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數月,再入冷宮,景況已是天壤之別。
看着破敗陳舊的宮殿,閒雲神『色』悽惶,唐意卻是一派閒適。
“娘娘,”閒雲輕嘆一聲,搬了張凳子過來,抹乾淨了灰塵:“你且休息一會,待奴婢將這裡收拾乾淨。”
其實傅韶華剛搬出去,房子雖簡陋,也還算乾淨。
唐意嫌她污穢,寧死也不肯住她的屋子,非要另揀一處。
好在冷宮別的沒有,空屋子卻多的是。
閒雲精挑細選,只有這間門窗還算完整,勉強可以住人。
就是風吹雨淋,窗紙早已沒了蹤影,需找時間重新糊上。
閒雲微微嘆氣——就怕奴才糟踐,連窗紙都求不到!
好在現在夏末秋初,天氣炎熱,還不懼寒冷,只是卻免不了蚊蟲叮咬之苦,也只好咬牙忍受了!
唐意微微一笑:“抱歉,連累你受苦了。”
“娘娘別這麼說,是奴婢自願來的。”閒雲淡淡地道,拎起牆角的木桶出門去了。
唐意笑了笑,不急不慢地跟了出去。
“娘娘,你怎麼出來了?”閒雲正搖動軲轆打水,聽到腳步聲回頭,不禁駭了一跳。
關鍵是,她打扮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唐意挽着袖子,裙裾撩起來掖在腰間,『露』出修長的小腿,端着一隻木盆,笑盈盈地走過去:“怎麼,不認識我了?”
“娘娘,”閒雲目光掃過她白皙的小腿,頓時面紅耳赤,急忙轉過頭:“你,還是進去等着吧。”
“別可小看我,”唐意舀了水進去抹擦桌椅:“這種事,你未必有我麻利。”
閒雲只當她嘴硬,也不說破,憋得臉通紅,好不容易將一桶水提進房,卻見唐意蹲在房裡,賣力地擦洗着牀架,不禁目瞪口呆。
“不急,先把睡房收拾出來。”唐意見她呆站在房中,以爲灰塵太厚,她不知從哪下手,笑着寬慰:“咱們有的是時間,剩下的慢慢再弄也不遲。”
“娘娘,”閒雲擰了一條抹布走過去,奇怪地望她一眼:“奴婢看你似乎比在瑤華宮還快活。”
唐意偏頭,衝她神秘一笑,並不作答。
閒雲見她不肯說,也不好再問,兩個人悶聲不吭地幹活。
兩個時辰之後,臥室被擦得乾淨逞亮,光可鑑人。
唐意把粉『色』小熊擺在牀頭,爬到凳子上,扔了根白綾到樑上,把藍『色』小能吊起來。
她站在下面咬牙切齒:“你敢關我,姑『奶』『奶』就敢吊你,看誰狠?”
閒雲把手頭的東西擱下:“娘娘,該用膳了,奴婢這就去取飯。”
“嗯~”唐意頭也不擡:“順便問一下,看有沒有釘子?討些過來。”
莫非,她還打算把那些壞了的桌椅修葺一新不成?
閒雲驚訝地瞥她一眼,也不敢問,應聲去了。
不到半小時,閒雲兩手空空的回來,氣得兩眼通紅:“這幫奴才,實在是欺人太甚!”
“怎麼,他們不給飯吃?”
“菜全是剩菜,粥稀得照得見人影,這也就算了,全是餿的!”閒雲說着話,嗓子都在顫。
她肯用自己的腦子打賭,這絕對是有人授意,故意折磨她們主僕!
“呵呵~”唐意低低笑:“不要緊,玉池好象塞了幾張餅子在包襖裡,你去翻出來頂頂飢。”
“那能撐多久?”閒雲滿臉愁雲。
“會做菜不?”唐意撕了塊餅放入嘴裡,以肩膀頂了她一下。
她唐意,豈會因這點小事就泄氣?
有人不想她好過,她偏要過得滋潤之極,讓那些人的算盤落空!
“會有什麼用?”閒雲嘆氣。
唐意嘿嘿笑:“先吃着,晚上我去弄條魚來,咱們打牙祭。”
“魚?”閒雲沒好氣地道:“娘娘你別拿我開心,能有米飯吃就不錯了,還想着吃魚!”
“針線帶了吧?”唐意說風就是雨,興致勃勃地打算大幹一場。
閒雲見她裙子掛破一條口子,忙取了針線過來:“娘娘把衣服換下來,奴婢幫你補。”
“還補什麼補?”哪知唐意一彎腰,拎起裙襬,順着豁口一撕,把裙裾撕了一大塊下來,隨手往地上一扔:“這樣更好,涼快多了!”
“天哪!”閒雲瞪着大眼,看着那條短到膝蓋的裙子,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針給我!”唐意從她手裡搶了針錢盒,揣在懷裡:“你別管,等着吃魚就是。”
“娘娘~”閒雲會過意來:“那塘中養的都是錦鯉~”
“錦鯉也是魚,能吃就行了。”唐意信心滿滿。
那口塘這麼大,這麼多年無人打理,魚兒養的又肥又大且根本就不怕人,只要看準了,包準一紮一個準!
“咱們沒有調料~”油就算了,最起碼得有鹽巴吧?
“嘿嘿~”唐意得意之極,從包袱裡掏出個油紙包扔過去:“打開瞧瞧,這裡面裝的是什麼?夠不夠咱倆吃一個月?”
“娘娘,”閒雲打開一瞧,裡面除了一大包鹽,還有數種香料,又是吃驚又是疑『惑』:“你啥時準備的?”
“昨天晚上。”唐意淡淡地道。
“你早料到皇上會將你打進冷宮?”閒雲越發吃驚了。
所以,華妃那一巴掌,她是故意打的?今天,她也是故意頂撞皇上?而她的目的,竟是要住到冷宮來?
“嘿嘿,”唐意睨她一眼:“應該說,我早就在打那池魚的主意了。”
放着好好的瑤華宮不住,娘娘爲啥偏要住到冷宮來?
閒雲一臉『迷』『惑』。
“走了,”唐意拍拍她的肩膀,瀟灑地走了出去:“你繼續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