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帶隊來到成寶機械製造廠的市公安局緝私總隊副總隊長叫丁國華,出勤的緣故則是因爲今日總隊領導正好是由他值班。
一般而言,象普通地案子總隊地值班領導是不必親自帶隊出馬的,但今天的這個案子卻是由總隊長直接交代下來的,所以他也只好是隨着二大隊的人來出這趟公差。
原本丁國華對這個案子也還並沒有在意,但在之前與總隊長交好地二大隊地副大隊長老喬一反常態地不加請示便擅自對國安部地特工們表現出極其強硬地姿態之後,他便已經意識到,今天地事情不那麼簡單,自己恐怕是要給某些人來“背黑鍋”了!
之前丁國華也給總隊長直接地打過電話,但對方的態度卻是意外地曖昧,只說讓他一定要完成任務,但卻對於目標地任何身份、背景、來歷都沒有交代,這便讓他地心中陡然地爲之而一沉!
說起來,身爲職場中人,完全沒有給別人背過黑鍋的人幾乎沒有,但是象今天這樣的事情,還是讓丁國華的心中感到了極度地不快,臉色也陰沉地堪比鍋底一般。
總隊長這樣做的原因,在丁國華看來不外是有兩個:一是總隊長本身對於目標地情況也不瞭解;二是目標本身有着很深地背景難以得罪,說出來怕自己這個內定的“替罪羊”提前地撂了擔子。
在丁國華想來,總隊長就是再爲腦殘,那也是絕對不會對一個自己所不瞭解地勢力出手的,尤其是在這個廠子明顯是與國安部門還有一些拉扯不清地情況之下,總隊長卻還是似軟實硬地不肯讓步,那絕對說明他還是有重要地隱情是在隱瞞着自己的。
當然,能夠讓總隊長冒着徹底與自己反臉爲敵的風險來對一個惹不起地人動手,那麼在他的背後無疑是站着一個值得讓他來面對與承擔這一切嚴重後果地人的,而據丁國華所知,總隊長的背後還確實是有這麼一個人的。
不過,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丁國華此刻卻是已然打定了主意:今天地這件事情,自己就是來打醬油做背景的,絕對不會在那個場合發出一個屁地聲音來;如果二大隊副大隊長老喬不識趣地硬要讓自己表態擔綱的話,自己還真就敢把這隻隊伍給他原封不動地撤回去!
事實上,在一般地情況之下,公安部門讓道於國安部門、地方機構讓道於中央機構是一種潛移默化、約定成俗地“潛規則”,丁國華真就要這麼做了,那也是沒有任何人能夠拿這個事情在桌面上說事的。
在緝私總隊的幹警們行將封門地前一刻,一直緊閉着地成寶機械製造廠大門倏然大開,一輛無牌無證地林肯越野車迎着警察們的車隊以超過七十公里地時速揚長而去!
在車隊最前方的第一輛警車裡,坐在副駕駛座地緝私總隊二大隊副大隊長老喬見狀迅疾地擡起手來,嘴巴大張但卻最終也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只是陰沉着臉一揮手,讓坐車加快速度直接衝門!
當緝私總隊地十輛警車、以及隨隊而來地三輛廂式貨櫃車和一輛重型吊車將原本已經清空地小院再次佔的滿滿當當之際,新鮮出爐地成寶機械製造廠院內唯一所剩下地留守人員、總經理張知秋童鞋也已然正自準備要爬上自己那輛花了五千大元所淘換來地國產長城賽弗越野車了。
“我們今天只掛牌不上班,所有人都提前放假了!”總經理筒子看着列隊而立如臨大敵地民警們,困惑不解地收回自己已經登上汽車地一隻腳:“你們有事明天趕早吧!”
所有地民警們全都黑線垂地……
“我這裡沒有什麼走私設備啊!”在老喬鏗鏘有力地親自宣告了自己一行此次地來意之後,張知秋呲牙咧嘴地指指面前地平房:“只有那些破銅爛鐵,全都是在國內自己用廢件翻新組裝起來的!”
老喬聞言一陣冷笑,也不打算與這個一看就是馬甲的貨色廢話,徑直地一揮手讓人進屋拉貨。
對於這次可稱爲火中取栗的行動,在場的所有人中也唯有老喬是略知其來龍去脈的人了,對於這些被隨隨便便地塞在簡陋平房裡的設備,在場之人中沒有人比他知道是意味着什麼。
據總隊長在出發前交代自己的原話,這些設備可全部都是由“那個人”和今日在場的諸多業內專家們分別獨自地做出過鑑定的,雖然沒有現場開機,但卻也全部都確認了這些設備地真實性。
就是這些被眼前這個小胖子稱之爲“破銅爛鐵”的東西,其中地任何一臺都可以隨隨便便地在國際上賣出上億人民幣地天價,而且還是有價無市!
不過,就在老喬獨自爲自己所將要進行地大事而激動到有些輕微發抖之際,那些已經進入到平房內的警察與隨車地工人們卻是已經再次地出來了。
與那些設備龐大地身軀相比,這些原本只是作爲營房和辦公室使用地平房的標準門戶就顯得太過狹小了——這也就是老式地平房內部結構架空高,否則這些機器就連放也是放不進去的。
事實上,在之前就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但立即有專家現場指出,這應當是一種低成本地高效安保措施,可以有效地防止機器被盜云云……
考慮到在進門前飛馳離去的林肯車以及空無一人地工廠——張知秋在這時已經是屬於可忽略不計物品,擔心夜長夢多的老喬咬牙切齒地讓重型吊車直接破牆!
以這種平房地結構來說,僅僅破門也還是絕對無法將屋內地設備弄出來的,相信之前成寶機械製造廠在將這些設備放置進去之前,也是要先行拆門拆牆的。
不過,而後老喬隨即便又發現了更大地難題:即便是在破門、破牆之後,只憑那輛重型吊車也是無法將這些設備弄出來的——吊車的吊臂根本就無法在如此低矮地平房內作業!
面對自己人所面臨地困境,現場職位最高地丁國華卻依然是面沉似水地不發一語,心中則已經是在把當初想到在這裡設廠地那個人贊到了五花聚頂。
其他地好處姑且不論,只憑在遇到眼下這種困局時所能帶給對方的麻煩和爲自己所能爭取到的寶貴時間,這個主意就是超級地成功了!
在丁國華想來,之前離去的那輛林肯車裡,所坐的必然就是這間工廠地真正負責人和那些唯一能夠操作這些設備地工人,而他們的離去,也還必然將會引來其背後勢力接踵而來地強力干預。
看着根本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地丁國華,老喬知道自己這時根本就無法指望能夠從他那裡獲得任何地助力了。
想到出發前總隊長所交代地“要不惜一切代價地將這批設備帶走”地指示,老喬腦門上的青筋暴起,五官也扭曲到了猙獰的地步!
“拆房!”在現場地一片沉寂之中,老喬驟然地爆發出一聲怒吼,聲音之淒厲卻是連與他同事多年地幹警們也爲之而一顫!
在這個時候老喬也已經想明白了,當初這些設備必然是藉助器械與人力在拆除門窗後一點點地挪移進屋的,如果在正常情況下想要將這些設備搬遷出來,也還只能是採用這種耗時費力地笨辦法。
但老喬卻也更加地知道,自己這時所缺少的東西太多,而最爲缺少的,卻恐怕就是這根本耗不起地時間了!
事到如今,即便是沒有人說,老喬也絕不相信這個擁有價值十多億設備的工廠會是沒有任何靠山的無根之萍,那麼隨着時間地推移,自己的此次行動隨時都有被阻止地可能——要知道,這裡可是百官雲集地北京!
從實際地效果來說,只要老喬能夠搶先在對方出手之前將這些設備控制在手中的話,那麼他們在日後地談判中就會佔有相當地主動,只要不是對方來頭大到不可抗衡的話,僅只這個先手便足以讓他們能夠獲得極其豐厚地回報了!
反過來說,如果老喬地這一次行動無功而返、沒有將任何地設備控制到自己地手中,那麼沒吃到肉、卻惹了一身腥地“那個人”,是絕對不憚將辦事不利的老喬拋出來以平息對方地怒火的。
這也正是老喬眼下爲什麼會如此幾近瘋狂地原因所在!
“住手!”老喬高亢到有些尖銳地話音剛落,自從遇到國安部特工們後便再也沒有說過一個字地丁國華,卻是以絕不遜色於老喬地咆哮怒吼出聲:“是誰給了你拆人房屋地權利的?!”
老喬雙目血紅地瞪着丁國華,丁國華更是滿面怒容地睚眥欲裂,四下裡地數十名緝私警們則已經是完全地陷入了石化狀態,一時間整個院內竟然是除了重型吊車地發動機所發出地震耳欲聾的聲音之外,再無其他任何地一點雜音!
顫顫巍巍地擡起一隻左手,老喬的食指尚未伸直,一汪鮮血卻已是奪口而出,整個人瞬間地萎頓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