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墨黑的的天空中沒有一絲月光,烏雲也阻斷了繁星的星光,整個天空‘噼裡啪啦’的下着暴雨。
豆大的雨點砸在地面上,泛起了絲絲漣漪,紅色的絲帶一劃而過在水圈中,如紅色的燭淚。
一雙黑色緞靴步步踩踏在那稍深的水渦裡,步步濺出一朵朵水花。
迎迎飄在黑色緞靴前的是一襲輕煙紅紗,那飄渺的紅紗被雨水打透,緊貼在那人白希的大腿上,墨黑的三千青絲墜在腰間,一撮髮絲含在豔紅的脣中,女子那巴掌大的小臉兒浮着陰冷的戾氣,那雙深黑的眸子如一個萬丈深淵,稀薄的衣襟若隱若現的閃現着深凹的溝渠,誘.惑之下卻夾雜着一股要命的冷戾。
女子的腰間纏着一個銀色的腰帶,在火紅的薄裙下顯得格外刺目,耀眼,那腰帶就如女子手裡緊握的冰寒之劍一般,兩兩交相輝映。
一座清雅別緻的小閣坐落在雨中,裝飾金瓦的瓦頂雨滴落落。
紅裙如火的女子面無表情的步步朝大門走去,她一腳將大門踢開,氣勢瀟冷,下人們見有外人闖入紛紛提高了警惕,手握笤帚,往前衝了一步,紅衣女子一個眼神冷冷的掃了過去,下人們嚇的全部後退,哆哆嗦嗦地問:“你......你是誰?”
紅衣女子不答,徑直朝前方走去,下人們立刻攔住。
“擋我者,死!”紅衣女子涼脣輕動,話語卻透着陣陣畏寒,長劍出鞘,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天空,幾人無一倖免,鮮血順着冰涼刀刃滾落在水坑裡。
輕輕的‘滴答’一聲在寂靜的雨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鵝卵石鋪砌的小路兩旁長着灌木矮從,奇花異草的香氣在空中尋尋散發着,混合着泥土的溼氣顯得格外刺鼻。
紅衣女子微微皺眉,卻又迅速恢復了神色清冷的面容,幾步之遙便是主人的正殿。
她冷目一轉,一腳踢開了那房門,空氣中散落着紅色的絲帶,它們如斷碎的柳絮飄飄落下,落在了一個軟榻上正在苟.合的男女。
被攪了好事的男女忽然將錦被蓋在了自己的身上,神色慌張的指着突然闖進來的女子,問:“你是誰?趕緊出去!”
紅衣女子長劍拔出,指着軟榻上的人,冷冷開口:“我是要你命的人!”
軟榻上的男子一副嘲笑的模樣,冷哼:“你憑什麼要我命?”
紅裙飛揚,涼風掃着雨水鑽進了屋子裡,讓人瑟瑟發抖,紅衣女子神色凜然,一字一句的說:“你的娘子在家中爲你忍受生育之苦,你卻和其他女子鬼混,這個原因足夠了麼?”
軟榻上的男子猖狂大笑,指着紅衣女子不屑一顧的罵:“媽的,敢管老子的閒事,是不是那個多事的黃臉婆讓你來的,你給我回去告訴她,老子早就把她玩膩了,一會便回去休了她。”
紅衣女子眼眸幽冷,一抹仇恨的情愫徐徐而上。
果然,世間的男人都是不可靠的。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紅衣女子語氣瀟瀟。
男子不服,梗着脖子問:“憑什麼?”
紅衣女子忽地擡眸,冰寒的眸子冒着寒氣,她雙臂展開,蔥玉白的手將一個長長的宣紙展在地上,上面赫然的用刺目的紅血寫下了七個大字:殺盡天下負心人!
紅衣女子涼脣輕動,幽幽地問:“這個原因足夠了。”
話落。
冰涼的長劍以迅而不及掩耳的速度出鞘直擊那個男子的脖頸,血流成河,染紅了長劍,男子連嗚呼的機會都不曾有。
一旁的女子驚嚇不已,兩眼一翻,暈倒在了軟榻上。
長劍被紅衣女子握在手中,刺紅的鮮血‘滴答,滴答’滾落在地上......
仙界。
仙霧繚繞,虛幻渺渺。
幾根巨大的攀龍附鳳金柱巍然聳立,而盤繞在柱子上的金龍彷彿活龍活現的,那雙漆黑如珠的眼睛彷彿來回轉動,南天門金光流轉,在雲霧中散發着渺渺金光,好生霸氣!
玉清宮。
金黃的琉璃瓦在雲霄上若隱若現,浮萍滿地的瑤池由遠至近泛出了清亮的滴答水聲,一條筆直的路沿着一條碎玉的玉階飛流直下,看上去遙遙無際。
瀟竹一襲雪白的仙袍,翠綠的竹紋仙帶飄逸如風,映襯的他冷硬的臉頰添了幾分飄渺之氣,綠光環繞的發冠整齊的挽在髮髻上,他步子款款,雙手抱拳,來到玉帝面前:“上竹參見玉帝,王母。”
玉皇大帝神色肅穆,眉宇間凝着一絲愁雲:“上竹,你愛徒的事我已聽雷公電母說了,希望你能夠節哀。”
瀟竹漠漠,沒有作聲。
王母娘娘一襲金黃飛鳳金絲線勾邊仙袍,她嘴裡雖然也跟着說着默哀的話語,但是卻不能看出那嘴角硬是勾着一抹淺笑。
瀟竹看在眼底,深眸凝重了些許。
“上竹,六界之寶尋的怎樣了?”玉皇大帝仍然絲絲掛念着六界之寶。
瀟竹緊鎖着玉皇大帝的愁雲,淡淡的說:“還未有結果,六界之寶現在杳無音訊。”
太上老君擺動着拂塵,稍稍踏前:“玉帝,現在我們要將眼前棘手的事情解決,瑤池仙姬前段日子偷走了伏魔棒並偷偷的潛下了凡,若不及早處理,恐怕會耽誤大事啊。”
思及。
玉皇大帝頻頻點頭:“太上老君此言對矣。”
“瑤兒秉性善良,她能拿着伏魔棒做出什麼事來?”王母娘娘現如今依然維護着瑤池仙姬,絲毫不爲大局考慮。
玉皇大帝不耐的用眼神打斷了西王母的話,他的視線落在眼底蘊着一絲複雜情愫的瀟竹身上,詢問:“上竹,你怎麼看?”
瀟竹思量了些許,白霧嫋嫋纏繞在他的周身,將他面部的情緒隱隱褪去,他聲音沉沉:“現在六界之寶不知所蹤,伏魔棒也被瑤池仙姬偷下凡,若她心懷不軌,在人間作惡,或者聯合一些妖界,魔界的一起對付仙界,恐怕我們會措手不及,現如今,唯一的方法就是迅速的將瑤池仙姬捉迴天庭,以示正法!”
太上老君及衆仙相互對視一眼,頻頻點頭,眼底抹了一股子讚許之意,道:“上竹仙尊所言極是!”
西王母的神色凝重,額間的流蘇連出波動,望着淡然的瀟竹氣不打一處來,瑤池仙姬能有今時今日還不是他的傑作!
玉皇大帝慎重的捋了捋下巴處的長鬍須,一雙精湛的眸子閃過一絲光暈,大手一揮,一副仙界王者的架勢,道:“傳朕仙旨,即日起封上竹仙尊爲上竹神尊並立即下凡捉拿瑤池仙姬,取回伏魔棒,以安撫六界。”
話落。
一股子深深的幽綠之光迅速纏繞在瀟竹周圍,他那翠綠的竹冠顏色更甚一籌,而他的額間抹了一印淡淡的竹葉之紋,面容冰寒冷硬,一雙沒有焦距的眸子彷彿深海,似要能看透前世今生,猛然跌撞進去便再也拔不出來。
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仙風道骨之氣的瀟雙手抱拳,微微頜首:“多謝玉帝,本神必定全力以赴,捉拿瑤池仙姬。”
玉皇大帝點點頭,黑耀的眸子裡劃過一絲讚許之色。
長長的白玉石仙橋上,濃濃的仙霧繚繞在空氣中,遠遠望去彷彿一副飄渺的荒山,仙橋的對過便是仙竹宮,瀟竹幽深如海的眸子定定的眺望着仙竹宮那綠色的瓦頂,眼底盛着絲絲哀傷,微風拂過的竹葉婆娑擺動,一個恍神間,瀟竹彷彿看到了妲雪秀氣的身影,他猛地上前,雙手往空中一抓,竟是空空如也。
一場虛幻一場夢。
呵——
瀟竹輕輕的自嘲,粗糲的指腹摩挲着那隨身攜帶的錦囊:娘子。
飄渺雲霧,爲夫站在頂端,望着我們的仙竹宮,腳,卻始終不敢朝前方邁出一步。
那裡面,有太多太多屬於我們的回憶。
那抹回憶如同嗜了毒的海水,侵蝕着爲夫的心,每一下都帶着對你的思念。
濃濃的酒香夾雜着戲謔的話闖入瀟竹的耳膜內:“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愣神的瀟竹猛然回過神來,太上老君一手握着拂塵,一手縷着白色鬍鬚緩緩走來,見瀟竹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將拂塵在他眼前輕晃:“所謂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如今你已升到了神尊的位置,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彩鳥兒嘰嘰喳喳的從雲中飛過,留下一縷彩虹般的羽毛,瀟竹修長的手指輕輕拂在空中,那縷羽毛落在他的掌心,他若有所思的望着,許久,悠悠地說:“若能將妲雪的命劫換回,本神寧願用仙位來做交換。”
太上老君見他一副固執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身影漸行漸遠:“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上竹上神,好自爲之吧!”
掌心的彩色羽翼忽地迎風散去,瀟竹灼心一抓,竟抓了一縷空氣,望着彩色羽翼朝仙竹宮的方向緩緩飄去,他幽深的眸子漸漸的眯起......
夜色濃重。
如腐爛的屍體流出那黑暗嗖臭的鮮血蜿蜒覆蓋了整片天空,朦朧的月光孤零零的掛在一片烏雲後面,光線暗淡,彷彿幽怨女子渾濁的淚水。
怪石嶙峋的山洞如一個巨大的幕布橫跨在山崖之間,山洞上橫七豎八的刮花着鮮紅色的鮮血,因長時間的沉澱,那層鮮紅的鮮血早已變得烏黑不看,遠遠望去,彷彿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在淅淅瀝瀝的雨夜下,所有的東西都潮溼不堪,樹木和泥土混合的黴味兒加上屍體腐爛的氣味兒,染在空中讓人窒息不已。
刺眼奪目的是山洞正中央,用血紅的鮮血刮刻着三個大字:絕情宮。
烏鴉淒厲的哀嚎聲響徹天空,俗話說:哪裡有死人哪裡便有烏鴉,因爲烏鴉只吃腐肉。
在蒼涼的夜中,忽地,灌木矮從內泛出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順着聲音望去,一襲紅衣如血的女子面無表情的步步走來,手裡持着一把寒劍,刀刃上的鮮血早已乾涸,噁心的凝固在上面。
一隻食人烏鴉從層層樹葉上穿梭而過,樹葉發出婆娑的響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那隻烏鴉尖銳暗紅色嘴巴上掛着刺目的鮮血,想必是才吃過腐爛的屍體,那雙黑豆的眼睛泛着陰森的光芒,細細望着彷彿還夾雜着嗜血之光,它敏銳的站在了一個樹枝上,死死的盯着正在行走的紅衣女子,待找準機會,蓄勢待發的扇動着翅膀朝她撲了上去,準備先啄瞎她的眼睛。
說時遲,那時快。
黑色的羽翼才略過紅衣女子的臉龐,刀光劍影乍現,銀色的刀刃倏然刺擊,只見那烏鴉的黑色頭顱‘啪’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整個身子掙扎的動了幾下,隨即嚥了氣,紅衣女子面色淡然,長劍在溼草上抹了幾下,她淡淡的瞄了一眼,涼脣輕啓:“不知死活的東西。”
山崖間橫着的山洞讓人無端升起一股恐懼之色。
悽悽艾艾的男子聲音漸漸從山洞內襲來,紅衣女子心生煩躁,秀眉緊蹙,指尖執了一片紅毒花瓣兒‘嗖’的一下子飛了出去,男子悽艾求饒的聲音戛然而止。
緊接着,
山洞內傳來了一陣擊掌的聲音,夾雜着稱讚的女聲:“好手法,真是沒有讓我失望啊。”
紅衣女子的視線落在從遠至近幽幽走來的帶着面具的黑衣女子,雙手抱拳,微微頜首,極爲恭敬:“屬下參見主宮!”
面具女子滿意地點頭,上下打量了一眼紅衣女子,關切地問:“你的傷勢可好些了?”
紅衣女子的眸子對上她的面具臉,語氣裡蘊着一抹感激之情,道:“好些了,多謝主宮救命之恩,若沒有主宮,想必屬下早已被那負心男子化成一堆骨灰了。”
面具女子心底劃過一絲勝利的喜悅之情,她上前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望着她動人心魄的美貌,道:“同是女人,我不忍心看你就被那負心漢子火化,所以那日路過了千年雪山才救了你一命。”
紅衣女子緊握的雙拳慢慢收緊,將那仇恨一同攥在了手心裡,她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感情,彷彿整個人早已看透了紅塵世事,她微微頜首:“屬下被主宮救起,就發誓在這絕情宮跟隨主宮一生一世,履行殺盡天下負心人的責任。”
“好!”面具女子聲音響亮:“妲雪,你果然沒有讓本主宮失望。”
妲雪的長裙如一朵至毒之花旋在了潮溼的山洞地面,泛起漣漪的水漬慢慢的浸溼了她的裙襬,山洞頂端是吸嗜過男子的骷髏頭,高高的掛了一排排,骷髏頭上燃着白色的蠟燭,燭淚緩緩滴落。
‘啪嗒’一聲,白色的燭淚落在了妲雪的指尖上,輕輕燒灼的疼痛讓她的心裡一激靈,猛然回想起一句詩,她皺着眉頭,幽幽地念了出來:“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
話及。
黑衣女子猛然一頓,隱匿在面具下的臉立即變了顏色,她聲音瀟冷,透着怒氣,她步步逼到了妲雪面前,定定的望着她,道:“沒出息的東西!那個男子負心於你,與別的女子一齊殺害你,甚至還想將你活活燒死,你竟然還心心念念着他的情詩!”
妲雪的心一緊,面容有些懼色,她連連解釋:“屬下知錯了,請主宮責罰。”
她覺得面具女子一定有一段非常痛徹心扉的情感和一個傷透她心的男子所以纔會對普天之下的所有男子有着如此之深的成見,再加之她聽聞自己被負心漢子傷害的事情以後,心裡仇恨的萌芽漸漸的生長出來,發誓終有一天必定將那負心漢子除死。
面具女子微微調整了下情緒,道:“妲雪,你要記住一句話,你是絕情宮的人,所有的負心人都要死在你的手下!”
妲雪神色嚴謹,定定點頭:“屬下明白!”
頓了頓。
妲雪疑惑的問:“主宮,屬下想知道當時那個想致我於死地的負心漢子和那名女子是誰?屬下想殺掉他們,爲自己報仇!”
聞言。
面具女子立即拒絕:“不行!你現在還不能找他們報仇!”
“爲何?”妲雪再次詢問,面具女子倏然回頭,妲雪後退了一步,有些怯怯的解釋:“屬下只是急於報仇,並非有意頂撞主宮!”
面具女子的雙拳攥緊,悠悠的說:“他們的武藝高強,法術*,你一定不是他們的對手,現在你一定要充實自己的法術,好好修煉,待高成那日,本主公定會讓你去復仇!”
妲雪思及,心中的疑惑煙消雲散,聲音響亮:“是,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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