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勉強笑道:“沒事,一會兒就好。”
顧清歡也是知道他說的絕不是實情,她挑高了一邊的眉頭,語氣凌厲道:“少來糊弄我,若是一會兒你撐不住了,可別來怪罪我見死不救!”
裴寒見她如此堅持,苦笑一聲,也不再僞裝,嘆道:“送我去藥泉吧,就是你我第一次相見的那處。”
話音剛落,他便捂住胸口靠在車壁,黑亮的眸子半闔着,虛弱地厲害。
醫者仁心,見他此刻這個模樣,顧清歡心中自是着急。她一把撩開馬車簾幕,厲聲呵斥道:“可是聽到你家主子說的了?快轉方向,去藥泉!”
趕車的侍衛自幼長在王府,對裴寒的情況也有些瞭解,當即便調轉馬車,火速趕往後山。
馬車內一時陷入沉寂,裴寒胸膛起伏着,呼吸粗重。瞧見顧清歡凝重的側臉,他強打起精神調笑道:“我竟不知道你還是個懂醫術的,定國侯府的嫡小姐,不是軟弱可欺嗎?看來傳言並不符實。”
顧清歡斜睨了他一眼,並不答話。然則,心中卻是猛地一跳。
的確,原本的顧清歡並不通醫術,別說是望脈診脈,就是上山採藥都是不可能的。可現在,自己不僅救治了老夫人,還能準確地診出裴寒的脈象……若是有心人想要拿這件事情做名頭,自己絕對沒有辦法來應付。
看來,還是要尋個由頭把自己會醫術這件事情提到明面上來。最好,還是給自己找一位“師父”,如此,才能讓自己這通身本領變得有理有據起來。
裴寒本是找由頭來說話罷了,並不指望顧清歡回答。見她不說話,也並不在意,只是笑笑:“我本想着帶你去見見母妃,誰曾想竟讓你見到我這般模樣……咱們倆還真是有緣。”
他說的曖昧,顧清歡卻渾然不覺。她凝神想了片刻,在懷中掏出一個紫檀木盒,取出盒中的藥丸,遞到裴寒脣邊,命令道:“張嘴。”
裴寒挑了挑眉,並不動作。
顧清歡戲謔一笑:“怎麼,怕我毒死你?”
“量你也不敢謀害親夫。”裴寒微微一笑,薄脣輕啓,將藥丸含進了嘴裡。
顧清歡動作一滯,也並未反駁。
藥丸入口即化,並不似尋常丹藥那般苦澀,反而帶着點青草的淡淡清香,將藥物的澀味完美地中和了。
裴寒的神情漸漸舒緩,他撫了撫自己的胸口,也不知是錯覺還是怎樣,竟覺得身體舒爽了許多。
“不愧是定國侯府的大小姐,隨身帶着的救命丹藥倒是不錯。”裴寒脣角微勾,不動聲色地試探。
顧清歡見他面色緩和了些,也鬆了眉頭,閒閒地應道:“我在侯府是怎麼個處境,王爺應當也有些耳聞,別拿些話來打趣我了。”
說着,將手中的木盒拋到了裴寒的懷裡,嫣然一笑:“說起來這藥丸還有王爺的一份功勞。若不是王爺還了我的藥簍,這藥丸也制不出來,便送你一份了。”
見她如此大方地坦白,裴寒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眼眸微垂,將眼底的笑意與興味盡皆掩藏。
真是有趣,她總是給他帶來各種各樣的驚喜。越是相處,便越是被她吸引,無法自拔。
睿智、果決、動靜皆宜,而又滿身秘密。讓他忍不住去探尋更多,去挖掘她更多的秘密。
裴寒低低一笑,五臟六腑的痛感似乎都在這一刻消失不見。
馬路一路疾馳,很快便到了藥泉所在之地。想起上次的尷尬,顧清歡明智地在山上就止住了腳步,在裴寒戲謔的目光中淡然地扭頭望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