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夜風吹起高儼與小憐的衣袍。
在風中,小憐在被吹亂的髮絲間看清了房內的佈置。房中很簡樸,除了純白色的屏風還有屏風後的牀,這房中除了桌椅再沒有其他,甚至連銅鏡她都沒有在房中尋到。
像是知道小憐在想什麼,馮子琮從一旁走了過來,看着已經有人開始着手佈置的房間,神色懷念的笑道:“你娘跟你一樣是個美人胚子。她從不照鏡子,每日只讓伺候的侍女替她梳妝好最簡單的髮髻就不再替自己做更多的裝扮。但是即使是這樣,她依舊美得難有人匹敵。”
小憐靜靜的聽着馮子琮口中的歐陽櫱是怎樣的人,眼角的餘光卻瞥到站在院子門口的一位喜娘。她有些不解的皺起眉,高儼感覺到什麼也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隨後卻低頭抿脣笑了起來。
“好了。”高儼牽着小憐的手,將她帶到面前的門檻外,才用下巴指了指已經候在院子門口的喜娘:“你快進去吧,讓她們伺候你,穿上喜袍嫁給我吧。我也該回去把我的喜袍換好了。”
高儼想到即將要迎來的時刻,迫不及待的想要馬上穿上喜袍。雖然這並不是第一次娶親,但他卻覺得此刻他胸口的悸動似乎在證明這纔是他的第一次,而這個即將要嫁給他的女子纔是他要與之相守的唯一一人。
感覺到自己無法再前行,高儼疑惑的擰回了頭。
小憐的手還緊緊地抓住他的袖袍不肯鬆開,泛紅的雙眼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閃着,他甚至覺得她下一刻就會哭出來。
雖然想開口去安慰她和詢問她,但高儼卻發現自己除了這樣擰過頭與她對視,竟然什麼都做不了。他的身軀就像被定住了一般,僵硬的看着她越來越紅的眼眶,竟然束手無策。
“阿儼,我很不安……”小憐抓着他袖袍的手突然震了一下,像是胸口被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刺激了一下:“因爲我不知道你爲了這件事情做了怎樣的努力,而我只能傻傻的等着你告訴我事情的結果。高緯已經不是當年的高緯,我真的很怕這件事情會惹怒他……”
小憐眸底的哀愁像鋪天蓋地的網壓得高儼喘不過氣。
他順着她揪住他袖袍的手將她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抱住她還在顫抖不止的身軀,在她的耳旁輕聲呢喃道:“關於你這個我多年前就做了決定要迎娶過門的人,我不可能會因爲這件事情而放棄的。而即便我沒有迎娶你,若他真的要對我做什麼,也不可能是這件事情就能夠去左右的。”
她靠在他的胸膛,聽着他胸口一下又一下平穩的跳動,揪着他衣袍前襟的手也漸漸地不再那麼緊繃。
“好了,快進去把喜袍換好。”
將小憐從懷中扯出,高儼寵溺的將自己的額頭與她的額頭緊貼着,溫熱的氣息呼在她顫動的睫毛上,笑笑說:“等今天一過,我們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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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殿。
哐——
噹啷——
站在殿內中央的韓長鸞擡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掃落桌上物件、面色也陰狠暴戾的高緯,沉默着不敢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