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西山諸軍浴血奮戰的緣由是因爲自己家人就在背後,此次,明溯將其打亂了分散派了出去,卻是有許多士卒故土難捨,心中難免有些情緒。
前面七州方向三支人馬加起來不過二千餘人,隨隨便便在中間徵求了一下意見,便也選拔了出來。然而,剩下的青、幽二州,依照明溯的計劃,至少要帶過去四五千人,加上已經出發的,足足佔了西山軍的五六成,當下,夏侯淳、孟建、黃忠、曹仁便找了過來,稟報了士卒的想法。
明溯思忖了小半日,又與徐庶商議了一番之後,便決定將現行的強行徵兵制度更改爲義務兵與志願兵並行的兵役制度。
義務兵役制,顧名思義,即是利用制度的形式規定轄區的居民在一定的年齡內必須服一定期限的兵役,帶有強制性。志願兵役制,是指身體狀況符合條件的居民憑自願應招到軍隊服兵役,並與軍方簽定服役合同,類似於慕兵的模式。
在明溯制訂的規則之中,義務兵除了一日三餐以及傷殘陣亡之後的撫卹補貼,其他甚麼收入都沒有。只有義務兵滿了一定程度,轉爲志願兵之後,士卒才能夠按月獲得一定的家庭生活補助,這相當於拿工資當兵。
此創舉一出,當天就有上千人找了過來,紛紛要求能夠轉爲志願兵。明溯有意壓到二十四莊的士卒盡數得了消息之後,方纔當衆宣佈道:“只有遠征的才能給予志願兵待遇,留在西山服役的一律作爲義務兵。”
不到一個時辰,孟建與徐庶的面色便徹底顛了個個。原先因爲手下無人,愁眉苦臉的孟建突然成了衆人眼中的香餑餑,一會兒時間,便登記滿了所需的士卒人數。
至於徐庶,雖然名義上手中還統帥着老八營,此時卻基本都成了光桿司令,除了此時尚在汜水關外水寨之中的玄武營,以及虎豹騎那些士卒,平素養着馬兒還能爲家中耕田做活,所以對志願兵的嚮往不是那麼強烈之外,其他六營,就是一些預備役的士卒,亦是踊躍報名,希望自己能夠拿上一份安家費用。望着剩下的二三千老弱病殘,徐庶的面色不由地由白轉紅,由紅轉青,由青再轉爲了黑色,真正實現了面色一刻三變。
望着面色不善的典韋、曹洪等人,這個風雲變幻局勢的始作俑者明溯卻是無辜地將雙手一攤,爲難地言道:“我臉上又不長兵,你們看着我也沒用。兵員不足你們應該去找朱雀營的張、楚二位營長撒。”
這一夜,朱雀營營長張三被各營主將吵了個通宵,直到明溯打着哈欠,從蔡琰身邊爬了起來之時,大家都沒能吵出個合理的分配方案出來。
本來依照楚門的意思,二十四莊尚有士卒家屬青壯二萬餘人,實在不行,就全部都徵了進預備役,明溯卻是笑眯眯地堵上了後門:“凡是轉入志願兵的家屬,年中之前,都要陸續遷入遼東及北方四郡,剩下的,你們再想想辦法吧,反正流民越來越多。”
大掌櫃的吩咐了,下面只要照辦了,徐庶與郭貴等人一合計,這個專管老弱病殘的統帥也就開了小差,直接跑過去兼任流民安置辦公室主任了。
於是,臨近郡縣的流民突然發現了西山這麼一處福地。
“招人啦,招人啦……羽林親衛,可以與主公朝夕相處哦。”
“發揚傳統,流芳百世——先登軍,你的最佳選擇!”
“會騎馬麼?那還猶豫甚麼,出去還不用兩腿跑,家裡耕地都不用人力犁地……”
“青龍戰隊——強者的搖籃!”
“別小看我們神風營,除了虎豹騎,我們可是馬兒最多的地方……知道刀盾兵麼?那就是我們整出來的……這個也沒興趣啊,那醫護兵怎麼樣?名師一對一輔導,配備親衛兩名,戰馬一匹……甚麼?不識字,那就沒辦法了。”
“想要有一技之長,那就來白虎突擊隊吧!”
當然最牛的還是張三與楚門:“別聽他們忽悠,沒進過朱雀營的,就算不上真正的士卒。朱雀營——新兵必由之路。”
春節沒過,朱雀營新徵的士卒已經足足超過了萬人,直樂得張三成天都是望着天空,白天辨認太陽光芒,晚上數着星星數量過日子的。
也不知道最近爲什麼流民越來越多了,反正西山是敞開了口袋,拼命地往裡裝着,二十四莊,最少的居民人數都要超過萬人了。爲此,葛權多次找了明溯,反映了一個現實的困難:若是再這麼吃下去,估摸到了秋天就該沒有餘糧。明溯卻是笑眯眯地告訴他,只管供應,反正再過幾個月,這裡的人口至少要遷移走七八成。
這段時間明溯也沒有閒着。
據洛陽細作來報,張讓等宦官勢力又達到極盛,中常侍張讓、趙忠、夏惲、郭勝、孫璋、畢嵐、粟嵩、段珪、高望、張恭、韓悝、寧典等十二人皆封了侯,一時貴寵無比,人稱“十常侍”。更有甚着,那靈帝劉宏竟然昏庸到當廷宣佈說:“張常侍是我公,趙常侍是我母。”於是“十常侍”們更加無所忌憚,各自開始籌建起高宅大第,規模同於皇宮,又將七大姑八大姨的父兄子弟全部推薦出去任州郡牧守,殘害百姓,貪暴胡爲,無人敢問,朝野之間怨聲四起。
當然,這中間也有一個特例,那就是郭勝。郭勝向來節儉,先前明溯在洛陽時,又曾多次旁敲側擊地點撥其樹大招風,要小心從事。所以,這次“十常侍”作亂朝政,郭勝反正成了清流黨人們嘴邊的一個另類,其中劉陶、橋玄等人更是將其作爲內宮道德的典範,屢屢在衆人面前維護其名聲。
洛陽城中傳出來的消息,除了“十常侍”的情況,還有一個微不起眼的情報,那就是去年臘月,劉宏最小的女兒,靈兒公主失蹤了。
說起這個靈兒公主,那可了不得。傳說此女甚得劉宏喜愛,當年她十歲生日之時,劉宏竟然毫不避諱地將自己的封號“靈”賜予其,封號靈兒公主。這次,靈兒公主失蹤,京中羽林、虎賁二軍日日出動,抄家搜捕,簡直要將整個洛陽給掀翻了天去。
聽到這個消息,明溯微微地曬了一下,靈兒靈兒,不就是靈帝的女兒嘛!封號恰如其分,又有甚麼需要避諱的。這個念頭也就在其腦中盤旋了不到三個眨眼工夫,接下來,觀鵠傳過來的一個消息讓他頓時興奮了起來。
這個劉陶確實會辦事!年後,明溯讓舒邵捎帶過去的十五萬金沒有白花,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打點的,一夜之間,黃河上面平縣津口官府水軍連續三條樓船“觸冰沉沒”,汜水關外水寨之中,也順理成章地多了三條巨無霸戰船。目前,觀鵠等人正在召集水軍,快速熟悉抄擼架帆掌舵技能,估摸再過旬月,便能溯河而下,直達陳留附近的黃河岸邊了。
這些樓船均爲五層大船,其結構堅固,操縱靈活,裝載量均能達到千人之多。可能是久無戰事的緣故,那些水軍確實是窮怕了,一聽說有大主顧上門,爲了體現誠意,此次除了有主力艦樓船“沉沒”了三條之外,攻擊船蒙衝、衝鋒船先登、快艇赤馬和偵察船斥候等亦是相繼“沉沒”了十餘條。
反正有劉陶在京中協調,日後這些船隻還能源源不斷地搞了出來,明溯索性下令觀鵠將此次到手的船隻整編制的派了過來。有這樣一支戰船編隊,想必沿途各處哨所絕對不會閒得蛋疼,跑出來送死。何況,這些船上的官軍旗幟一條不剩地全被接受了下來,到時候只要稍許打出帝都的旗號,自己等人在這內河之中,定然是暢通無阻。
本來明溯倒也沒想打那官軍戰船的主意,主要是因爲此次遠赴遼東及北方四郡,尋常中原百姓、士卒抗寒冷能力肯定不夠,雖然說自己這邊的油母頁岩已經開採了足足幾萬方了,可是從西山運了過去,人吃馬嚼,不談說這花費,便是沿途關卡的查驗,便能讓明溯的行動整得是沸沸揚揚,風聲很快便會傳遍各地。
所以,在有心人的暗中策劃之下,劉宏便成了明溯此次行動最大的冤大頭。當然了,此時的劉宏財大氣粗,壓根不會把幾條平素都用不上的樓船當回事情,充其量那些統領不善的水軍將領都要被罰上重重的一筆俸祿。其實,這俸祿隨便劉宏怎麼罰,那些水軍將領都無所謂,有了整整十五萬金,就算劉宏讓他們當場下崗,估摸大家也是非常樂意的。
現在,汜水關外水寨中最大的難點倒不是如何操作這些水戰利器,而是,五六百個初習水戰的士卒,實在無法滿足駕馭這樣一支龐大的混合艦隊的需要。
明溯與徐庶商議了一番,連夜從朱雀營中選出了千餘名稍許熟悉一些水性的預備役兵,交由黃忠、無名帶領,直接送往了水寨中去。本來明溯還擔憂這些士卒加入西山時間太短,忠誠度不夠,徐庶卻是出了一條釜底抽薪的毒計:凡是選入玄武軍的士卒家屬一律隨軍遷往遼東,這樣就由不得他們不把異心隱藏起來,小心翼翼地做事了。這就叫裹挾爲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