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啦噠啦,噠啦噠了噔噔,噠啦噠了噠了噔噔。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了噠啦,噠啦噠了噔噔,噠啦,噠了噠啦噔噔。開封有個包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
“大人,您今兒個怎麼有興致唱起小曲兒來了?”
阿大端着一盤切好的火龍果,小步疾行到了伍園涼亭,見木天凌坐在那裡搖頭晃腦,嘴裡還哼着不知名的小調,不由好奇地發問。
“你還年輕,官場上的事,你不懂!”
木天凌隨手捏起根牙籤,紮了一塊切好的火龍果,放入口中,細細的咀嚼着。
高盧雞在二鴉的時候,就打起了越南的主意,火龍果也隨着他們從南美到了東亞。不過現在產量極爲稀少,整個廣州城裡能吃到火龍果的人,不超過十個。
可木天凌是何許人也,區區火龍果還真不被他放在眼裡。這玩意兒淡的跟水似的,比起蘋果來差遠了。
他挑了挑嵌在牙縫中的果肉,扔下牙籤,悠悠問道:“都察院的批文下到廣州了嗎?”
“大人,昨日就到了,明天上午戚秦氏一案將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
“大理寺?大理寺也派人來了?”木天凌不記得大理寺有人摻和進這個案子呀,他皺起了眉頭。
“大人。大理寺卿委託水師提督常昆幫審,您不記得了?”阿大站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你乾兒子做的好事,你還問我,是不是傻?
“呵呵,這種騷操作都有?我哪知道常昆這個孫子,居然一點都不迴避,還敢佔用大理寺的審案名額。”
木天凌乾笑一聲,心裡卻又舒了口氣,劇情還按着原來的軌道發展,好在沒有因爲他的亂入而跑偏。
“大人,常昆是您的乾兒子,疑犯常威纔是您的幹孫子!”阿大再次小聲提醒道。
“哼,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木天凌嘟囔了一句,然後出了涼亭,半倚着魚欄,懶洋洋地伸了伸雙臂。
“既然明日就要重審此案,我們就先到那個縣裡住下,省得明日再浪費時間趕路!”
“那,伍浩官這裡?”
“你去跟他打一聲招呼就是了,咱們是客,又不是囚犯,自然是想來就來,說走就走。”
“是,小人這就去知會他一聲兒。”
……
馬蹄兒踏破千層泥,疾風吹進秋畫裡,十八個大漢行阡陌,齊齊護着那白斬雞。
木天凌:你再辱我,我就……
畫外音:你就怎麼樣?想罷工?老子最不怕的就是死太監!
……
“阿大,你說你們走就走唄,爲何還從人家家裡抱些瓶瓶罐罐。我這張老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豔陽高照,稻香撲鼻。木天凌騎着匹花色母馬緩緩而行,手裡還捏着把象牙扇。這扇子累絲燒藍,鵝毛彩繪,寶石鑲嵌,鎏金錯銀,實乃不可多得的精美之物。
“大人,伍浩官讓我們在庫房裡隨便挑幾樣,兄弟們都是些粗人,哪裡知道什麼是好東西,只好見什麼拿什麼了。”阿大騎馬跟在他後面,臉上滿是委屈之色。
“人家說的那是客氣話,你怎麼就聽不明白呀!再說了,你拿就拿,就不能挑些方便攜帶的東西嗎?你瞧瞧你們這副德行,哪裡像個大內高手!”
挑東西的時候,蹦的最歡的好像就是你吧,這個也要,那個也要,現在反倒怪起我們來了。死太監!
湖田十月清霜墮,晚稻初香蟹如虎。風一吹,稻浪此起彼伏。一間小院露了出來,正巧被阿大給瞧見。
他眼睛一掃,顧不上爲自己辯解,忙提鞭指着那個小院裡的茅舍說道:“大人,你快看,那房子前面躺着兩個人!”
“你個撲街仔,人家躺自己家門口曬太陽,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木天凌頭也不擡,閉着眼睛隨馬晃顛着,他現在哪還有心情管別閒事。明天過後,主線任務就搞定了。到時候一回歸,什麼慈禧,什麼瑞麟,什麼伍浩官,還有你這個撲街仔阿大,通通去你的吧!
“不是啊,大人。你看那個黑鬼,是不是有點眼熟!”阿大指着那個黑臉漢子急道:“我好像在來廣東的船上見過他。”
盡胡扯,現在纔多會兒,這犄角旮旯哪來的黑鬼?你當這是千禧年後的廣州?
木天凌本來心中還不信,擡頭看了一眼,臉上卻露出震驚之色。
“噗!還真是個黑鬼!”
“咳咳!”他下了馬,緩步走到那間小院的柵欄外,咳嗽了一聲,道:“包大人真是好興致呀,現在還有閒心在家裡曬太陽。”
聽到有外人,那曬太陽的黑鬼一驚,從躺椅上坐起來。而另外一個躺在椅子上的人,也摘下了遮在臉上的面具,望向院門口,此人正是包龍星包大人。
“是你!”包龍星起身一看,先是一驚,接着他的臉上瞬間掛了一副經典的笑容,朝着木天凌拱手道:“不知李公公大降光臨,來我家有何貴幹啊?”
包龍星是同治親封的八府巡撫,表面上比木天凌的內務大總管還高上兩級。
但是木天凌現在紅得發紫,連同治都怕他幾分,再加上木天凌對此案態度不明,貿然得罪了這個死太監,明日的庭審不知道又會起什麼波折了。
爲此,包龍星不得不給木天凌幾分面子。
“純屬路過。”木天凌憋着笑,把目光從包有爲的臉上收了回來,扇子在手心裡輕敲幾下:“不過既然來都來了,就向包大人討口水喝。”
“好說好說,有爲,去斟一杯…哎唷~,你怎麼曬的跟非洲雞似的?”包龍星側頭準備叫包有爲去倒茶,哪知入眼就是一張大黑臉,嚇了他一跳。
包有爲看完包龍星的臉,也是一愣:“哎……十三叔,不是說不黑不像包青天麼?你怎麼沒曬黑呀?”
包龍星掏出手上的面具,晃了晃,貼到自己臉上,指着額頭的星星印道:“拿個面具遮着曬,光曬個印子就夠咯。”
“我中招了!”
木天凌怕自己等不到完成主線任務,就會被這倆活寶給逗得笑死。他忙捂着自己的胸口道:“哎,算了算了,你們繼續,當我沒來過。”
“這怎麼行呢,有爲,去把家裡那包茶拿出來,給李公公泡上!”
包龍星勾起腳從後面踢了包有爲一下,讓後者猝不及防地撲進屋裡。然後他尬笑一聲,對木天凌道:“我侄子,他有時候腦子不夠用,讓公公見笑了,進來坐坐?”說罷,他把擋在門口的躺椅搬開,擺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看你是怕我明天對你不利,想提前笑死我吧?
木天凌強忍着笑,進了他家。
這是一家很普通的廣東農家院,院中間盤踞着一個老樹根,上面堆滿了落葉。院子裡只有一間茅草屋,茅舍的牆上掛着幾串辣椒和大蒜,還有一套舊蓑衣。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木天凌用扇子輕輕敲打着自己的手心,環顧了一圈四周,嘴裡還騷包地念着詞。
他用扇子將樹根上的落葉掃開,露出楚河漢界,輕笑一聲,道:“包大人還真是好雅興啊,這套海景別墅想必費了你不少心思吧。”
包龍星乾笑一聲,請他坐下:“家徒四壁,算得上什麼別墅,窮的都快吃土了,哪裡還有雅興?”
“哦!”木天凌忽然想起包龍星他爹包不同,送給他的那副‘廉’字。想當清官,可不就得受窮嗎?
木天凌眼珠一轉,朝後面拍拍手,喊道:“阿大,把那些廣彩,廣雕都放這兒,省得你們給我到處丟人!”
“李公公,你這是什麼意思?”包龍星眼睛一眯,寒聲道。
包龍星吃過方唐鏡的虧,就因爲自己一時貪心,收了那傢伙的銀子,結果飛龍騎臉被翻盤,竹籃打水一場空,丟官丟人丟銀子。這死太監竟然還想來這一招?
“放輕鬆,沒別的意思。我這些不成器的手下在廣州撿了一堆垃圾,沿路讓我受了不少白眼。勞煩包大人幫我處理一下吧,是砸了還是扔河裡,隨你處置,我就管不着咯!”
木天凌端起包有爲送來的茶,喝了一口。只是還沒下嚥,他的臉色就瞬間變了。
“噗!”
一口水從他的口中噴涌而出,澆了包龍星一臉。包龍星面無表情的拿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臉:“李公公,你到底什麼意思?”
“呸,呸,呸!包龍星!你這茶是什麼茶?”木天凌連呸幾聲,臉色怪異。
包龍星面色不豫道:“就普通的烏龍茶,怎麼,李公公受不了我這山野粗茶?”
“你自己嚐嚐,茶裡有股子黴味!”
“怎麼可能?”包龍星不信,端起來喝了一口。
“噗!”
木天凌見機得快,手上扇子一開,將他的口水擋下。
“嚯,好險,還好我反應快!”木天凌把象牙扇扔給阿大,叫他去清洗,然後一臉不善地盯着包龍星:“怎麼回事?”
“有爲,怎麼回事?”包龍星看向包有爲。
“十三叔,可能是這茶放得時間有點長,受潮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茶?”木天凌追問道。
“給十三叔買官前,送禮剩下的。”包有爲老實回道。
“臥槽!呸,呸,呸!”木天凌又朝地上吐了幾口。
包龍星買官前,秦小蓮還沒嫁到戚家。現在她孩子都快生了,想都不用想,這茶肯定黴變了!
“包大人,這茶還是留着你自己喝吧,咱們明天公堂上見!”
說罷,木天凌不顧包龍星的挽留,帶着自己的一干狗腿子,揚長而去。包龍星則看着院裡的一堆瓶瓶罐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