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睡意來襲,顧清歡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最後只感覺到了一個暖暖的身子把自己環抱住,然後慢慢的放到了軟軟的牀榻上。
他輕輕的拉了薄被過來,給顧清歡蓋好,然後還走到了一旁的香爐跟前,很是細心的點了一些驅蚊的香菸,顧清歡越來越睡得踏實了。
第二日天還沒亮,顧清歡就搖着她漂亮的小腦袋醒來了,只是,再一看裴寒,還睡得很香甜,他的睫毛像扇子舒展開的樣子,好看極了,顧清歡都有些想要逗弄一下那長長的睫毛,因爲裴寒就是有那種勾引人的資本啊。
不過,還沒得逞,她的手就反被人抓了過去,裴寒睜開了好看的鳳眼,然後笑的很是深意,看顧清歡完全就是逮住了要作案的犯人,他的心情好極了。
“放手!”顧清歡笑着說道。
“不放!”裴寒繼續着他的力道,顧清歡的十指和他的相互交叉,緊緊的在一起。
兩人鬧了一會兒了,顧清歡纔沒好氣的正經了:“我們還是收拾一下,快些進宮吧!”她等不及了要見那個皇帝,來這裡已經第二日了,再加上之前從西周跋涉東魯的時間,如果裴祺下的毒已經開始作用了,那麼就算她有心要救那些人,挽回一些局面,怕是都來不及。
裴寒點點頭,畢竟事態嚴重,他還不至於連這些事情都分不清。然後一個翻身,就從牀榻上下來。
要出門了,裴寒問:“我們要去和那人匯合嗎?”
顧清歡的眼神異常的堅定,看着裴寒:“不用,他不是說過嗎?就算沒有他的帶領,今日你我去見皇上,應該都不會有問題,想來他已經和宮裡的人說過了,我們又何必浪費時間?”
然後,兩人上了馬車。直接奔向皇宮。
一點也不意外,他們坐的馬車雖然並非豪華貴氣的貴族馬車,倒是一直都很通順,顧清歡就知道,裴寒很佩服顧清歡總是這麼料事如神。
兩人被帶到了東魯皇宮的後花園,依稀可以看見的是,這裡到處都有皇宮貴族在此談笑風生,不過,如果那個白衣男子已經告訴了東魯皇帝今日的事情,那麼,這皇帝倒也雅緻,一點都不擔心他們所要談論的言語再傳入他人之耳。
顧清歡詫異的大概也就這兩件事了吧。
按理說,現在朝中多數人都中毒了,定然會人心惶惶,可是後花園裡好一片和諧安寧的景象,顧清歡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裴寒的探子報錯了信息,裴祺根本就沒有給東魯人下手,其次,這皇帝的心還真是看得夠開。
最後,顧清歡覺得,倒還不如什麼都不去想,該來的,都會來。
兩人走在青石子的路上,周圍有各種花香,這個國家的地理位置,適合各種奇珍異草的栽植,顧清歡能夠看到的花,自己都叫不上名字。
她欣賞的很盡興,然後就聽到了不遠的地方傳來的琴聲,合着眼前這一片的美景,真的很融洽,那琴音絲絲入扣,動人心絃,顧清歡覺得,一點都不輸給她所聽過的任何人彈奏過的曲子。
“你很喜歡?”裴寒在一旁問。他總是能觀察到顧清歡這些很細微的變化,很細微的心思。
“以前在家的時候,爹爹教我彈過,但我總是學不好,所以,對於別人的琴聲,只要是好的琴音,我都會很喜歡。”顧清歡還是謙虛了,她彈得很好,只是,已經很多年沒有碰過那東西了。
裴寒哦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麼。
兩人往那一處湖心亭走去,似乎越近一點,就能和顧清歡喜歡的這個曲子越近一些。
等到了湖心亭,顧清歡驚訝的是,卻看到了這些日子,一直詭異的出現在自己生活裡的那個男人。
他換上了青色的紗衣,他很瘦,指骨分明又很白皙的手指一根根挑撥着琴絃,對於顧清歡和裴寒的到來,他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不過,這麼好的琴音,顧清歡都不忍心去打擾,她就想靜靜的把這曲子聽完。
曲畢。那人擡了頭,不像以往不羈的面容,看着顧清歡,比往日更多的是平靜。
“說好的在宰相府等我們,卻不見你人!”顧清歡調侃道。
“可你們不也沒去宰相府嗎?”那人邪魅的一笑,很突然。
這下顧清歡當然有些不解了,他怎麼會知道他們是直接過來的,而不是先去了宰相府然後才進宮的。
“從時間上來看,你們應該是直接過來的,我猜的沒錯吧!”那人笑了笑。
“算你對,不過,你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帶我見皇上,我真的有很急的事情找他。”找他,去會會他,順便領略他的品質,然後再做決定到底要不要組織裴祺的計劃。
“這樣吧,既然你來的這麼早,我也不是要爲難你,不如,先彈一首曲子出來,如果你的曲子能讓我滿意,我便帶你去見他!”男子優雅的起身,把自己的位置給讓了出來。
顧清歡和裴寒對視了一眼,她已經很久沒有摸過琴了,她自己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彈出一首曲子來,但從裴寒給予她堅定又鼓勵的目光中,顧清歡才顫巍巍的點了點頭,然後緩緩的挪着步子往那把古琴跟前走去。
“這算是答應我了?”那人輕笑。
顧清歡帶了指扣,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清歡不才。”
那兩人都是微微的一怔,特別是那個男人,他的表情在瞬間都讓人讀不懂了。最後,只是看着顧清歡,拉起了第一個弦。
她的心裡,從開始的緊張,慢慢的,就變成了爹爹在世時歷歷在目的場景,他教她彈琴,她不會,爹爹還是很耐心,甚至爹爹都把他的手指頭弄破了,最後,顧清歡一天比一天彈得好,甚至都趕得上她天生的醫學了。於是每每在黃昏時分,她都會彈上一首爹爹最愛的曲子。
餘音繚繞,能聽出來的,是對一個人深深的思念,哀轉久絕。每一絲琴音,都會在極爲低谷的時刻又婉轉回旋,之後又一次落入充斥着綿綿哀傷的愁緒,連顧清歡停下來的時候,都有周圍的人沒有緩過來。
“見笑了!”顧清歡撫着琴,沒有看面前的兩個男人,只是一味的撫摸着那琴,好像那就是爹爹死去的身子一般,很久,都沒有見爹爹了。
“你果然是奇女子。”男子的讚賞,一點也沒有避諱裴寒的意思,或許對他來說,又一次認識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顧清歡,畢竟剛剛,那麼悲傷的琴音,連他都快要拔不出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