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調整了一下情緒,敲開了1111號房門,沈雁將門打開,拉着周宇進屋,將房門反鎖。
“找我什麼事?”周宇坐在沙發上,前面的茶几上擺着一瓶紅酒,少了一大半,看來沈雁喝了不少酒。
“宇,田素素要殺我……”沈雁雙手搓着衣角,緊張地說道。
“你喝多了。”周宇看着沈雁微紅的臉龐,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沈雁身旁說道。
“我沒喝酒,這酒是昨天晚上喝的,你信我,田素素要殺我……”沈雁撲到周宇懷裡,身體有些顫抖。
“你多心了,田素素人很好,對我對小云……都很好。”周宇推開沈雁,走到對面坐下,低頭說道。
“我說的是真的,她拿着一把刀,她一定是知道我回來找你了,纔會這樣做的……”沈雁雙眼開始四處亂看,生怕房間的某個角落,田素素會站在那。
“你太神經質了,來這前我剛給田素素打過電話,她在家呢。”周宇耐心地說着,近日夾雜在兩個女人中間,他已經心力憔悴,現在小云又失蹤了,如果沈雁知道這事兒,一定又得鬧一陣子。
“田素素她是個神經病,你跟她離吧,我們還像以前那樣,我承認我上次錯了,我發誓,以後不會了。”沈雁挪到周宇身邊,雙眼楚楚可憐,語氣中充滿了真誠。
周宇起身,皺起眉頭,盯着沈雁看了一會兒,無奈地說道:“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離婚不是兒戲,我希望你理智一些……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警局還有事情要處理。”
周宇沒給沈雁說話的機會,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他怕自己會被沈雁說動,自從沈雁的再次出現,勾出了周宇無數的回憶,那些回憶大多都是美好的,周宇知道,這些美好都建立在田素素的痛苦之上,他知道這樣對不起田素素,他也已經迫使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回憶,但那段感情畢竟是發生過,不去想不等於忘記,它已經根深蒂固了,根本不可能磨滅。
穿過酒店大堂走了出去,外面依然下着雨,周宇攔下一輛出租車,正在上車時,他看見前方不遠處,兩個打傘的男人,正焦急地向這邊走着。兩個男人的衣着,以及頭型,讓周宇覺得很熟悉,仔細想想,這兩個男人,正是曾在監控錄像裡出現的兩個男人。
當時,他們正在推銷照相機。周宇關上車門,躲進酒店,直到那兩個男人走得近了一些,他一個箭步衝出去,盯着大雨,跑到兩個男人的跟前,一個小擒拿,迅速制伏其中一名男子。
兩個男子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直到周宇喊出警察兩個字時,另一名男子倉皇而逃。
“長官,難道走路也犯法麼?”被周宇制伏的男子,根本無法動彈,只能裝作無辜地說道。
周宇沒理會,拿出手銬將其銬住,搜查了一下男子全身,最終在褲兜裡發現了一個數碼相機。
“說,相機哪兒來的?”周宇嚴厲地問道。
“相機當然是商場買的,這有什麼問題……”男子依然狡辯着。
“我懷疑你這相機是偷來的,要進行非法販賣,另外,我還懷疑你非法倒賣兒童,下半生你就在監獄裡度過吧。”周宇說着掏出手機,給李仁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押着男子到電話亭避雨。
“長官,只是一個相機,沒那麼大罪過吧……行,我承認相機是我偷的,可這也不至於坐牢那麼嚴重啊!你看我這樣,哪裡像是倒賣兒童的?你一定是搞錯了……”男子有些害怕了,開始求饒。
“有沒有搞錯不是你說的算的,先跟我回警局再說。”周宇上下打量着男子,又掏出數碼相機看了看,這是很普通的數碼相機,想必昨天在十字路口,男子就是掏出了這個相機,在向田素素推銷。
文圖市這樣的案犯很多,一般都是偷來東西在大街上找人推銷,這種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他們鬼鬼祟祟,但絕對不會幹出大的勾當來,如果被抓的男子當時真的只是在推銷相機,那麼小云——
周宇不敢繼續想下去,他靠在電話亭旁邊的玻璃牆上,變得沉默了。被抓起來的男子,仍然在自言自語地辯解着,不一會兒的工夫,李仁換了一輛警車,開了過來。
兩人將男子押上警車,直接開回了警局。李仁將男子關在了專門詢問犯人的小房間,然後拿起紙筆,打開一旁的錄像,等待着記錄下詢問犯人的全過程。
李仁將一切準備好後,周宇開口說話了:“說,你跟你的同夥,在昨天下午四點鐘左右,在什麼地方,在幹嗎。”
“四點鐘?”男子認真地想了想,說道:“那個時間,我們應該實在大福源附近……”
“你們有沒有人跟推銷相機?”周宇嚴肅的問道。
“有,跟很多人都推銷過,不過不景氣,一個都沒脫手。”男子回答道。
“這些人當中,有沒有一個女人,開着白色的捷達車。”周宇皺起眉頭,希望能從男子口中詢問出什麼。
“讓我想想啊!”男子低下頭,想了一會兒,繼續說:“有,是在十字路口,我見開車的是個女人,就上前推銷,你也知道,一般女人都好說話。”
“說說女子的體貌特徵,車上是否還有其他人。”周宇向後靠了靠,雙眼死死地盯着男子。
“大約三十歲左右,張的蠻漂亮的,長頭髮,上身穿着運動裝。”男子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又想了想,繼續說:“當時車的後座,好像還坐着一個小男孩,五六歲的樣子,當時他跟前面的女人說餓了,所以我印象比較深。”
聽到這裡,周宇看了眼李仁,然後起身,將錄像關掉,走到男子身邊,低沉地說道:“那個男孩失蹤了,我現在懷疑是你跟你的同夥兩人,綁架了孩子,我希望你如實招供……”
“長官,你可不能誣賴人,天地良心,讓我做賊還成,我可沒膽量幹勒索綁架的事兒……”男子急得眼淚都要掉了下來,無辜地看着周宇。
“事實上你這種犯人我見得多了,怪就怪你們太不識相,失蹤的那個是我的孩子,如果你們不交出來,就休怪我不客氣了。”周宇仍面無表情,語氣壓抑得讓人窒息。
“長官,我說的都是實話,我不可能綁架兒童的,請你相信我,當時我推銷相機時,那男孩的確還在。”男子不敢再直視周宇了,低頭辯解道。
“不說是吧?如果讓我知道這件事情是你敢的,以後你就甭想再出去了。”周宇起身,看了眼李仁後,走出了房間。
李仁也跟着走了出去,急忙追上週宇,若有所思地說道:“頭,我看他不像是在撒謊,或許是我們先前的推斷錯了。”
“這種人最會裝可憐了,我敢百分之一百肯定,這件事情一定跟他有關係。”周宇堅決地說完後,加快了腳步。
李仁默默跟在身後,沒再作出任何猜測。到達辦公室後,宋鵬飛急忙起身,彙報:“頭,你讓查的那個囚犯,他家是遼寧的,家裡有一老一小,媳婦去年得病死了……”
周宇從宋鵬飛手中拿過資料,自己看了一遍,然後狠狠將資料摔在桌子上,指着李仁說道:“你去查一查剛纔抓回來的男子,我要他的詳細資料。”
“沒問題,頭。”李仁說完,轉身走了出去。這時,正好阿三從外面進來,看見屋裡的情況,走到周宇面前,小聲地說:“頭,這件案子上頭讓你不要跟下去了,B組現在已經立案偵查了。”
“什麼,上頭這也太無情了吧,難道要頭就坐在這裡乾等?”項小弘有些看不過去了,接過話碴兒說道。
“你懂什麼,按照規定,此類案件也是不允許當事人參與的,上頭這也是在按照規矩辦事。”宋鵬飛反駁了項小弘,然後看向周宇,若有所思地說道:“現在我們怎麼辦?”
“問我怎麼辦?當然是繼續查下去,如果上頭怪罪下來,所有的事情我一個人承擔。”周宇狠狠地說道。
“恐怕你承擔不起。”周宇的話音剛落,身後便響起了一個男人粗壯的聲音,周宇回身,見一名男子站在門前,他剛想要上前說什麼,卻被男人制止:“你先聽我說,小云失蹤這個案子,我已經正式轉交給B組了,周宇,我知道你着急,你現在的心情不適合再繼續查案,所以我跟上級請示,放了你一個禮拜的長假,從現在開始,回去等消息吧。”
男人拍了拍周宇的肩膀,沒有給他任何求情的機會,轉身走了出去。周宇狠狠地揮了一拳,大口地喘着粗氣,阿三走過來,表情凝重地對周宇說:“頭,這件案子我們會盯緊的,你不用擔心,回去陪陪嫂子吧,她也一定急壞了……”
“是啊頭,你放心,一有消息我們就通知你,至於小云,他一定不會有危險的。”項小弘起身,也走到了周宇面前。
周宇聽着幾人的勸導,攥起拳頭,低頭想了想,什麼話都沒說,徑直走出了辦公室。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太陽再次露頭,火辣辣地照着人間,天氣的變化,讓人束手無策,這正如人生——
周宇仰頭,大口的呼吸幾口新鮮空氣,然後走出警局,取車,起火,狠狠踩下油門,捷達車如猛獸,蹭的一下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