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帽檐遮在紫衣女子的頭頂,妲雪有些疑慮的打量着眼前這個陌生女子,方纔她在飯桌上說的那番話明顯是說給自己聽的,但是她的確不認識她,她的腳步微微退後,警惕的問:“你是誰?找我何事?”
聽及。
紫衣女子的眸子微眯,緩緩擡頭,一雙用紫色輕紗挽着的雙手將帽檐稍稍提了一些,忽而,她爽朗大笑:“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培養出來的屬下,果然是機智過人啊。”
妲雪微微一愣,陡然反應過來,驚愕的神情浮現在臉上。
紫衣女子變幻異常,望着她呆愣的模樣,不禁冷哼:“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
“屬下參見主宮。”妲雪隨即反應過來,急忙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恭敬的頜首。
“恩。”瑤池仙姬淡淡地應着,但是卻沒有讓她起身,她圍着妲雪環繞了一圈,陡然想起方纔他與瀟竹相處融洽的場景,心裡的妒火熊熊燃燒,語氣裡盡顯不悅:“賤骨頭,想必任務還沒有完成,是不是原諒你那負心漢了?還是......你想起什麼了?”
一想到這裡,瑤池仙姬的心裡猛地一驚,急忙湊到妲雪面前,兩根手指並在一起探向在她經脈內種下的幽魂種子,探到後,瑤池仙姬這才放心的鬆了一口氣,還好,種子還在,還沒有被喚醒,若在這個時候妲雪被瀟竹喚醒,那麼她所有的計劃將會功虧一簣了。
妲雪有些慌了,擡起頭向瑤池仙姬解釋:“主宮,我怎麼可能會原諒那負心漢?屬下正在找合適的機會,今天發生了一些意外,所以阻礙了屬下辦事的進度,還請主宮再給屬下一次機會。”
“意外?”瑤池仙姬略皺眉頭,心裡不禁疑惑,隨即也問出了口:“發生了什麼意外?”
妲雪的雙膝有些痠痛,卻不敢挪動地方,因爲瑤池仙姬還沒有讓她起身,她思慮了一番,誠實的稟告:“回主宮,今日是夏家滿門抄斬的日子。”
聞言。
瑤池仙姬猛地一驚,夏家竟然被滿門抄斬,那麼......她也一定逃不過。
眉頭緊皺,她瞄了一眼在地上跪着的妲雪,道:“起來吧。”
“是。”妲雪從地上爬起,那素裙上沾染了些許的灰塵,她沒有用手拂掉,小心的用探究的眼神瞅了一眼瑤池仙姬。
瑤池仙姬感覺到那道疑惑的視線,她將頭頂上的帽子摘下來,又將蒙在臉上的面紗扯掉,露出一張普通的面容。
妲雪見狀,立即抱拳稱讚:“恭喜主宮的臉痊癒。”
不甘心的聲音冷哼出來,瑤池仙姬似乎對妲雪的奉承頗爲不感冒,她一甩袖袍,道:“這哪是我的臉,是我從一個婦人臉上扯下來的麪皮,我先拿來對付用用,我以前的臉可比這個美多了。”
內心的恐懼感更甚,眼前的女子手段愈發的陰狠了,竟然活生生從其他人身上撕扯臉皮粘在自己的臉上。
有一日,她會不會也用同樣的方法對付自己?
想到這兒,妲雪渾身冒了一層冷汗。
瑤池仙姬的步子極輕,猶如鬼魅,妲雪愣神之際,她早已湊到跟前,那雙冰涼的,浮着紫紗的手摸向妲雪嬌豔的臉頰,幽幽地說:“你的臉蛋兒,長得可真是不錯。”
妲雪的小手不由得攥緊了,恐懼感油然而生,她在心裡暗自思忖:主宮究竟想幹什麼?難道她想撕下自己的臉?
瑤池仙姬那粗糲的觸感讓她顫慄,她的眸底閃着懼色,脣瓣兒竟有些哆嗦:“主宮,您......您且放心,我今晚必定完成任務。”
“呵——”瑤池仙姬很滿意她的表現,她要的就是妲雪怕她,懼她,曾經在仙界的時候,都讓這個妲雪佔盡了風頭,現在她要一點點討回來,她很享受現在報復的塊感。
相愛的人互相廝殺。
嘖嘖。
是多麼大快人心的事情。
忽地。
瑤池仙姬將手抽回,妲雪的身體一下子放鬆了,那恐懼感慢慢的散去,只見瑤池仙姬將帽子重新戴上,面紗遮上,呈着紫紗隨風飄去,卻留下了一道冰冷強硬的命令:“今晚務必完成任務,明日辰時回絕情宮覆命,我要驗收。”
“屬下遵命!”妲雪揚起了聲調,道。
待瑤池仙姬徹底消失不見後,妲雪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將手攤開,手心裡竟然佈滿了汗水。
唉,這種日子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當妲雪再回到閣樓上時,瀟竹正一臉憂鬱的望着窗外,那精緻冷絕的側顏,那如瀑布的墨發,那深邃的眸子,讓妲雪的心如小鹿亂撞,調整了下呼吸,她回到座位上,故作輕鬆:“在想什麼?”
聞聲,瀟竹緩緩回過頭,不着痕跡的瞄了一眼她有些溼透的鬢角,眼皮擡起,目光灼灼的凝着她,毫不掩蓋自己的感情:“在想你。”
妲雪微微一愣,心裡蕩起了一絲漣漪,她有些彆扭對的別過頭,但發現脖子有些僵硬,她有些侷促的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垂着頭捧着手裡的茶盞,竟然發現茶盞還是溫熱的,方纔自己出去了那麼長時間,茶一定會變涼,忽然意識到什麼,妲雪忽地擡頭。
瀟竹正一瞬不瞬的凝着她,將她所有的小情緒全部收入眼底,妲雪的臉一紅,小聲地說:“謝謝。”
“謝什麼?”瀟竹淡淡的開口。
那聲音猶如微風中輕輕搖曳的風鈴,要命的好聽,妲雪一窘,他明明是明知故問,他有心這樣,她偏不讓他得逞,於是,小嘴一嘟:“沒什麼。”
如風的輕笑聲轉入耳蝸,瀟竹將茶盞裡的茶水喝盡,聲音更加清涼溫潤,帶着一絲絲蠱惑的氣息:“想謝,晚上陪我飲酒。”
小臉兒一紅。
她倏然擡頭望着他,他深潭似的眸子蘊着一抹融化不掉的深情,似要在這一刻將她吞服一般。
晚上......
妲雪輕咬下脣,真的要做嗎?
一點點小嬌羞,一點點小膽怯,一點點小侷促夾雜着一點點小窘迫如一個萬花筒半浮在妲雪小臉兒上。
瀟竹忽地揚起一抹弧度,清濯的眸子閃着一絲光耀,他從衣襟裡拿出一錠銀子拍在桌上,自然的拉過妲雪的小手,道:“晚上的事晚上再想,現在我們先去一個地方。”
被拆穿心思的妲雪恨不得找一個地方鑽進去,壞蛋,誰想晚上的事了。
烈日炎炎,驕陽似火。
今年的夏季比往常都要酷熱,彷彿下火一般,妲雪着着的輕紗裙也有些潮溼,她難過的用小手扇動着烤的滾燙的小臉兒。
忽而。
一股清涼的微風從她渾身環繞了一圈,舒爽的感覺讓妲雪擰緊的秀眉都微微鬆動了,回眸,瀟竹的手掌旋起了一抹綠光,想必這清涼便是從瀟竹手掌裡傳來的吧。
她揚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
他可真貼心。
二人腳踩着浮雲飄到了一片湛藍的大海前,可卻早已不見楚墨寒的身影,瀟竹詫異之際,妲雪靈光一動,牽着瀟竹指着大海的後面:“我知道後面有一片山林,我們去那邊找找。”
“也好。”
後身,是一片清幽的山林,因靠着大海所以那山林的樹木長的格外茁壯,想必是常年吸食大海清新之氣的緣故吧。
在一片寂靜的山林小路間,果然看到了楚墨寒,瀟竹和妲雪二人緩緩上前,楚墨寒跪在地上,滿臉的哀痛,而佇立在他面前的正是夏胭脂冰冷的墓碑。
上面用鮮血刺刻着幾個讓人心碎的大字:愛妻夏胭脂之墓。
“節哀。”一道空靈的話自瀟竹的口中溢出。
楚墨寒的痛,他懂。
聽及。
楚墨寒緩緩回頭,見來人,站起身,眼睛略過妲雪,微有些驚愕,但卻迅速的消失了,只是淡淡地說:“妲雪姑娘回來了?”
“恩。”瀟竹也淡淡的應着,不再多言,於此,妲雪的復活對楚墨寒來也許是更加心痛的打擊。
曾經,楚墨寒曾對瀟竹說,若有機會他們四人一定要策馬奔騰,對酒當歌。
現如今,卻也成了一場浮華一場夢。
擡頭望天,那鬱鬱蔥蔥的葉子將蔚藍的天空遮的嚴嚴實實,絲絲陽光透過葉子折射過來,卻依然酷暑難消,楚墨寒幽幽地說:“今年不同尋常啊。”
“是有消息了?”那話裡有話的意味太過明顯,讓瀟竹上前一步,焦急的詢問。
楚墨寒並未直接回答瀟竹的話,視線落在夏胭脂的墓碑上,聲音哀涼:“若胭脂也是妖類,那麼也許她還有一線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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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還有一更。
是竹子和雪兒晚上的溫情戲。大家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