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好像隱隱露出一些眉角了,但是林鄂的失蹤卻始終尋不到一點眉目,唯一可疑的除了那油燈以外,就是門外的泥腳印了,可是那日來的人太多,將這泥腳印都打亂了些許,只能隱隱看出是兩個人的腳印,其他的,就無法再判斷了。
WWW● ttκǎ n● ¢ ○
如此這麼一日便過去了,紅綃和花朝也趕在了用膳前回來了。因爲時間倉促,他們只詢問了兩個鄉縣,羅良和雲平。好在江浸月做了二手準備,讓某些人去了後面的四個鄉縣。
晚膳之前,林那和江浸月在路上相遇了,這次江浸月邊上既沒有紅綃也沒有花瑟,只有一個看起來有些清瘦的少年,林那想起,是那日和江水寒同來林府的那個少年。於是便甚是有禮地衝着他們點了點頭,江浸月目光平乏的落在她的臉上,兩邊嘴角往上提,但僅僅只做了這個動作而已,臉上沒有一個五官是帶笑意的。
林那笑意未落,頓覺幾分尷尬,便只好訕訕離開。她好像一直都很介意江浸月,不是因爲當年的那件事,只是因爲這個人的脾性,才認識了這麼幾日,這個人從頭到腳都瀰漫着一股不予言說古怪。
晚膳的時候除了不在的人不在,該在的人都在了,沒錯,林邱也來了,聽他對林華夷的說法就是,府衙那裡暫時還未查到什麼證據翻案,所以他打算今晚來看看林鄂從前住的那屋子。
聽他這麼一說,那麼當年自己所燒的屋子裡並不包括了林鄂的主房,早知道如此就先去那裡逛上一圈再說了,豈能讓林邱這傢伙沾上點便宜。江浸月心裡打着盤算,表面悶頭吃飯,突然一塊牛肉空頭落到了自己的碗裡,她微微一怔,繼續低頭吃飯沒說話。
“忙了這麼多日了,再過三日怕是要初審了吧?”林郎粗狂中透着幾分親切的聲音在一片安靜中響起了。
江浸月擡頭,第一眼看到的是林那,她好像氣色不大好,嬌嫩如玉的臉蛋上薄薄一層蒼白。
林邱默然點頭。林郎又問:“可有什麼六弟的消息嗎?”他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掛念且擔心的表情,但是這句話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心中一怔,他指的是什麼?是林鄂那件案子,還是林鄂沒死的消息,還是……林鄂失蹤的事?
整個內堂忽然變得有些沉寂,每個人心思各異的停頓了須臾,在林邱回話之時,都恢復了正常。只聽林邱有些刻薄的口吻說道:“目前所掌握的還並不能完全翻案。”
江浸月手一抖,一根玉筷從她手裡落到了桌上,發出清脆的‘啪嗒’一聲,衆人的目光皆疑惑的落到了她的身上。
“手有些油,不小心滑落了。”她彎彎嘴角,眼裡分明沒有笑意。
衆人才轉移了視線,但是,都分明有些心不在焉,所以纔對江浸月的反常有些不在意。
沒錯,江浸月是反常了。花瑟看了眼江浸月,卻見她意味深沉的看着另一邊的江凝,他眼底掠過一絲古怪,便不再看下去了。
剛纔大家都在注意聽林郎說話的時候,江浸
月因爲不小心將湯汁濺在了自己的手上,江凝便明白似的往懷裡掏了樣東西出來,她無意間瞥見江凝拿出包着玉佩的絲絹,然後他輕輕的拿出玉,將那玉小心的放入懷中,再用那絲絹遞到了江浸月面前,讓她擦去手上的湯漬。她木訥的接過絲絹,心裡只想着剛纔那麼一撇,那塊玉竟是無比眼熟。但是一時之間,竟又無法想起是誰也有過這塊玉,好像是隨身攜帶的那種上乘好玉。
爲什麼江凝會有?江浸月將手反覆的來回拭擦了好幾遍,然後還給江凝的時候,目光繁瑣而古怪,就像是一根細小卻尖利的繡花針若有若無的戳刺着江凝的指尖,他接過絲絹,細長的手指蜷了起來,手心已是一層冷汗。她在懷疑什麼?
這幾日似乎是比較難熬的,林鄂那個死呆子不在,紅綃就覺得食之無味,她這麼一沉悶,江浸月就不爽快了,她不爽快,那麼自然花瑟是好不到哪裡去。這麼說來,從那日的吵架至今快兩日了,江浸月沒有回過自己的房裡,她索性住在了紅綃的屋裡,除了吃飯,就和紅綃一樣,足不出戶。
這一日下午,林鄦陪着林華夷去了趟府衙,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麼,反正只聽他叨嘮說,要去見見林邱。他們到了府衙的時候,正巧碰見了拿着籃子出來的林那。“爹,
三姐。”她有些詫異。
林鄦只是點了點頭,看着她拿着籃子,如果問她在府衙裡做什麼,她多半是有藉口的,所以她就不多問。但是林華夷好像知道什麼似的,並沒有顧慮林那。這個家真是越來越奇怪了,林鄦一邊攙扶着林華夷,一邊這麼想,自從六弟離世那年起,她回到這個林家起,家族裡的人就越來越奇怪了,二哥這麼大個年紀了,連個小妾都不娶,四弟又是傻子,成天只知道在自己屋裡傻着不出來,五妹自從當了女官,就時常和一些朝中官員有來往,這林府也只是幾天來一次,隔幾日又要去上朝等等,所以爹身邊好像就只有她了。不用去想那些幾房幾房的姨娘了,他們在林家根本就沒有地位,因爲除了大哥,六弟,和四弟的娘都離世了以外,其餘的都是一個娘出得,也就是爹的正妻,自己的孃親。只可惜,孃親半年前與爹鬧翻了,就提着包袱回了孃家,之後便沒再回來了。
除了這些,還有很多,但僅僅只是因爲這些,她已經深信不疑,離開七色國的那幾年在林家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六弟怎麼會無緣無故就這麼被呈病疫而亡?不然三年後爲什麼還要重掀舊浪?不然她爲什麼會無緣無故成爲御選妃嬪,然後又無緣無故被免去?
林華夷和林邱在內屋談了會事,林鄦則無聊的四處走走,這麼四處一走走,就走出問題來了。她在府衙裡碰到了兩個登徒浪子。
如果單純的只是市井小民也就罷了,那兩個還是冠有貴族頭銜的兩名貴公子。他們一個較爲年輕,大概二十出頭點,長得雖不賴但是面露風流之色,眉毛總吊着,頗有些玩物喪志不務正業的敗家子的感覺。一個則是而立之齡,人有些消
瘦,顴骨突出,鼻子尖尖,雙脣淺薄,有些凹陷進去的兩雙深褐色眼睛給人滑頭的感覺。總之,林鄦短短一眼一掃,這兩個人雖衣冠楚楚,卻絕不是什麼好人。
“這不是林家的三小姐?”青年男子上前一步,手上端着一把玉骨扇,明明是嘻皮笑臉,卻非要故作不苟言
笑一本正經的模樣,還特地鞠了個躬。
林鄦不動聲色的轉身就走,誰料那個中年男子快她一步,擋在了她的面前,“三小姐怎麼就走了呢,難道不認識我們嗎?幾天前我們還在林府一起用過晚膳呢。”他咧着薄薄的嘴脣,眼裡折射着輕薄放浪之意。林鄦這腦子是出了名的不記人,除非見上好幾年,除非那個人特別有必要記得,不然就算昨天見過的人,她今天也會忘記,更不用說眼前這兩個噁心的衣冠禽獸了。
林鄦依舊冷這張臉轉身就走,那個青年男子便又堵住了另一邊的路,他推開玉骨扇,有些高傲的揚着下巴,自覺好感的翹起脣角,露出風流不羈的表情,然後道:“我是平家的四公子平元稹,他是我二叔伯,平鳳於。林三小姐記起了嗎?”他眉眼裡裸露着炫耀的光芒,讓林鄦覺得有點想吐,論起舉止風流倜儻,放浪形骸,舉着扇子有味道,她腦海裡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沒錯,就是江浸月。
“三小姐怎麼不說話呢?哦,我倒是忘了,三小姐可是有這冰山美人一說,怎可能就這麼隨便與我們說話呢,不如我們去茶樓坐上一坐,聊上一會兒如何?”那個中年男子亦是上前一步,想要牽住林鄦的手,林鄦臉色變了幾變,眼中似是結了寒霜,連退了幾步,背後的青年便正巧上來欲拖住她的小蠻腰。
好像總是在千鈞一髮之際,會有一個人出現,無論這人是來幹什麼,是男是女,總會改變事情的趨勢,變好亦或者變更壞。
林鄦很難形容這個來人,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就是冷峻,身材高挑,以及,殺氣重。
來人的殺氣太重,煞氣也太重了,所以平鳳於和平元稹一下子沒了調戲林鄦的情調,兩個人面面相覷只想着怎麼開溜。
“這會也得回去查案了,走吧,元稹。”平鳳於清了清嗓子,推了把立在一邊的平元稹,兩個人說溜就溜。
林鄦眉毛動了動,點頭謝過那個人,但是那人顯然無動於衷,好像只是爲了保證這裡安靜就行的感覺,林鄦離開之時,看見他轉身先回去了,便四處端看,記住了這裡應該是府衙的後院。那個人看起來像暗士,他在這裡做什麼?是不是那後面的屋子裡關了人由他來看守?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府衙裡怎會關人?那他又是誰派來關什麼人的?她眉眼略壓,眉目凝重。有問題。
其實江浸月有時候覺得自己還是挺聰明的,所謂掌握一個女人就必須先得掌握一個她愛的男人,她當初想着湊合江水寒和林鄦這個想法真是太對了,如今這不,林鄦一回來就乖乖跑到江水寒那裡,說是說聊聊天,聊着聊着,這不什麼都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