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開誠的神經一下子變得敏銳起來,想也沒想,隨着譚月月一起下了海。
好在她身上裹了個游泳圈,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譚月月在前面飄着,海水一點點漫過大腿根,最後漫過上半身,她的一雙腳已經完全踩不到底了,好在,有個游泳圈,幫助她成功浮起,要不然,這水可就要漫過她的頭頂了。
譚月月覺得驚險,有些害怕,下意識的朝身後看去,陸開誠會不會不放心跟過來?
結果,失望的發現,她的身後空空如也,除了沉默的海洋,就是三三兩兩的人羣。她飄的離岸上已經越來越遠,哪裡還有陸開誠的影子?
他該不會是趁她去海里游泳,跑去勾搭美女了吧?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啊,鬼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突然間,她有些淡淡的失落,莫名其妙沒有緣由的失落。
此時此刻的她根本沒有注意到,迎面而來的一波波微小的海浪,等到她注意到的時候,小海浪已經將她連人帶游泳圈一起掀翻了。
譚月月頭朝下,墜入海里,只剩屁股還陷在游泳圈裡,浮浮不上來,沉沉不下去。
她嚇了一大跳,在水裡瞪大了眼睛,一瞬間,鼻腔嘴巴灌入了大量海水,鹹鹹的,很苦。
海浪並沒有停止,仍舊一波波,微小的推動着,起伏。
她的眼睛也被海水淹的生疼,最後都睜不開了,只看見渾濁一片,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完蛋了完蛋了,她該不會就這樣死了吧?
她還有,艱鉅的任務沒有完成,上天該不會就真的讓她這麼死了吧?
譚月月閉眼,算了算了,死了就死了吧,她也累了,很多事情是時候該做個了結了,不過,臨死前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下輩子不要再遇見陸開誠,這樣的話,她起碼還是幸福的。
譚月月絕望的對上天祈禱,不奢望有人能來救她。接下來,就在她抱着萬念俱灰的心態面對死亡時,忽然,她的手臂被人一把用力扯住。
之後,她就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住她,將她的身體正過來,往上託去。
這人是誰?難不成,是陸開誠?
很快的,她就被人托出了海面,游泳圈再一次緊緊套鬧她。
譚月月在海里嗆了幾大口海水,現在突然接觸到氧氣,止不住猛烈的咳嗽起來,她難受極了,猛的睜開眼睛。
會是誰救她的呢,不用猜,譚月月也知道是陸開誠。
她緩了緩情緒,之前的不高興全都拋在腦後,露出了笑容,“老公……”
說着,便朝那人看去。
……
可當她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臉龐時,整個人都因爲極度震驚而微微發顫。
熟悉的五官,熟悉的笑容,甚至是熟悉的溫度。
這不是陸開誠……
而是,喬易凡!
沒有錯,面前男人的五官,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包括氣質,笑容,他的頭髮,還與當年
離開時,同樣的長度。
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喬易凡,不會錯。
譚月月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她不斷的揉着眼睛,以爲自己是看錯了,可無論她怎麼揉,揉多少次,這道人影都還在,並沒有現實。
他是真的……
這一瞬間譚月月說不清自己的心情是高興還是難過,她只知道自己激動的都快要找不到北了。
“易凡,喬易凡,是你麼?真的,是你麼?”
譚月月激動的都快要哭了,游泳圈在水裡承受不了她的壓力,沉了一沉。
面前的男人不爲所動,仍舊微笑着看他,並不說話。
這一下,就連譚月月自己都分不清這男人到底是真是假了,要是真的的話,可又爲什麼不說話?喬易凡不是這樣沉默寡言的啊。可要說是假的的吧,可這觸感未免也太真實了。
“易凡?是你嗎,易凡?”
譚月月瞪大了眼睛,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領,沒有錯,觸感是清晰的。
真的是喬易凡,喬易凡回來了?
譚月月看着這男人,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這是她這三年來,笑的最開心的一次。
三年來,各種各樣,千絲萬縷的情緒涌上心頭,最後忍不住哭了出來,“易凡,真的是你嗎?我找你整整三年,每一天都不曾放棄過,我特別想找到你,特別想。現在,你終於出現了?謝天謝地,還好你沒事。”
之前,陸開誠說他墜海了,看樣子也只不過是拿來騙她的而已。
面前的男人爲什麼還是什麼反正都沒有,安靜的像個死人,毫無生機,只是哭着詭異到極點的笑容。
譚月月吃了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易凡,你怎麼了?”
她伸出手去,眼看那笑容越來越詭異,她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嚇起來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爲什麼喬易凡突然出現,突然救了她,現在又突然不講話,還笑的這麼詭異?難道他這是中邪了?
“易凡,你沒有死?三年來你去哪兒了?”
“喬易凡?”
“你說句話好嗎?”
譚月月要急哭了,她還記得三年前與喬易凡最後一次見面的場景,他們兩個在車裡,在高速公路上,一起相約着私奔,爲了,逃過陸開誠的禁錮,明明一切都很順利的,他們的未來也很美好,計劃好了一切,包括小回憶。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意外還是發生了。
陸開誠開着車,帶着人追了上來,千鈞一髮之際,她爲了護喬易凡周全,不得已選擇跳車,只有,她死了,這一切纔能有個了結。
她以爲自己這次會死,可是並沒有,她仍舊苟延殘喘的繼續活着,活在陸開誠抹滅人性的監控下,被他帶入了木屋,無止境的糾纏索歡,也就是在那時,陸開誠親口,一字一句的告訴她:喬易凡,死了。
墜海身亡,死不見屍。
她到現在都能記得自己當時的絕望,恨不得將陸開誠撕碎了活吞的惱怒
,最愛的人死在了最恨的人的手裡,如果不是切身體會,那樣的絕望你是沒有辦法瞭解一絲一毫的。
可是,如今,喬易凡再次出現了,他並沒有死。
這讓譚月月很驚喜,發自內心的高興開心。
兩人隔着一段距離,飄在海里,遙遙對望。
譚月月從頭到腳都溼了,臉上還有海水,她看着喬易凡,很難過很難過的問,“易凡,爲什麼我找不到你,三年了,你究竟是去了哪裡?”
是經歷了什麼危險嗎?
那人還是不言不語,只是靜靜地看她,這一次,所有表情都沒了,剩下一片空白,蒼白到了極致。
譚月月逐漸覺得無力,她感覺游泳圈再一次被海浪推動,下沉了一點,“易凡,你很累對嗎,你是不是恨我?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你,當初,如果不是我執意要你帶我離開,或許,陸開誠就不會這樣對你了,你也不用遭受生命危險,都怪我的任性,都怪我當初不懂事,喬易凡,都怪我……我真的好愧疚,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我有多愧疚……”
很多時候,當她每次想起那一天高速公路的畫面時,都會恨不得把自己給殺了。
喬易凡落入這步田地,她有無可推卸的責任。
她不止一次的夢見,夢見喬易凡回來了,他紅着眼睛紅着臉,骨節分明的手扼住她的喉嚨,咆哮着說,“我不想死……”
她掙扎,先是奮力掙扎,等到了後面,她就逐漸不動了,安安靜靜的,仍由他發泄,可每當她快要死掉的時候,又能看見他溫柔的臉龐,溫和的笑臉,還有柔和的呢喃,“月月,我愛你……”
他說,月月,我愛你,我永遠愛你,我永遠只愛你。
聽着聽着她就哭着醒過來,才發現這原來是場夢。
所以,現在的喬易凡會不會也是一場夢?
可是,他剛剛明明救了她一命,怎麼會是夢呢?
譚月月瞪大了眼睛掐自己大腿,很疼很疼,尖銳的疼,而對面的喬易凡仍然在,這根本,不是夢!
她哭了出來,慢慢靠近他,一點一點靠近,她不會游泳,在水裡擺動的幅度很小,艱難的前行着,“易凡,我是月月,譚月月,你到底,爲什麼不說話?難道你已經忘記我了?可是你忘記我了又怎麼會救我?我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的把我忘掉,我也忘不掉你,我拜託你說一句話,哪怕,就是說一句你恨我也好,你知道嗎?我現在已經和陸開誠結婚了,我是他的老婆了,可我不愛他,真的,一點兒也不愛,我愛的是你,從三年前,我就已經這麼認爲了,你不是也清楚的嗎?我們曾經許諾過的,要牽手度過一輩子,一輩子那麼長,你不會丟下我的,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一個人走那麼長的路,我的心裡只有你啊,我想哪怕你恨我,恨我把你害成這樣,我也無法不愛你,是你溫暖了我的心,是你,喬易凡。”
“我真的,沒有想過會是這樣,我不想害你成這樣的,對不起,真的好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