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本是面對着李瑾的大夫轉過了身子看向透着微弱燭光的房間,搖了搖頭,嘆息道:“救不活了。”
“救不活了?”
李瑾茫然的不顧身份伸手拽住了大夫的手,眉頭緊皺的追問道:“什麼是救不活了?大夫,她是有什麼病嗎?若是有,煩請你開藥好好地救她,錢財的事情有我在,你不要擔心會沒有報酬。”
“這不是報酬的問題。”
大夫搖了搖頭,雖然對報酬很心動卻仍舊無能爲力:“這姑娘的病狀其實我也有些說不明確,但她的身子確實是強硬熬着的。她身上的氣息很奇怪,我見她年紀輕輕也很清秀,全然想不透她身體躁動的氣息究竟是來自何處。而且,這個姑娘似是……沒有生育能力的。”
“沒有生育能力?”
李瑾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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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再回到房中的時候,小憐已經醒了過來。
淡淡的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恍惚的李瑾,雙眼凝視着她跨入門檻的雙腳,小憐的眉頭幾不可聞的一皺,好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
躺在牀上的時候,小憐渾渾噩噩間能夠感覺到身邊不斷地有人在走動,也能夠聽得到一些焦急的話語。其實在這裡發病她是有些牴觸的,因爲身體不好這樣的事情她並不想給太多人的知道,尤其是李家的人。李瑾雖然看起來好像成熟懂事了許多,但這樣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就總會有一種被特殊看待的感覺,那種憐憫可悲的眼神是不會有人會喜歡的。
小憐撐着枕頭想要做起身子,無奈纔剛剛醒過來力氣並沒有恢復多少,一個不穩便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身子一斜肩膀就磕在了牀頭的護欄上。
李瑾本在沉思着,聽到動靜瞬間就回過了神。看到小憐眉頭微皺着狼狽的皺着眉頭,她心中忽的有股怒氣蹭了起來,三步合作兩步快速的走到窗邊,居高臨下的瞪着她:“你到底是要多能鬧騰?”
小憐皺起的眉頭緩緩舒緩開來。
似是沒有聽懂李瑾在說什麼,她睜着茫然的雙眼擡起頭看向對方,眼神平淡得像是一湖沒有漣漪的水面,卻又像有一股莫名裡的力道拉着人不停的往下陷。
“剛剛大夫都和我說了。”
面色慍怒的坐在牀沿上,李瑾也顧不上過去的她們有多麼的看彼此不順眼,心中的怒意雖有些莫名卻又讓人覺得理所應當:“你很久很久以前就在用那些亂七八糟的藥?大夫說,你身子的狀況和一些青樓女子的身子狀況很相近,都是身子被藥一點一點的磨蝕壞了不能生育!你知道不能生育是什麼意思嗎?王爺在世的時候那樣喜歡你,他的心裡甚至連一個小小的位置都不肯給我,但你卻用藥把自己的身體熬壞,你是不想要給他留下子嗣嗎?你不是也應該是喜歡王爺的嗎?那你爲什麼能夠這樣的狠心?”狼狽的乾笑了幾聲,她喘了口氣,出口的話語卻又顯得無力起來:“現在……現在好了,你身子熬壞了,你也要死了……你開心了?你開心嗎?避世的人究竟是我還是你?”
“有很多事情我都聽不得你冤枉我,也不喜歡你數落我。”
小憐語氣平淡得如同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連眉眼都只是有氣無力的擡起瞟了李瑾一樣,又懶懶的垂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至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沒有資格用這樣肯定的語氣來說出你的猜測。他對我的心意我自己清楚,我對他的情意我也自己心中有數,不管別人說什麼,本就是事實的東西在人心裡都不會被改變。我知道你惱火什麼,但你不願意見到的事情不代表我就願意見到。你是個大小姐,你的脾氣根深蒂固,你認爲的事情別人要是反駁你,你就覺得心裡不高興。我雖然不是個大小姐,但別人若是用猜測的話來咬到我的身上,我是無論如何都會安然的嚥下去的。現在不是過去了,我不需要忍氣吞聲,更不需要爲了護住自己的性命而做些什麼違背自己情緒的事情。人終有一死,我從不擔心這個問題,而且我如今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事情,若我死了倒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
“主子!”
李瑾面色慍怒的從牀沿站起身子正要與小憐爭執理論一番,房外卻忽然傳來侍女有些慌張的呼喊聲,似是有什麼着急的事情。
因爲李瑾剛剛吩咐過無關的侍女和護院都不允許踏入這個院落來擾了小憐的清靜,所以這名貼身伺候李瑾的侍女雖然進了院落卻只敢在房間外呼喚,雖然感覺很焦急卻仍舊不敢有半分的逾越。
李瑾狠狠地瞪了小憐一眼,後者視若無睹的挪開了雙眸懶洋洋的靠到一旁的被褥上,她咬了咬牙,正想要說些什麼,門外的侍女又喊了一聲,她只好怒意勃然的一甩袖袍就快步走了出去。
等到李瑾從房內走了出來,這名侍女雖然看到了她臉上的怒意,卻還是眉頭緊皺的一臉焦急的跑到她的身旁,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主子,李夫人來了。”
心中猛地一沉,李瑾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好似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句:“誰?哪個李夫人?”
侍女知道她是在自欺欺人,但心中本就焦急,被這麼一問,脾氣也抑制不住的狠狠跺了跺腳,不由得提高了音調:“李夫人!您的孃親,李宅的李夫人!”
“我娘?”李瑾不願相信的搖了搖頭:“她怎麼來了?這個地方,她應該是不知道是我買下的呀!她是來找我的嗎?”
侍女連忙搖了搖頭:“李夫人怒氣衝衝的衝進了宅子,那樣子看起來很顯然就知道您住在這宅子裡呀!而且,李夫人衝進來的時候,口中叫嚷的都是一個叫‘馮小憐’的人。主子,咱們這宅子裡可有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