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捉姦
正當關心和郭爲峰執手相看淚眼的時候，只聽見酒店房門“duang!”的一聲被撞了開來。郭爲峰擡頭看清來人是誰，嚇的一下鬆開關心的雙手站起來向後退，不小心撞到椅子上，最後一屁股坐到了房內的地毯上。關心也是嚇的臉色煞白，如同見了魔鬼。
大約一個多小時前，關心睡夢中聽到敲門聲還以爲是朗天涯回來了，結果開門發現是郭爲峰。一見面她剛開了幾句玩笑，郭爲峰就“ＧＯ，ＧＯ，ＧＯ！”地低聲喊了起來，督促她快走，並讓她關了手機快換衣服。於是她換了衣服只拿點個人物品就上路了。開始她還以爲這是公會的安排，以爲臥底任務已經結束了。她想到從此可能不再同朗天涯接觸了，她還禁不住產生了一點悵然若失的情緒。
等她察覺郭爲峰的車並不是開向武聯大廈，也不是她去過的那些公會的集訓地點，而是拐進一幢幽深的高檔酒店時才發覺不對頭。她暗自戒心，以防郭爲峰忽起歹念。
但郭爲峰一路上滿臉焦急擔心的表情，還不時的看後視鏡，看上去是怕別人跟蹤。這些又使她疑惑，所以她開始催問郭爲峰出了什麼事。
但郭爲峰不能一心三用，他一邊把車開進酒店大門，一邊還要防人跟蹤，再沒精力回答關心的問題。直到他們下車進了酒店開好房，到了房間內，郭爲峰粗略地檢查了房內的環境之後，纔開始告訴她事情的原委。
“原來我王大哥早就到了北京，原來王大哥正在努力尋找我，原來我在王大哥的心目中比家人還重要，原來……”關心的憧憬還沒結束呢，就被郭爲峰一下叫醒。
郭爲峰一把握住關心的雙手，鄭重地說道：“我給你說個事你一定要鎮定，不要怕！”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衡量關心的承受能力似的，又仔細察看了一遍關心的表情，這才接着說道：“這幾天裡，和你同吃同住的那個人其實是齊雲升！”
關心的腦袋“嗡”的一下，這個消息轟的她有點站立不住，郭爲峰連忙拉着她的雙手坐到屋內的圓桌邊。
關心腦子裡全是這幾天她和朗天涯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二人一起說笑着吃朗天涯做的飯；她邊織毛活邊看電視，而朗天涯在一旁修理擦拭着他自己的那些工具器械；社區公園裡兩人一起擺攤，朗天涯專心雕刻，她則在一旁忽悠那些大爺大媽，掙了錢之後，兩人又一同去買了一支烤鴨回家打打牙祭。
“不可能！”關心的目光從驚恐轉變爲堅定，她盯着郭爲峰的眼睛說道：“我瞭解他，他不可能是齊雲升！齊雲升殺人如麻，陰險狡詐。但朗天涯爲人老實靦腆，從不打人罵人。這根本就是兩種性格兩種人，不可能是一個人。”
“圖樣啊，你真是圖樣圖森破呀！齊雲升的江湖匪號是什麼？是千面狂魔！千面是什麼意思？他能讓你個小姑娘看出本來面目還敢叫千面？狂魔是什麼？最變態的就是他這種平時慈眉善目的傢伙了。要不然他也配叫狂魔？他這種人纔是這個世界上真實的影帝級的人物呢！他想讓你認爲他是什麼人，他就能讓你這麼認爲。你信不信？”郭爲峰忍不住一頓狂噴。
關心想起朗天涯化裝變臉的過程，又覺的郭爲峰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關鍵是現在王新鋼回來了，他的父親自然由他去救，再也用不着你去爲之拼命了。你想想這事對不對，你現在完全沒必要再在齊雲升身邊臥底了！”
“我……”關心話音未落，“duang!”的一聲，房間門已經被人一腳踹開！
只見張菲玉面含霜，一進門就用那雙能殺人的目光牢牢的盯住郭爲峰，彷彿她的目光有固定身形的作用。張菲也不看關心，只是低聲吩咐：“關心你先出去一下，我和郭協調員有話要說。”
關心懾於張菲的威勢，立馬站起來出了房間。門外的李蔓看關心走出來後，上前關上門，然後轉身像門神一樣站到門前。關心在李蔓一站到門前後，就再也聽不到房內的動靜了，看來是李蔓運用內力干擾了房間內的聲音透出。
張菲盯着郭爲峰問道：“你都和她說了些什麼？”
“也沒說什麼……”郭爲峰從地上爬起來，不敢直接看張菲的眼睛，只是低着頭嘀咕。
“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快點說，時間很緊迫，齊雲升很可能正在往這兒趕。你根本不瞭解這事的嚴重程度，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耽誤的每一分鐘，將來可能都得用成千上萬的人命來填，我可沒工夫照顧你心裡那點小情愫。如果我把你幹的事告訴你父親，他可不會高興地認爲自己兒子長大了，都會給他找兒媳婦了，信不信你父親知道真相後會親手宰了你？”
郭爲峰嚇壞了，他從沒見過張菲咬牙切齒面目猙獰的這一面。“我就是告訴她王新鋼回來了，她可以放下這個擔子了。還有就是……”
“還有什麼？”張菲厲聲喝問。
“我和她說了她臥底的目標人物就是齊雲升。開始她還不信，後來有點被我說動了……”郭爲峰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小。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把關心叫進來。出去後，你可不要再亂跑了。去見陸逸之，他有任務交給你。”
郭爲峰垂頭喪氣的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關心那張驚恐的小臉從房門處冒了出來。
張菲放鬆的坐在圓桌邊的一把椅子上，神態安逸，顯然已恢復成那個從容鎮定的張總了。“你不用再爲朗天涯是不是齊雲升這事糾結了，他的確就是齊雲升，這事千真萬確！你不用再懷疑了。但你也不要被他表現出來的假象所迷惑，他是個僞裝高手。你可能和他在一起待上十年，也見不到他的真實面目。”
關心哆哆嗦嗦的說道：“張總，既然王大哥已經回來了，他家的事也用不着我再操心了。你看是不是我也就沒必要再到齊雲升這麼危險的人物身邊臥底了，他的情況我已經掌握了不少了，你想知道齊雲升的什麼事，問我就行。我肯定知無不言，我全告訴你，這樣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回到他身邊了？”
張菲玩味的看了關心一會兒，慢慢露出滿意的微笑：“我就知道我沒選錯人！關心同學，你也沒選錯職業，你真的是個好演員！剛纔的表演堪稱完美。我都差點信了。”
張菲沒有理會關心疑惑的表情，繼續說道：“先說說王新鋼回來這事。並不是他一回來他的家人就安全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他的家人一直都在危險之中，是總公會，是我姓張的出手才保障他的家人暫時安全的。現在你想撂挑子不幹了？可以呀！那我立刻叫人撤了對他父親的保護，這樣我也就不保證你的這一決定不會導致王家人會在近期辦喪事。你明白嗎？這個後果要由你承擔。而且根據我們簽訂的合同，你還有一大筆違約金要賠呢！”
關心聽着張菲的話，表情已從僞裝的疑惑變成像看仇人一樣地看着她。
張菲一點也不在意關心目光中的敵意，繼續說道：“再說回你本人。你根本不是害怕齊雲升才決定不幹了。你是怕再幹下去會不得不下手去害他，才決定不幹的吧！關心吶，關心！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一個臥底最容易犯也最難克服的錯誤，那就是不能對目標人物產生感情。《無間道》你看過吧，一邊是法律正義，一邊是私人感情，真是很難選。
“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齊雲升是個十惡不赦的惡魔，他殺了成百上千的人，其中有老人，有婦女，有兒童，你現在不但不想幫我們剷除這個惡魔，反而想要用推脫責任的方式來幫助他，你想想你的所作所爲是不是已經站到了人民的對立面？站到了法律正義的對立面？
“況且你怎麼保證對方對你的感情就是真的？面對這樣一個以僞裝著稱的千面狂魔，你如何保證他的感情不是僞裝的？他很可能在需要的時候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關心同志，你是個臥底，你是個演員，你是在演戲，演戲就是演戲，不要把戲裡的事當真，入戲太深可就太不專業了！
“過一會兒齊雲升肯定會來找你，到時你將何去何從，我們會拭目以待的，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也不要讓王新鋼、王芳還有他們的父親母親失望！還有……”張菲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含笑又說道：“你剛纔表演的驚慌表情真的很贊，還有後面的疑惑的樣子也很到位。我看好你喲！”
說完張菲一轉身正要離開了房間。這時突然郭爲峰推門進來，懇求道：“能讓我再和關心說兩句話嗎？”
張菲聞言大怒：“郭爲峰，不要仗着你有個好爹就不知天高地厚，你已經違反了公會的紀律，下一步就是對你的處理，你竟不知悔改，還想錯上加錯嗎？還不快滾！”
郭爲峰愣了一下，哭喪着臉又走了出去。
關心只聽到走廊裡傳來一陣陸陸續續的腳步聲，然後又慢慢歸於沉寂。這時地毯上多出來的一個小紙團突然映入她的眼簾。
關心沒去管紙團，而是立即起身過去拉開門向外看去，只見走廊上早已人影皆無。她這纔回身關上門關上暗鎖，拿起那個紙團展開看。
只見展開的紙條上寫着：“王芳被關在伊衛東的松林別墅裡。”上面的字顯然是郭爲峰的字跡。應該是剛纔他闖進來時偷偷丟在地上的。關心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紙條，記住內容後，她走到衛生間把紙條撕碎後衝入了馬桶。
關心坐回到椅中，品味着張菲剛纔的話，紅着眼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於是她乾脆趴在圓桌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關心也不知哭了多久，正當她剛剛止住了淚水，準備洗洗臉然後回家的時候，只聽窗戶“啪”的一聲被人打開，朗天涯的聲音傳了進來：“誰欺負咱們關大小姐了，你看看哭的和個淚人一樣，這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剛剛止住了哭泣的關心聽到這個聲音，就像一個剛摔了一跤正好看到媽媽到來的孩子，上前一把抱住朗天涯再次失聲痛哭。
朗天涯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也不知道怎麼勸，只好勉爲其難地說道：“不要傷心了！不就是失身了嘛，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讓一個混蛋佔了點便宜嗎！不就是被始亂終棄了嘛！哪個女孩子一生中都會遇上一兩個渣男的，你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別哭了！……哎呀！你怎麼咬人呢！又不是我讓你失的身，你咬也應該去咬那個渣男，爲什麼咬我呀……”
“紙條留下了？”張菲問坐在前面副駕座上的郭爲峰。
郭爲峰沒說話，只是悵然若失的點了點頭。
張菲忍不住勸了他幾句：“我保證你現在乾的不是壞事，你以後也不要有心理負擔。這事太複雜，郭大哥你以後還是別再參與了。這事我不會告訴你爸爸的，你放心吧！”
然後她衝司機督促道：“開快點，回去我還有個報告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