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剛跑出五六步,身後便突然傳來了一聲悶雷般的巨響。由於老吳的準確預判,大部分爆炸的威力都沒有直接作用於三人的身體上。顏歡只覺得四周忽然被照亮了,一片橙紅色的火光映着自己的影子在身後騰起,巨大的衝擊波裹挾着大大小小的石塊,噼裡啪啦地從背後飛了過來,將他直接推翻在地。老吳再次顯示出了肉厚的優勢,像沒事兒人一樣在黑暗中爬了起來,一前一後攙扶起了錢袋兒和顏歡。顏歡身上被碎石擊出了無數的小傷口,背後的骨頭也像是被衝擊波震碎了一般,連胳膊都很難擡起來。
“操,這是要將咱們幾個活埋在這裡的節奏啊!”老吳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可他話還沒說完,密道便自上而下徹底地崩塌了。隨着無數崩塌的石塊滾落下來,顏歡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徹底失去了平衡。他趴在地上,耳中滿是嗡嗡的鳴音。頭頂上不斷有巨大的石頭和木樑轟隆隆地撞在一起,導致一片塵土飛揚,嗆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但幸運的是,深藏於地下的密道此刻竟成了寺廟中最爲安全的地方,其中的木質框架也起到了一定的支撐作用。斷裂的石牆與圓木在爆炸的過程中相互堆積擠壓在了一起,並沒能砸到顏歡等人的身上。
塌方逐漸停止之後,四周恢復了一片寂靜。顏歡伸出手在身體兩側摸索了起來,忽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那東西上面有洞,洞裡還有一些黏糊糊的東西。顏歡使勁在那東西上摳了幾下,卻忽然聽見老吳在黑暗中發出了一聲哀嚎:“媽呀,誰在拿手捅爺的鼻孔?快要捅漏啦!”
聽見了同伴的聲音,讓顏歡激動得一骨碌便從地上坐起了身,但他的腦袋緊接着卻狠狠撞上了頭頂的一塊破碎的石頭上,發出了嘭地一聲悶響。
“少,少東家,你沒事吧?”黑暗中隨即也傳來了錢袋兒驚醒過來的聲音。
“小錢袋兒你的腳怎麼樣?”老吳問道。
“額一直注
意保護着它哩,還不礙事。”錢袋兒回道。
同伴的安然無恙給了顏歡一絲聊勝於無的慰藉。他甩了甩手上沾着的涕液,甕聲甕氣地感嘆道:“咱們的命還真是大,這樣程度的爆炸和塌方居然都沒有受傷?”
“你小子這話還是留着等會兒再說吧。咱們三個人現在可是被困在了一個密閉的地下空間裡,恐怕再過個一時半會兒就會因爲缺氧窒息而死了。”老吳卻給顏歡這僅有的一絲樂觀潑了盆冷水。
“窒息倒不至於。我這邊能感覺到外面吹進來的一絲絲新鮮的空氣,應該有地方是通風的。只是現在兩眼一抹黑,就算挖出去也得着實費上些時間。”顏歡說着,伸出手撥開了幾塊身旁的殘磚碎瓦。
“哎,對了錢袋兒,剛纔爺還沒來得及問你呢。照你所說的那個故事,顏叔他應該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你身世的人了吧?難道他這些年外出做的調查,就是爲了弄清你小子究竟是怎麼來的?”老吳也加入了挖土的隊伍裡,一邊幹活一邊沒話找話地問道。
“那額奏不知道了。老東家在做的事情是不會都跟額說的。而且自從額跟着老東家回鋪子裡之後,他奏再也沒有當着額的面兒提起過這件事。額知道,他肯定是擔心額這輩子都見不到自己的娘,怕提起了額反而會傷心。不過——額早奏把老東家當成了爹,把少東家當成了親哥一樣,這麼多年來也不覺得有多難過。”
“不過這件事兒琢磨起來有些不太對啊。不僅不對,而且真的好奇怪。老頭子他一直都是個好奇感爆棚的人,怎麼可能遇到了你這個身世如此離奇的傢伙卻一點興趣都沒有呢?他認識那麼多專家教授的,至少也該帶你去做些檢查吧?”顏歡也加入了二人的討論。
“倒也不是一點調查都沒有做吧。因爲前些年的時候,額曾經聽到老東家在電話裡同什麼人提起過額的故事,還說有件事同額的情況很類似。”
“你知道究竟是什麼事兒
嗎?”老吳聽錢袋兒這樣一說,突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好像,好像是二十年前的一件事。不過額當時也沒有聽得很清楚,老東家便掛上了電話。”
錢袋兒含糊地回答道。可他的這番話還是讓顏歡的心中登時咯噔一下,意識到了自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因爲他知道二十年前只發生了一件對顏胥來說一直都耿耿於懷的大事,那就是老吳的父親吳延陵的離奇失蹤。看來顏胥至少從那時候起就已經知道吳延陵不是單純的失蹤,也並沒有身故了。而他一直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老吳的原因,一來或許是由於事情尚未調查得水落石出,二來則很可能是因爲吳延陵的身份,而這一點同之前顏歡的猜測是基本一致的。
自從那張神秘的照片出現在自家鋪子的那天起,所有事情都好似在若有若無地提醒着顏歡,這一切或許同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也有關係。他心中七上八下地胡思亂想着,突然擔心起同樣也聽見了這番話,並且生性多疑的老吳會將這些線索也聯繫在一起。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吳卻似乎完全沒有在意一般,不動聲色地繼續挖土去了。
然而就在此時,三人的頭頂上的石塊間卻漸漸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不遠處的石塊也被什麼人接二連三地翻動起來,發出了噼裡啪啦的響動。
“是那個瘦高個!他想將咱們從石堆下挖出來!”老吳捏着嗓子剛喊了一句不好,身側卻忽然被掏出了一道缺口。洞外之人正是那個瘦高個,他不等老吳做出任何反應便已經從缺口外伸進了一隻手來,一下便卡住了老吳的脖子將他朝寺廟的廢墟外拖去。
“吳哥!”顏歡立刻翻了個身匍匐在地上,想要捉住近在咫尺的老吳的雙腿。可誰知他這一聲大喊反而暴露了自己在碎石下的方位。瘦高個的速度快得出奇,瞬間便又竄到了顏歡身側掀開了另一塊壓在他頭頂上方的巨石,隨後好似提起一帶包裹般將他從廢墟下也拎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