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失望,傻瓜。”陸開誠親了親她的額頭,“我愛的是你,因爲我愛你,所以我愛我們的孩子,無論你究竟有沒有懷孕,今後會不會受孕,都沒關係,都不會減少我對你的愛。我不失望,我愛你。”
這就是一個女人這輩子最渴望的一番話了話,他說他愛她,所以愛他們的孩子,也就是說他一直都把她放在第一位。
譚月月一瞬間覺得她是三生有幸,纔會遇見陸開誠。
可想到三年前的種種,她又覺得她是三生不幸,纔會遇見陸開誠。
無論幸與不幸,她都遇見了,遇見了就是緣分,她逃不掉的。
“陸開誠,謝謝你,真的謝謝。”
“傻瓜,你是我老婆,幹嘛要謝我?”他揉揉她的頭髮,“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家人……
家人對於譚月月來說,概念是很大的,她在前二十三年都沒有過任何家人,曾經她遇見夏莞東時,把他當成了家人,而後又遇見了白靜,她也當成了家人,最後遇見陸開誠時,她也曾毫不猶豫的把他當做家人。
只是三年前,他們統統叫她失望了,他們讓她明白什麼叫做背叛,什麼叫做痛苦。
三年後的今天,他忽然對她說,我們是一家人。
她的胸口不知怎麼就被融化了,暖暖的,彷彿這句話就是個承諾,真正的承諾,他做到了。
陸開誠雖然說不在意,但其實,譚月月還是能感受到他內心的失望的。
特別是回到家以後,他經常會發呆,她跑到他面前跟他打招呼都無濟於事,陸開誠有一段時間就像是丟了魂魄。
譚月月知道,他這是在自責,又或是在懷念他們曾經的女兒。
也是,得到這樣一個結果,又怎麼會不失望呢。
這天,吃飯的時候,陸開誠摘下圍裙,忽然對她說,“老婆,我們去做試管嬰兒吧。”
譚月月愣了一愣,含在嘴裡的飯一不小心滑下去,嗆得她大聲咳嗽,噎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陸開誠忙遞了杯水。
喝了水,她感到好一點了,深呼吸了一口氣,她盯着飯桌對面的陸開誠,有點莫名其妙,“你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陸開誠想了想,他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他總感覺譚月月會離開,或早或晚。他想要有什麼能夠永遠綁住她,這樣,他不安的心,才能平定下來,而最好的束縛莫過於他們的孩子了。
“老婆,我想過了,我們可以去醫院,用你的卵子,還有我的精子,然後再找個人代孕,咱們的孩子,放進她的肚子裡。十個月以後,生出來,是跟咱們有血緣關係的親生骨肉。”
這陸開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譚月月咬了咬嘴脣,覺得他不可理喻。
“這不一樣,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和別人生下的,完全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那還是咱們的孩子,連着血脈。”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心裡的悲傷她自然瞭解。
“陸開誠,你最近怎麼了?是不是受到刺激了?
”她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想要喚回他的理智。
陸開誠只是覺得難過,譚月月拒絕了他,這就代表他終是沒辦法有一個他和她的孩子。
“媳婦,我只是想,我們能有一個愛的結晶。”他說,“這樣,我們就有理由永遠不分開了。”
聽言,譚月月沉默了,她不是因爲無法懷孕而沉默,只是有苦說不出,“你真的,這麼想要孩子?”
他點頭。
“那你完全可以和別的女人生,我沒有意見,帶回家我都沒意見。”
她是真的沒意見,如果陸開誠真要這麼做,她百分之百的支持。
“媳婦,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要的是,我跟你的孩子。”陸開誠連忙解釋,飯桌上的飯菜漸漸變涼,飄着的香氣逐漸變淡。
“那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醫生不是都說了,我沒有辦法懷孕的嗎?你要是真的想生孩子可以去找別人,別找我,我是不可能的了。”
陸開誠看着自家媳婦態度越來越惡劣,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心頭一疼,戳到她的痛楚了。
“對不起媳婦,你就當我沒說吧。”陸開誠逐漸瞭解了她的心情,不再糾纏於這個問題,只是一想起這件事情,總會變得詛喪,他失去了做父親的資格,這是報應,如若當初他護好了小回憶,或者現在就不會是這樣的了,譚月月也不會開始排斥他。
譚月月看他軟下來,心裡也是一軟。
“陸開誠,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心情,可我真的是無能爲力,要怪只能怪我的身體不爭氣,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
飯桌上一片寂靜,誰也不願意說話了,陸開誠自從得知這個消息以後,已經好多天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了,今天,他見譚月月吃了,這纔有了些胃口,吃了一些。
她很欣慰,手指拂過小腹,那上面,溫溫熱熱的,透過指縫,傳來溫暖。
再過七個月,又將有一個小生命從她的身體裡誕生了。
只是,她沒有辦法,把這件喜事告訴陸開誠。
因爲,不久的將來,她們就要生死兩隔了,總部傳來命令,最多一週時間,她就必須要對她孩子的父親下手了。
譚月月最初從醫生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曾有過猶豫,可她想,這個孩子,是她對陸開誠最後的念想了,如若失去,他們之間就真的一點牽連都沒有了。
她不想殺掉陸開誠,可又沒有別的辦法,能拖一天是一天吧,他死了以後,她定會追隨過去,但前提是,她必須先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等到安排好了孩子,她下去陪他,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想到這裡,譚月月的垂了垂眼,心情明顯陰沉幾分,她知道,有些仇,是必須得報,那麼多條人命,她總得讓他給個交代。
譚月月吃完飯以後,早早的洗完澡,進了房間睡覺。
雖然孩子已經度過了前三個月的危險期,可隨着他的逐漸長大,她也變得十分容易疲倦。
特別是當,陸開誠要纏着她的時候……
譚月月總是用盡各種理由,千百般的推脫
,而且還得是合情合理的理由……
她真的是,超級疲倦。
倒計時的第二天,譚月月趁着陸開誠出去找工作的空檔,來到街上,買了把鋒利的匕首,她選了好久好久,最後才決定買一把最小的。
給完錢,正轉身離開的時候。忽然,就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嘭”的一聲,她感到自己撞上了一堵肉牆。
那面肉牆很堅硬,她撞上後,呆愣片刻,而後,猛地後退,只覺得鼻子劇痛無比,她伸出手揉了揉,竟然發現,滿手的鮮血……
她,流鼻血了?
還是被人撞的?
譚月月連忙翻找身上的衛生紙,結果卻是什麼也沒有找到,出門太急了,給忘了。
鼻腔裡的血流的很兇,大顆大顆的涌出,她慌了神。
就在她翻來翻去的時候,一隻白皙的手伸了過來,食指和中指的指縫裡夾着一張面巾紙。
她呆了一下,直到那人說,“擦擦吧。”她才猛地反應過來,接過紙,塞進鼻子裡。
“謝謝。”她昂着頭,道了聲謝。
然後又反應過來,是他撞的她,還撞的她淌血了,她爲毛要說謝謝?
譚月月反應過來以後,擡眸看了對面那人一眼。
只是一眼,她就愣在了原地,動都不能動,就像是被人下了咒。
空氣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周圍的所有聲音都消失不見了,整個世界就是剩下她,還有她對面的……喬易凡。
對,那人是喬易凡沒有錯,她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他。
深邃的五官,剛毅的面龐,就連氣質,都和三年前的一模一樣。
“你你你……”她膛目結舌半天,終於說了句完整話,“你是喬易凡?”
對面那人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笑笑。
他穿着一身休閒裝,白色的,襯得他膚色突出,譚月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感覺就像他是個仙子,從天而降的仙子。
她睜開眼睛又閉上眼睛,反反覆覆好幾次,眼前的男人都還在,她一下子確認了,這是真的。
譚月月猛地向前,一步一步走向他,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喬易凡,真的是你?”
走近了,看的就更清楚,他的五官,包括氣息,一點兒都沒有變,她一眼就認出來。
“你沒有死?我就知道。”
對面的人沉默了好久,才幽幽開口道,“三年不見,沒想到再次相遇,會是在這。”
他不動彈,仍由譚月月走近,仍由她肆無忌憚的打量着,語氣淡淡的,眼神也淡淡的,他把所有情緒都掩藏起來,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此刻,他有多麼激動。
“是啊,眨眼三年了,當年,我真的以爲你死了,還好還好,你還活着,要不然,我可要愧疚一聲了。”
她滿是不可思議,歡脫的握住他的手,“歡迎你回來。”
喬易凡笑了,這是他三年以來,第一次笑,第一次笑容燦爛,真正意味上的笑。
也只有在遇見譚月月的時候,他纔會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