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記錄
“是五弟的聲音。”溪自崖激動地說道。“他的聲音爲什麼這麼虛弱?符先生快問問他,下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無論符意隨對着通訊符如何呼叫,通訊符內再也沒有傳出聲音。在座的不少人都知道,溪自崖剛纔說的五弟,是指他的五堂弟溪自峽。在過去的這個兩年週期,溪自峽是灰星基地的負責人,符意隨這次的任務就是來接替他的。
衆人面面相覷,都在各自思索接下來應該如何應對。到底是聽從溪自峽的警告,不登陸灰星,就此掉頭返回,還是冒險下去一探究竟?樟玉書對舟亦輕說道:“舟上校,您是軍方負責安全方面的代表,您的意思是……”
還沒等舟亦輕說話,這時溪自崖突然站起來走到雲柔霞身邊,左手一把抓住了她的頭髮,右手擘着一個柄狀劍符刷地冒出一截劍芒,尖端抵在她的俏臉上,然後用刀子一般犀利的眼神看了看她身邊的星光輝,又看了看斜對面坐着的宇小姐,冷聲說道:“我敢肯定現場的某人知道我們溪府的那枚古董記錄符裡記錄的內容,而且肯定是從雲家那裡知道的。
“但那個記錄符本是我溪府的東西,我作爲溪府在這裡的全權代表,有權知道那上面到底記錄了什麼。現在我五弟在下面的基地裡生死未卜,我現在就要知道里面的內容,否則的話……”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但每個人都知道,如果他得不到他要的答案,他會讓手上的姑娘血濺當場。
雲柔霞只是個文職警員,哪見過這種陣式。她顯然被嚇壞了,一手把住被揪住的頭髮,另一手扶在餐桌上,歪坐在地上瑟瑟發抖。她旁邊的星光輝並沒有向溪自崖解釋或者求情,而是定定的看向宇小姐,一臉懇求之色,顯然是希望對方能提供溪自崖所要求的東西。
老木遠遠的看着星光輝,覺的對方並沒有所表現出來的那麼擔心雲柔霞,他猜星光輝關心記錄符的內容勝過關心這個女下屬的安危。金劍鋒和月總管等人也都看出了這裡面的道道,紛紛把目光轉向了宇小姐,都沒有出手勸架的意思。
舟亦輕則扣着數枚術符,全神貫注,緊盯溪自崖喝道:”溪自崖,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溪自崖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個傻瓜!還讓軍方上層給我們溪府栽贓施壓,真的以爲那個記錄符是在我們溪府手裡?因爲那個記錄符破損嚴重無法解讀,從一開始溪直就把它交給雲府去修理了。但云府修完之後卻造了個假的還給了他。這就是爲什麼你找溪直鑑賞古董,卻看了個假貨的原因。而真貨一直在雲府手裡。”
舟亦輕疑惑地看了看委頓在地的雲柔霞,又看了看宇府的那對姑侄,欲言又止。
中年貴婦剛想說話,宇小姐伸手製止了她。衆人都看了出來,她們姑侄倆其實是以宇小姐爲主的。宇小姐苦笑一聲說道:“小霞姐,你怎麼這麼傻!你們雲府別的人對此事都避之唯恐不及,你卻非要來趟這趟渾水。”
雲柔霞梨花帶雨地哭喊道:“我怎麼知道哇!我以爲這趟旅行只是繞個遠路去藍星躲避相親。可是一上船,就看到了你和娟姨,還這個姓岳的。我當時還想,你們這些媒人還真是神通廣大,我都躲到外太空來了,你們竟然追着我把相親安排到了太空飛船上。等到你給我使眼色,讓我不要和你相認,姓岳的又故意躲着我,我這才知道,這事恐怕沒那麼簡單。可是我真不知道什麼記錄符的事呀!”
溪自崖露出一絲獰笑。“聽宇小姐的意思,看來雲府偷偷把記錄符轉給了你們宇府,然後宇府派出你們兩個人以乘客的身份參加了這次旅行,實際上你們是來搶奪我們公司的勝利果實的,對不對?”
此話相當誅心,既揭示了對方的陰險,又團結了在座的所有股東代表,甚至離間了舟亦輕同她們之間的關係。
宇小姐再次苦笑了一下,她看了看虎視眈眈地金劍鋒和月總管,又看了看將信將疑的符意隨、銀大少、嶽凌峙和舟亦輕等人,然後無奈地說道:“什麼奪取勝利果實,我是來幫你們解決麻煩的。看來現在如果我不把真相說出來,就要引起衆怒了。
“既然下面的基地已經出了事,那我就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詳一下吧。能不能請溪叔叔先放了小霞姐,維護好咱們雲上貴族的形象,免得讓人家鄉下人看笑話。我保證會說出所有真相。”
溪自崖看了看站在遠處的兩個鄉下廚子,也感覺自己不好老這樣抓着雲柔霞的頭髮,於是鬆開手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樟玉書這時對老木和小布說道:“這裡用不到你們了,你們先回廚房吧!”老木和小布剛想走,這時宇小姐說話了。“樟船長,我看不用了。大家現在同在一條船上,最好是羣策羣力,同舟共濟。讓他們兩人聽聽也無妨。”樟玉書不好再說什麼,於是衝老木和小布伸了下手掌,表示同意二人留下。
宇小姐等雲柔霞整理了一下妝容,端正坐好,這纔開口說道:“大約半年前,雲府的家主偷偷帶着一塊記錄符來到我們宇府,說是事關重大,要求面見我伯父。”
“你伯父是……”月總管問道。宇府是五大天姓之首,家主宇濟人又是公民委員會的會長,所以宇府無論是從尊貴程度,還是財力、權勢、地位等各方面,都足以引起其他世家對其府內人物的一言一行的關注。
但宇姓也是大姓,旁支族人遍佈粉紅星,如果本人不說出同主府的親疏,別人很難知道你是宇府近親,還是近乎路人的遠房同姓族人。
“我伯父就是宇府家主宇濟人,我父親是濟人伯父最小的堂弟。我父親生性散淡,早年間就遠走鑽石海。我叫宇點瑩,是在鑽石海的海邊長大,最近爲了進學纔回到宇府,所以在座的諸位生活在翔龍城的長輩會不認識我。”
“原來是宇安然的女公子,難怪如此出塵脫俗。”月總管不愧是四百多歲的老人,聽對方一說,就想起了對方的淵源。
“月爺爺真是好記性,我父親當年一直籍籍無名,難得您老還記得他的名諱。”
宇點瑩看到溪自崖和金劍鋒等人臉露煩躁之色,知道他們不耐煩聽她敘舊,於是轉回正題。“那個古董記錄符裡記錄的是一段人類早期對抗噬靈怪的過程。而這個記錄符的記錄者,是個囊人。”
衆人聽罷俱是一驚。因爲囊族人是全人類的叛徒。在人類的抗擊噬靈怪的漫長過程中,在藍星上幾千個人類民族中,凡是接觸過噬靈怪的,都多多少少的出現過叛徒。
這些人爲了金錢、權勢或是受怪物脅迫,或充當翻譯官帶路黨協助怪物進攻人類,或在人類內部充當怪物的間諜,成爲了人類的叛徒。但整個民族整體公然投入怪物陣營的,只有囊人這一個民族。
目前藍星上的囊族人大多生活在噬靈怪控制區,也有少量囊人生活在人類控制區,但他們都被關押在特定的區域內,或者圈養在牢籠中。而在粉紅星上,基本上看不到囊人的存在。
“囊人在記錄符內記錄了什麼?”溪自崖問道。
“溪叔以爲呢?”宇點瑩反問道。
“五弟既然給我示警,讓我不要下去,肯定是怕我下去之後被人暗算。我猜測礦場裡肯定是挖出了什麼好東西,因此引發了內鬨。我猜那個記錄符中的記錄的肯定是藏寶地點之類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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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點瑩不以爲然地向他亮了一下手背。“符裡大多是對抗擊怪物過程中的戰略佈置,軍需調度等方面的記錄。”
“也就是說,五千年前,囊人並沒有站到怪物一邊?”嶽凌峙這時終於停止了進食,正利用一碗清水擦拭他的餐具,那是一把相當厚重的多功能尖刀。
“如果記錄屬實的話,的確是這樣。他們應該是後來才投敵的。”宇點瑩說道。
“就這些?這種內容至於讓雲府偷竊我們送去修理的術符嗎?”溪直崖根本不信。
“這些當然沒什麼。問題出在記錄裡的最後一段話。”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等大家都把注意力轉移到她臉上,她才繼續說道:“這段話是‘五祖違抗神諭,放虎歸山。我作爲六祖之一,必追怪到底,永絕後患。’”
她一說完,就從裙側的挎包中掏出一個拙樸的術符,輕輕地放在了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