銀飾品追上了三人的腳步。可它卻再也沒有繼續展開進攻的機會了。只見這條螣蛇忽然痛苦地將身體扭曲了起來,似乎肚裡吞下的瘦高個變成了一塊熾熱的鐵砣。顏歡見它弓着身體剛嘔了兩下,卻在一瞬間被自內而外地撐暴了開來。無數黑褐色的甲蟲同瘦高個一起從蛇腹中鑽了出來,瞬間便將苦苦掙扎的螣蛇吃得只剩一根粘黏着些許肌肉的白色脊骨,蜷在地面上仍一下一下地抽搐着。
這一陣突發的意外給了顏歡三人更多逃命的時間,他二話不說背起錢袋兒,一邊繼續朝草甸外衝去一邊高
聲問道:“錢袋兒,你當年和老頭子跑出這間寺廟之後,又向哪裡去了?”
“額,額不太記得哩。當時好像也是下午,額們應該是朝着落日的方向離開的。”錢袋兒努力回憶道。
於是三人只顧朝着地平線上那一輪西下的紅日衝了過去。可令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向前方跑得越快,眼前的太陽竟也變得愈發明亮了起來,就好似此時並非即將入夜的傍晚,而是日漸升起的清晨。愈來愈強的太陽光肆無忌憚地照亮了顏歡的面龐,也讓他看到了 自己的正前方那一高一矮相互扶持着的兩個身影。
那是——老頭子和錢袋兒?我竟然在這裡遇上了七年前的他們?!顏歡意識到這或許是自己能夠用來改變一切的機會,立刻衝着前面的兩個人影高喊道:
“老頭子,我是顏歡!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見我說的話,但是七年以後無論你打算做什麼,都會將所有同你有關的人牽涉其中,造成難以預見的災難!你聽到了沒有,無論你在尋找什麼,都千萬不要去北都請鄒院士幫忙,也千萬不要帶着你的學生去追尋你想要找到的東西!”
顏歡拼盡了全力大喊着,可顏胥和錢袋兒的背影卻沒有絲毫停頓下來的意思,很快便消失在了奪目的白色光芒中。白光消失後,草甸四周又恢復了傍晚時分所應有的一片昏黃的顏色,甚至連月亮都已經出現在了天邊。
“少東家,原來當年那個聲音是你啊!”錢袋兒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似地,突然死死地握住了顏歡的一隻手。
顏歡也是一怔:“你們果真聽見我說的話了?那爲什麼老頭子他還是一意孤行,我們所經歷的這一切也壓根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改變?”
“少東家,當年額和老東家聽見的只有斷斷續續的幾個詞而已,根本不知道連在一起究竟是什麼意思。而且——”
“而且什麼,你倒是快說呀!”
“其實——奏是因爲你剛纔的那些話被老東家聽見了,所以他纔會,纔會繼續——”
“你什麼意思?難道說這一切其實都是因我而起?”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的顏歡
登時覺得大腦缺氧站立不穩,險些摔倒在地上。他慢慢用雙手抱緊了腦袋,痛苦地將身子蹲在地上蜷成了一團,就彷彿是一直極力想要將自己同世界徹底隔離起來的穿山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喃喃地道:
“看來,那個給我打電話的神秘人真的不是想要害我。其實它是在極力阻止我不要促使這一切災難的發生……媽的,我真是個自以爲是的混蛋。如果我一直在家裡等着,或許老頭子根本就不會捲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裡,這樣也就不會有鄒院士的那臺儀器,雯姐或許也就不會死,甚至所有那些慘遭瘦高個殺害的人全都不會死!是我害了他們,是我!”
“少,少東家,事情並不一定像你想的這樣呢……”錢袋兒無力地勸道。
“是啊歡子,你小子把自己看得太偉大了吧?時空錯亂早已有之,就算是你能夠解釋顏叔爲什麼會被捲入其中,也解釋不了在錢袋兒、瘦高個、贊都勒那羣人身上發生的事情,還有這個地獄一般的鬼地方。在爺看來,這整件事情已經上升成爲一個國家,甚至是全球化的災難了。地球上有七十億人口,你在裡面也就是滄海一粟罷了,根本泛不了這麼大的波浪。事已至此,與其唉聲嘆氣還不如動腦筋想想有什麼補救措施。”
“補救?我們現在根本自身難保,連從這個鬼地方離開都不一定能做到,還妄談什麼補救和挽回?”顏歡的士氣卻已經低落到了極點,根本停不進勸。
老吳也懶得繼續搭理他,而是轉向了錢袋兒問道:“說到離開這裡,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和顏叔是怎麼走的了?”
“奏是向着太陽一直走了大約兩三個鐘頭,就遇到了一個村子。”錢袋兒回道。
“那村子是在林子裡的麼?”
“不是,是一片平原,周圍還種了好多莊稼哩。”
“那看來你們當年的逃生線路已經無法爲咱們幾個提供幫助了,咱們這是又要鑽進林子裡去的節奏了。”老吳說着,擡頭看了看前方的路,卻忽然欣喜地嚷嚷了起來:“不過倒也未必,你們看到前面是不是有火光?或許會有人也不一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