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2天之內,七宗罪引發的生化襲擊已經在東海市內部引起了軒然大波。
以張琳爲代表的首都專案組;以連國騰爲代表的地區軍;以及東海市本身的市政府,每一個公務員都沒有回過家。市政府內的大小會議更是一個接着一個,以應對不斷變化的情況。
連國騰推開會議室大門,即便以他職業軍人的體力,在連續4小時的會議後,額頭上也露出了明顯的汗痕。他是出來接電話的,在一個重要會議的途中,連國騰被自己的副官叫了出去,說是有一個“十分緊急”的聯絡,必須立刻去迴應。
對於他來說,此刻配得上“十分緊急”4個字的事情,只有一件。
“阿秋,情況有什麼變化?”他接起電話便已經知道了對面是誰,甚至知道了對方打電話來的原因目的。
電話那邊果然傳來秋隊長的聲音,在連國騰面前,那種對任何事物都缺乏尊重的聲音,終於收斂了幾分:“利納爾不見了。”
“什麼?”連國騰表情微變:“說下去。”
只見連國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對會議室裡追出來的官員做了止步的手勢,轉身便往走廊遠處走去,果斷地早退了這次生化襲擊對策商議會。
他並沒有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也沒有走進任何一間屋子,而是帶着手機直接走出市政府大樓,坐進了軍區長專用的座駕裡,吩咐司機發動了車子。
在這段時間,龍組現任零號隊隊長秋明,已經將吳勁隆營地裡看到的情況說明了一遍。
直到此刻,連國騰的表情終於陰沉了下來:“是童兵做的嗎?”
“可能性不高,利納爾被劫走的時間是在今天近午,這麼算,童兵當時應該剛剛剿滅那些喪屍,正在回G2營地的路上。”秋明做着細緻的分析:“劫走利納爾的人身手非同一般,在白天都能完全躲開多人的視線。從這一點上分析,我更懷疑是那個明少駒做的。”
“你是來讓我覈實的?”連國騰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如果真是明少駒做的,您這邊的渠道更有效率。”秋明的聲音低了一些,卻仍然乾脆地說了出來。
“行了,這個我會處理,如果是明少駒做的,那我和老A可算是被自家養的麻雀啄了眼了。”說完這些,連國騰疲憊地向後一靠,做起最後的囑咐來:“如果你的猜測是真的,那個馬小明——就是明少駒——有可能會脫離了米國人的掌控。這顆棋子我們損失不起,一旦不能控制,就必須立即銷燬!讓肖副官帶着重要的人回來,你自己帶人做好準備,隨時清理掉馬小明!”
這邊掛上電話,連國騰便對司機吩咐道:“去安全屋,我要見老A。還有,幫我和市長他們打聲招呼,就說有軍務要處理,2個小時後回來。我頭疼,先躺一會兒,到了就叫我,不要浪費1分鐘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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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連國騰正在爲利納爾的失蹤而頭疼復發的時候,陳帥
正雙手捧着一截很“奇怪”的木頭,小心翼翼地在一段斜坡上走着。這是一截被橫剖成兩片的小樹幹,帶着樹皮的一面向下被陳帥捧在掌心裡,而比較平整的橫截面則向上,成了一個“長條形的托盤”。
“托盤”上頭一字排開了20多片葉子,這種葉子也是細長型,質地比較硬,每片的葉莖出都凹下了去,形成了一個V字形。如果就着月光近看,你就會發現這十幾片葉子的V字形凹槽裡,都盛着一點水。這些葉片都不大,更何況葉尖和葉根並不上翹,所以每片“葉杯”裡容納的水根本可能不多,大概就只有小半口的樣子。不過20多片葉杯裡的容量加起來,這些水解渴雖還嫌不夠,潤喉倒是綽綽有餘了。
他的每一步走得都很小心,在這種郊外林區,腳下沒有一步是平整的,託着不稱手的圓木托盤,只要腳下打一個絆子,葉杯裡那些爲數不多的水就會流失殆盡,那他上半夜的努力可就付之東流了。
“哎……現在幾點了?大概已經到了第二天了吧?呼,幸好現在有這身內力,一點也不困不累,換做以前的我,只怕早就一個人等死了吧?”
帶着這種慶幸的心情,陳帥的腳步停在了一片灌木前。只見他輕輕放下手裡的圓木托盤,又撿了幾顆小石子,墊在半圓形的木條底部以防止傾斜。隨後他雙手對着灌木叢一伸一撥,眼前便猶如開闢了一片新天地一般。密密麻麻的灌木叢中,居然有一小塊平整的地面,大約只有一間家用浴室的大小。一隻灰撲撲的睡袋就這麼出現在空地中央,睡袋裡裹着一個髮色很淡的人。月光照到他的蓬亂髮絲上時,便像沒有任何阻礙一樣穿透了過去,只留下一個類似毛髮的輪廓。
“半透明的頭髮……記得老媽說過,人長出這種頭髮,就說明身體裡的元氣少,一般都是重病人才這樣呢。吳勁隆這些黑道混混,幹嘛把一個重病人帶在身邊呢?看臉型還是個外國人呢……難道這個外國人是黑道大佬?”
猜測並不是陳帥的強項,他目光中的狐疑很快被同情和無奈所代替。只見陳帥嘆了口氣,小心地用軀幹和膝蓋撐開灌木屏障,然後伸手抓住地上那截“圓木托盤”,在保持住葉杯平衡的情況下,用一個雜技般得動作把托盤轉移到了灌木叢裡面。
在陳帥足夠的力道控制下,水並未損失多少。陳帥半跪下來,一手將睡袋中人的上半身微微托起,一手取過一盞葉杯,將裡頭有限的溪水引入了那人乾涸的雙脣。或許是水量實在太少,光是被嘴脣吸收就已經全部消耗完,總之陳帥沒見那人有明顯的喝水動作,第一片葉杯裡的水就這麼“消失”在了他的嘴邊。
“連喝水都不能自己喝了,就算你真的是個黑幫大佬,現在那羣手下也不怎麼照顧你了吧……”抱着這個完全失去意識的老人,陳帥鼻尖聞到一股明顯的酸臭味,顯然這個人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清洗過了。聯想到老人這些日子可能遭受的待遇,陳帥不禁連連嘆氣,他腦子裡也不知打開了
一個什麼奇怪的開關,竟開口和昏迷中的老人聊起天來:“唉,你們這些黑道,真是沒一個好人,你就算昏迷不醒,還是要壞我的事。你說說,你要不是這麼慘,我早就把你扔在這兒去救懶喵了!現在你一副沒人管就要掛的樣子,我能安心走嗎?唉,不知道懶喵現在怎麼樣了……”
懷中的老人沒有任何反應,自從陳帥把他強行扛出吳勁隆的帳篷後,他的眼睛就沒有再睜開過,只有微弱的呼吸和心跳,還有氣機宇宙中那一點殘光,才成爲了這條孱弱生命的證明。
這個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正是讓連國騰和秋明都抓狂不已的利納爾。當時陳帥營救的目標本是孟筱翎,然而在吳勁隆嚴密的看管下,孟筱翎被看管地極爲嚴密。陳帥怕這些黑道狗急跳牆傷了孟筱翎,便自說自話想出了這條聲東擊西之計,選擇將無人看管的利納爾悄悄帶走。
“這樣的話,這羣黑道就會以爲我是來救這個外國人的,之後就不會針對懶喵嚴加看管了吧?”
正是抱着這種天真的想法,陳帥纔將利納爾一路截到了這裡。
此刻的他不知道,在利納爾被自己劫走後,吳勁隆惱羞成怒,將原本還可以自由行動的孟筱翎綁了起來;他更不知道,因爲他的這出“靈機一動”,整個東海的局勢,各方勢力之間的平衡,也已經被徹底打破。
他不是童兵、不是喬蕾。儘管陳帥在各方面已經有了驚人的進步,但在大局觀上,他依然是一個懵懂的普通人,一個只能看見眼前利弊的孩子。
劫走利納爾後,爲防止吳勁隆等人追上來,陳帥帶着緊張和竊喜的心情扛着老人一路飛奔,結果到停下來時才發現自己居然在森林裡迷了路!他的氣機宇宙雖然探知能力能力很強,但那只是用來探查他人氣機的,在這連動物都少有的郊外森林裡,根本沒有什麼參照物可以讓陳帥去感應。
他曾經試過用看太陽的方式順着一個方向走,結果只是徒勞無功,不但沒有找回絲毫方向感,狂奔的顛簸更是讓背後的老人完全失去了意識。
在吳勁隆帳篷裡見到利納爾的時候,陳帥是清楚記得利納爾還是睜着眼的,就像那種得了腦血管疾病的爺爺奶奶一樣,這個有着西方臉型的老人只是不能動、不能說話,但他看向陳帥的眼神是帶有感情色彩的,證明着他還有着較爲清醒的神志。
然而被陳帥胡亂扛着在密林中跑了一陣後,利納爾渾身肌肉都明顯僵硬了起來,就算隔着一層睡袋,這種僵硬都已經被陳帥察覺到。等看到背後老人雙目緊閉的模樣,陳帥登時便嚇了一跳,心道這段狂奔疾走大概是給老人雪上加了霜。他連忙學着電視裡的樣子,用帶着內力的雙掌不斷揉搓老人全身關節,用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拼命努力挽回着錯誤。
雖然沒有任何救人的經驗,不過大概是老天幫忙,一直到天色暗下來時,利納爾僵硬的身體終於恢復了柔軟和溫度,呼吸也平復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