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長這麼大,頭一次掉了這麼多眼淚,然而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爭氣了,慢慢的放開了緊緊握着裴寒身子的手,死死的盯着那人,有些擔心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了一樣,即使那人已經告訴自己,他回來了。
“你什麼時候恢復的記憶,所以說,早上裝着未離的樣子不認識我,就是故意的?”顧清歡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像那人的胸口砸去,然而根本就不是打人的力道,很輕很輕,簡直就像是給裴寒撓癢癢一樣,怎麼說,她也有些下不了手的,誰讓他們是夫妻。
裴寒沒有擋,就由着顧清歡耍小脾氣,他的嘴角里有笑意,還混雜了一些悲傷,顧清歡對上了他的眼睛,慢慢的,又覺得自己的眼淚要被他再次勾引起來。
“清歡,其實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可是那時候,我還沒有搞清楚一些事情,然而你已經衝了出去,之後我也就衝了出去。”裴寒的聲音很淡,不過這樣的解釋,顧清歡明顯很是不滿。
“那你爲什麼不認出我來?想當初在西周的護城河旁,我可是奮不顧身的抱住你了,裴寒,不公平!你就只會耍我!”這回的語氣簡直太甜了,顧清歡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醋勁有多大,裴寒聽的很想笑,嘴角不由得就勾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他沒有那麼急切的認出顧清歡,是因爲一件事情,和月兒有關,那一刻,他一直在回憶被送出北趙皇宮的細節,很多記憶都是破碎的,然而怎麼也拼湊不起來,還有一個嘛,就只是想看看顧清歡的反應,不過後來跟着她在雪地裡留下的腳印出去才發現,他再也不想開這種玩笑了,撕心裂肺的痛,沒有人願意再去體驗一番。
“對不起!”裴寒看着她,好像所有的話出口後,都變成了這一句,他把頭深深的埋在了她精緻的鎖骨上,很是歉意的說道:“我錯了,清歡,一些事情,本是不能發生的。”
顧清歡反手摸了摸他的頭,笑的有些無奈。
“那你能告訴我,那個月兒,你到底瞭解多少,她是誰的女兒?她對你照顧有加不是?”不想談起的話題,可還是由不得心裡的好奇,顧清歡輕聲問道。
“她的爹爹是北趙的尚書,當日正是他們把我救了出來,才避免了一場大火,陳公和尚書,他們也算是我的半個親信吧,所以才拖了他的女兒來照顧我,不過現在來看,他們真的做的很保密,連你都不知道我被救了出來。”裴寒回憶着幾個月前的事情,鼻翼裡呼出的熱氣在顧清歡的脖子上有些撩人。
“你可知,你之所以會失憶,是因爲種蠱了,是一種蝕憶蠱,當我見到你的時候,你就已經失去了記憶,月兒告訴我,是有人故意給你種蠱的,你還記得那人的樣貌嗎?”如果讓她知道了那第四個人,她一定不會心慈手軟。
“種蠱?”裴寒疑惑的看着顧清歡,顯然有些不明所以:“我一直以爲自己只是失憶,從沒想過會種蠱,原來如此!”
他的眸光裡慢慢的多了一層薄薄的殺氣,但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就又變得溫柔起來。
“清歡,把蠱蟲從我體內引出來,還要治好我的病,你一定受了很多苦,我真的不敢想象,你是怎麼一個人走到了現在,如果可以,我寧願這所有的痛苦都由我一個人來承擔!”裴寒抱歉的說道,抱着顧清歡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幾分。
“裴寒,這些都沒有什麼,你知道的,我不能沒有你了,現在每一天,如果沒有你,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所以,你一定要用力的活下去,這樣,我也就會用力的跟隨着你!”她的聲音裡,能聽出的不僅僅是思念,三個月的顛沛流離,她的安全感一直在降低,那麼需要有一個懷抱來擁抱的時候,卻得不到迴應,還看着那人忘記了自己,到最後,顧清歡卻產生了一個極爲奇怪的想法,如果可以,只要他活着,那就好,活在月兒編織的夢境裡,過那沒有任何爾虞我詐的生活,也是一種樂趣。
“恩!”裴寒點點頭,兩個人的體溫相互交融,把顧清歡身上沾染的寒氣全部給驅散開來。
“那麼,月兒要怎麼辦?”作爲一個女人,顧清歡再正常不過了,她不能掩蓋掉自己的嫉妒,即使那個女人,好像從來也沒有從裴寒的身上得到什麼。
“今天這樣的日子,我們不提她好嗎?就只有你,只有我,好不好?”裴寒的聲音有些軟,顧清歡聽的很是迷亂。
“我很想你,讓我抱着你,一直睡着吧!”裴寒再次開口,屋裡,慢慢的變得靜了起來,只是偶爾傳來門外踱步的腳聲,還有屋裡偶爾火爐煤炭燒着的刺啦聲,所有的重逢化爲一片平靜,和着蒼茫的白雪,融化在兩個人的心田。
夜,很靜,是兩個久違的人慢慢恢復平靜的心跳聲。
顧清歡再次醒來的時候,裴寒已經穿戴好了衣服,他把水壺端了過來,正準備給顧清歡熬點藥喝,看見她的精神已經恢復了很多,又立馬走到牀頭,然後冷不丁的偷吃了顧清歡粉嫩的脣瓣。
“醒啦!”裴寒很高興,像吃到糖的孩子一樣。
顧清歡的臉色真的好看不到哪去,怎麼這廝竟會欺負她這樣身殘體弱的女人,嗚嗚嗚,真是。
還不等顧清歡穿好衣服,裴寒就把她的手拉到一邊,然後自己給她小心翼翼的扣着那些釦子:“我來!”
顧清歡有些欲哭無淚的感覺,裴寒是回來了,然後自己就變成布娃娃什麼都不用管了,他現在連衣服都要幫她穿。
“這個釵子,記得帶上,你最喜歡的東西,怎麼能忘了?”他的聲音有些柔,不知道從哪裡蒐羅出的一個釵子,顧清歡卻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她當時當掉的,在西周辦事,這之間要用錢,就把釵子當了出去。
“你,有心了!”顧清歡不知道,那時候未離跟着她到翠玉坊之前,就看到她把自己的金簪子當掉了,然後他又用高價買了回來,那時候他都被自己的舉動嚇到,還一味的安慰自己不過是送給月兒作爲生日禮物用的。
“吃什麼?”裴寒又一次進行自己的溫柔攻勢,顧清歡是完完全全擋不住啊,怎麼說,她也是一個女人,本能就是被寵溺吧。
顧清歡還沒開口,裴寒就叫了店家端了各種飯菜上來,顧清歡有些意外這荒郊野嶺的,居然有這麼一個大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