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間,明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龐德公等人扯了回客房休息的。
這一夜,明溯通宵未眠,一直在那喃喃自語道:“不是我乾的,真的不是我乾的……”
小龐統同情地陪了一會明溯,便扛不住那睡意,倒頭便橫在牀上睡了過去。那龐德公被吵得實在不耐煩了,便言了一句:“老夫知道不是你乾的。”
像找到救星一般,明溯一個虎躍,便蹦到了那張牀上,迫切地言道:“伯父你可以爲我作證,你一定而已爲我作證,當時我真的甚麼都沒做過。”
龐德公翻了白眼望了一下明溯,咕噥了一句:“可是誰信啊。”便扯過被窩矇住了腦袋,顧自與那周公下棋去了。
次日清晨,無名領着郭貴、徐庶等人過來的時候,明溯抱膝坐在牀上,目光呆滯,嘴皮起層,整張臉瘦削下去一小圈。
“大人,你怎麼了?”小侍女見狀趕緊撲了上來。
一個柔軟的身體撲入懷中,又摸又捏,明溯頓時感覺如同毒蛇上了身,全身猛地一陣抖索,連聲叫道:“不是我乾的,真的不是我乾的呀。”說完,便將被子蒙在了頭上,縮回了角落之中。
“統兒,吾主公怎麼了?”徐庶心中大急,忙揪過旁邊欲要偷偷溜出去的小龐統,厲聲喝道。
“吾不曉得,昨晚吵完新房回來便是如此了。”龐統心中畏懼,小鼻子一皺,便差點哭了出來:“昨晚伯父踹了大兄一腳,大兄與那新婦人便滾在牀上,後來好多人撲了上去,然後……然後水鏡叔叔不知從哪兒找來個尿罐,往大兄手上潑了一點……再後來,便是這樣了。”正所謂,旁觀者清,昨日壓牀的時候,小龐統躲在牆角看得最爲仔細,幾人的小動作他全部望在眼中,止是不能理解與大兄突然性情變化有甚麼聯繫而已。此時,徐庶這個熟識的大哥哥猛地一吼,他便甚麼都倒了出來,將二老賣得個精光。
那龐德公此時剛剛醒來,聽到龐統的話,還猶自迷迷糊糊地言道:“老夫還奇怪爲甚昨日那手會有味道呢,原來是水鏡這老小子使壞。那喜娘先前說要用水,這老小子竟然找了尿來。”
這伯侄二人說得是清清楚楚,無名等人卻還是聽得個懵懵懂懂。畢竟昨日吵鬧新房時他們中間沒有一人蔘加,又怎麼能理解明溯爲什麼手上沾了點尿液便驚嚇成如此模樣呢。
直直過了幾盞茶的時候,諸人才從龐德公口中斷斷續續知曉了事情的真相。那龐德公猶自不曉得自己無意中幫助水鏡做了件大壞事,還在沒心沒肺一邊講述當時的搞笑情景,一邊嘿嘿直笑。
“汝……汝爲老不尊!”徐庶憋了半天,才恨恨地憋出了這麼一句。
“老夫爲老不尊?”龐德公卻覺得甚麼冤屈:“若是老夫爲老不尊,那汝老師便是卑鄙無恥下流了。掏那新婦人的毛手便是汝那好老師使的壞!”
一時之間,徐庶、孟建諸人如同五雷轟頂,這便是自己那平素品德高雅的老師?怎麼己等從來就沒發現他有這麼背經逆典的愛好。
中國人的傳統習慣便是同情弱者。儘管那水鏡是諸人的老師,然而,此時己等新認的主公被整蠱成如此模樣,便是石韜這個好性子也心中暗暗起了一絲怨氣。
事情已經弄明白了,現在剩下的便是如何去勸解明溯。此時明溯是一門心思沉浸在深深的自責和委屈之中,任誰一碰他便全身發抖,一時之間,衆人皆是束手無策。
正在此時,那新婚遐邇的小老頭卻是大笑着踏入屋中,言道:“哦,爾等都在這裡,倒是免得吾使童兒一個個去請。”
明溯本來悶在那牆角,已經情緒稍許穩定了一些,突然聽了那小老頭的聲音,腦中頓時如同五雷轟頂,悶在被中,口不擇言地喊道:“不是我乾的,我沒有摸那新婦人的褲襠,真的沒有摸。”
那小老頭的笑容頓時凝固了起來,上前一把掀起了被窩,揪住明溯的衣襟,惡狠狠地問道:“汝適才所言誰的褲襠?”
“那新婦人的……”明溯見其衣服凶神惡煞的猙獰模樣,心虛地言道。
“你……”那小老頭擡手便是一拳砸在了明溯的眼角,頓時青紫了一片。龐德公等人發現不對,此時方纔反應過來,見二人已動了手,便趕緊上前拉開了二人,將那當時的情況細細地與那小老頭講述了一遍。
不聽則已,一聽之下,那小老頭更是火冒三丈,恨恨地言道:“難怪這個水鏡一大早便過來向吾辭行,言稱家中有事,連個早飯都不肯用,匆匆地帶了幾個弟子走了,原來是做了壞事不敢見人了。下次再見,不打死這個老渾球吾便不是黃承彥。”
無名也是恨恨地應和道:“就是就是,我家主子這麼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一個陽光少年,竟被他整成這樣,簡直是死上一萬遍都不過分。”無名說完,恨恨地對那徐庶還來了句:“你說是吧?”
徐庶尷尬地站在那裡,點頭不是,搖頭更不是,一邊是老師,一邊是主公,他哪邊都得罪不起的撒。
黃忠在旁邊卻是暗暗偷笑,那還陽光少年,瞧他上次跟我形容那滿清十大酷刑時,那個狠勁,那個陰深深的氣息,簡直比那宮中出來的大人還要大人。
郭貴與明溯兄弟情深,此時卻是不管不顧,甚麼話也不說,拔了直劍便往門外行了出去,觀鵠忙上前攔住,問道:“郭少準備去哪兒?”郭少這個稱呼也是明溯的發明,全稱便是小郭莊郭貴少莊主。
“我去砍了那個直娘賊的。”郭貴頭也不回,惡狠狠地回了一句。
這句話卻是捅了馬蜂窩,一時之間,屋中抄刀提劍,無名、黃忠、觀鵠皆是跟了上去,那大小侍女互相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提醒了一句“騎馬去追”,卻是留在屋中照應起來明溯。
徐庶、石韜、崔建三人見情況緊急,連忙拜倒在明溯牀前,連聲高呼“主公醒來,要出大事了。”那尹默、李仁二人本就拜了明溯爲師,一個是前面的老師,一個現在的老師兼主公,本就存着拉偏架的心思,何況事實上本來就是那水鏡做得十分的不地道,索性就立於一旁甚麼話也不說了,只圖日後大小侍女能將今日表現在明溯面前演說一番。
黃承彥此時正在氣頭上,自然不會有甚麼動作,那龐德公卻是與水鏡兄弟相稱幾十年,雖常有些意見不合,卻是一直和睦,此時見明溯一幫手下凶神惡煞地衝了出來,心中着急,也顧不得小輩在場,風度全無地撲到明溯牀上,捏着其肩膀,拼命地搖動起來。
其實,在無名等人進來拷問龐德公的時候,明溯就已經反應過來了。只不過那水鏡一直對他不待見,按照明溯的習慣,如此妖孽的人物,還與自己不對付,整得自己惶恐了一夜,生怕被荊襄士子當做了好色無恥之徒,徹底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心中便在尋思如何找個由頭趕緊兒的砍了,而且是手越快越好。
所以,方纔黃承彥進來時,他索性就搶先將那話頭挑明瞭。那句“摸新婦人的褲襠”一言卻是說得十分的毒辣,依照明溯當時的表現,不談演得多麼完美,至少也能整出個奧斯卡最佳演出提名獎了。那黃承彥的反應果然不出所料,明溯心中暗暗得意,心想,看你們還能抱成一團?俗話說,衝冠一怒爲紅顏,現在新婚的老婆自己還沒上卻已被別人摸了,還能熟視無睹麼。
其實,那郭貴的衝動卻是明溯用眼色暗暗指使了去的,若不是如此,以其二人關係,現在明溯神智不清,便是拿那大棒去趕他出去,估摸爬也得爬了回來的。
然而,徐庶等人卻不知道明溯與那郭貴的關係撒,此前已經聽說了那郭貴遇到明溯之前不過一鄉間輕俠,此時見其發怒,自然只有來求明溯這個主公。本來明溯還打算裝傻到那事情無可挽回之際,可是龐德公這麼一搖,他只得假裝纔回過神來,畢竟這龐德公與水鏡的關係,那是天下人皆知,若是自己做得過分了,即便是將徐庶等人順利弄了回去,諸葛亮、龐統二人也是想也不要再想了。
想到那臥龍還需要水鏡這個表面上仁義禮節,背地裡卻男盜女娼的僞君子來教導成才,明溯也便暫時歇了殺那水鏡的心思。左右自己手下有支強悍的暗軍,這水鏡的人頭還不是想甚麼時候要便甚麼能取了回去呢,到時候還能做得人不知鬼不覺,免得這幾個謀士到時候心懷怨恨,跟自己離心離德,親不到一起去。
於是,衆人眼中,龐德公一陣連搖帶吼,明溯終於醒轉了回來。到底是水鏡的大弟子,徐庶上前三言兩句便說清了緣由,明溯也不遲疑,不顧自己身體狀況,趕緊飛身出院牽了汗血寶馬去追那莽撞的郭貴等人。
見那汗血寶馬疾步如飛,轉眼便不見了蹤影,徐庶幾人心中暗暗地舒了一口氣,畢竟主公跟老師打了起來,死傷了誰,對他們而言,心中都將是一個永遠的陰影。卻不知,其實那水鏡因爲自己的愚蠢,早已被明溯在心中給判了死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