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媽看着手牽着手的兩人,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這纔是夫妻啊!打頭打架牀尾合!
她千盼萬盼,可總算是盼到這一天了。
飯桌上少了一個白恩嫿,連氣氛都變得不一樣了。
安小夏給爺爺夾菜,給方媽夾茶,給甄淺夾菜,給所有人都夾了菜,就是沒給顧亦澤夾菜。
顧亦澤自然知道自己被‘特別照顧’了。頓時在桌下用腳踢安小夏,給她打眼色讓她也給自己夾菜。
安小夏看他一眼,淡淡地說:“有手有腳的,自己夾。”
顧亦澤憋屈:“你的意思是要我把他們的手腳砍掉?”
拜託,飯桌上還要說得這麼血腥好不好!
安小夏:“……”臉上漲得通紅,“你怎麼這麼小氣啊!又不是小孩子,幹嘛要別人幫你夾菜啊!”
顧亦澤立即說:“你給他們都夾了,憑什麼就不給我夾!”
其實安小夏就是故意不給他夾的。她不想在衆人面前表現得太親密。雖然之後她也覺得這樣反而欲蓋彌彰,也只能硬着頭皮認了。
結果沒想到這個小氣吧啦的男人竟然當着大家的面問出來。
真是氣死她了!
她惱羞成怒,惡狠狠地道:“我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這個時候就應該你給我夾啊!”
她本意真的不是這個啊!她只是不想同他表現得太過親密,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啊!
但她話都說出來了,其它人都聽到了,潑出來的水怎麼收得回去,只能更加窘迫了。
顧亦澤看着她微紅的小臉,難得她也有這麼彆扭的時候,心裡更覺得她可愛得不行,於是非常配合地給她夾了一點蔬菜,用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聲音說:“老婆,多吃一點。”
“……”安小夏頓時無言以對,心中有一萬頭草泥馬逛奔而過,凌亂無比。
不能把夾好的菜扔出去,她硬着頭皮把顧亦澤給她夾的菜拔進嘴裡,用力嚼了,咕嚕一下嚥進肚子裡。
顧亦澤溫柔地笑。
其它幾人也都憋着笑,只有甄淺有些不太高興。
不過卻未表現出來,也跟着大家一起起鬨。
倒是安爺爺,抿脣微微笑着,給幾個孩子分別夾了他們愛吃的菜!
又過了一會兒,甄淺突然一本正經地問安小夏:“小夏姐姐,那天……”她的目光往顧亦澤身上瞄了一眼,有些怯怯的,但仍然繼續說,“那天……你跟簡雲哥哥鬧翻了,那以後是不是就不能繼續修復古玉珏了?”
安小夏被甄淺問得先是一默,然後無奈地道:“小淺,我知道你很想這件事情能繼續下去。其實我也很想的,不過……沒有辦法啊,現實就是這樣,總要有取捨。在小夏姐姐心裡……”你亦澤哥哥比修復玉珏更重要啊!
安小夏猛地收聲,把剩下的話猛地收回,偷偷摸摸地看了顧亦澤一眼。
他神色如常,她便繼續道:“人活一世,會喜歡太多東西。可喜歡向來都是選擇題,不可能魚和熊掌兼得。”
“這時候,我們只能遵從自己的本心,選擇自己最喜歡的。”
甄淺變得白嫩的粉色小臉上,仍是滿滿疑惑,大眼帶着不解,眨巴着看着她。
安小夏還想解釋,顧亦澤道:“你這麼喜歡玉珏?”那冷冰冰一下子掃過來,看着她,眼神裡全是審視,以及看透一切的瞭然。
甄淺一直很怕顧亦澤,現在顧亦澤語氣又降至冰點,她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顫,害怕地往後縮了縮,儘量把自己縮成一團,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安小夏狠瞪了顧亦澤一眼:“你幹什麼,嚇到小淺了。”
“小淺,你別怕她,有什麼想法直接說出來,我給你撐腰。”
她的話好像真的起到作用,甄淺鼓起勇氣,看了顧亦澤一眼,又匆匆將視線移開,只敢看着餐桌上的燙盆:“因爲如果復原了這塊玉珏的話,會很有成就感啊!”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上,小小身子還忍不住顫抖。
顧亦澤粹冰的視線一直追隨着她,甄淺被他看得幾近嗚咽。
安小夏狠狠瞪了顧亦澤一眼,她就搞不懂爲什麼顧亦澤會這麼討厭甄淺。
顧亦澤看在安小夏的面子上收回視線,府身湊在安小夏耳邊,低聲說:“你剛纔是想說,我是你這輩子最喜歡的男人嗎?”
安小夏的臉紅了,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腳,隨便扒了幾口飯,便推說吃飽了,匆匆上樓。
她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一個人害羞生悶氣。
顧亦澤卻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顧亦澤過了很久纔上來。一進門,便問:“方媽煮了銀耳羹,下來吃一碗吧!”
安小夏把自己窩在沙發裡,用抱枕遮住臉,不讓顧亦澤看到她臉上的緋紅。
“不要!”她至少要冷卻一晚上,纔有臉去見其它人。
“那好吧!”顧亦澤關上書房門就走了。
安小夏擡起頭來,看着緊閉的房門,心裡一空,失望地自言自語:“還真走了啊!”
心裡莫名的一酸,覺得身體裡突然少了些什麼。
安小夏發現自從自己認定,並且要全心全意經營這段感情之後,自己就變得好奇怪。
無緣無故地對顧亦澤使性子,發小脾氣。
挑他的毛病!
不想在別人面前表現得太親密,卻想讓所有人都認可他們之間的關係。
更更重要的是,她一想到他就心癢難耐,忍不住想碰他,扒光他的衣服,撫摸他的身體。
她發現自己簡直是瘋了!
就算以前她跟金簡雲交往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反常過!
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飢渴的慾女!
她現在只想顧亦澤只看着她一個,什麼事都以她爲先,只討她一個人開心!
嗷……嗚……安小夏把頭埋進抱枕裡,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不敢出去見人了。
這時,原本關上的房門再次被打開,她一擡頭,就看到顧亦澤端着兩碗銀耳羹,從外面走進來。
“小夏,起來喝湯。”顧亦澤臉上一本正經,緊繃緊緊的,一點表情都沒有。
安小夏一下坐了起來,心裡的失落空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被瞬間填滿,甜滋滋的美,卻口是心非地嘟起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說:“我不是說過不喝嗎?”
安小夏自己都嫌惡自己,矯情得跟什麼似的!又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顧亦澤看出她又在鬧小脾氣,控制自己的表情:“我都端上來了,你不喝?”
大概是從來沒有做過討好女人的事,顧亦澤行動上做得自然,可心裡、表情卻不自然,彆扭極了。
安小夏欣賞了一會兒他笨拙的模樣,才伸手接過羹盅,默默地吃起來。
兩人並排坐着默默喝銀耳湯,吃着吃着,安小夏就忍不住發起笑來。
顧亦澤皺着眉頭看她:“你笑什麼?”
安小夏喜滋滋地看他一眼,搖了搖頭:“不告訴你!”
的確,顧亦澤對這方面真的很生疏。
他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人,就不是在他最美的年華。
性格變得古怪,心中沒有安全感,總是懷疑,就連身體也帶着殘缺。
顧亦澤微微斂起眉來,一塊烏雲在心底擴展開,讓他窒息。
瞬間沒有食慾,拿着筷子的指頭輕輕痙攣了一下,又慢慢鬆開,還是堅持把一碗湯喝完。
兩在呆書房裡一個多小時,雖然各懷心事,彼此之間卻也是甜蜜異常。
顧亦澤送碗下樓,房門一打開,就聽到有吵鬧聲從外面傳進來。
“靜敏,你跟我回去吧!”是夏天的聲音,話裡還帶着央求。
“小夏要結婚了,你住在她家裡不太好,會耽誤到他們的。”
安小夏猛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奪門而去,到了門外,又悄悄地躲暗處,聽他們說話。
“我覺得沒什麼不好的呀,小夏是我最好的姐妹,她不會介意的。”徐靜敏坐在客廳的沙發裡,雙手環胸,別過臉,根本不看夏天一眼。
夏天一身得體的職業西裝,臉上的金框眼鏡被摘掉,平時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也亂糟糟的,跟狗刨過似的。
臉是盡顯頹廢之色。
安小夏被他這犀利哥的造型嚇了一跳,想現在徐靜敏需要幫助,於是迅速下樓去:“你們這是怎麼了?”
夏天看到安小夏後,眼裡閃過一抹慌亂,一對上她凌厲的視線,便不由自主將自己的視線移開,看向別處。
安小夏將夏天的反應盡收眼底,心裡一沉。
她斂目,在徐靜敏身邊坐下,一言不發。
夏天見安小夏沒有離開的意思,便要求道:“小夏,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有些話要跟靜敏說。”
安小夏擡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徐靜敏一眼,站起來,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低聲勸道:“靜敏,不管怎麼樣,我永遠都是你堅實的後盾,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徐靜敏擡起臉來,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卻倔強地扯出一抹假笑:“謝謝你。”
安小夏微微一笑,便轉身離開。
安小夏來到屋外的花園,縮進鞦韆裡,偶爾可以聽到從屋裡傳來的,徐靜敏與夏天兩人爭吵的聲音,但很快就平息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客廳的大門終於被打開,夏天神色灰敗地從裡面走了出來,與鞦韆上的安小夏對上一眼之後,又勿勿別開,急急地開着他的寶馬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