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孟筱翎聞着雪茄煙咳嗽的時候,童兵正藏在一片幕布後的陰影中,兩人距離大約30米左右。
豪傑夜總會主要營業場地在2、3層。整個2樓被完全打通,一半成了寬敞的舞池,舞池區呈扇形分佈,圓心處設了一個舞臺,童兵便是躲在舞臺一側的幕布後;2樓的另一半則分割而成的獨立包廂,孟筱翎、殷茹男就身處其中一個包廂中。
舞廳內造有一條華麗的水晶扶梯,可以直通3樓的區域。從影鐵墨鏡的偵測結果來看,整個3樓竟沒有一處窗戶,只靠2樓的通風系統維持通風。並且除了這條水晶扶梯外,沒有任何出入通道。
路越不好走,便表示這條路通往越重要的地方。
童兵躲在暗處,用透視功能將幾層樓面的建築結構看了個仔細。
3樓有專用升降電梯通往地下室,適才莊豪上了3樓後,便坐了這架升降梯往下而去。地下室的材質明顯與普通建築不同,童兵的影鐵墨鏡竟然無法透視過去。莊豪所去的地下室,很可能就是莊傑目前的藏身點,那些孩子們也很可能被關押在那裡。
但這一切只是猜想,唯一可以證實猜想的前提,是必須先到達到3層樓面。
童兵的腳步遭到了阻礙。
水晶扶梯就盤繞在空曠的2樓舞廳中央,只要站在2樓,任何人一擡頭,就能將扶梯上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扶梯口守着不下十名莊傑的手下,爲首的正是莊豪的得力下屬小尾巴。在這麼多人的交叉視線下,童兵沒有更好的通過方法。
更何況,整個2樓區域佈設了多處居高臨下的監控探頭。爲了屏蔽監視,童兵不得不穿着影鐵甲行動,沉重的盔甲令他的速度更加緩慢。
作爲舞廳,這片區域的佈置自然空曠地很,童兵充分利用着每一個障礙物,往往有馬仔一個轉身,就會感覺到身後颳起風來,再回頭時,只能見到身後盆栽的葉片微微顫動罷了。
當推進到舞臺時,舞臺和樓梯口之間再也沒有視線遮蔽物,這段長越10米的空曠區,在十多個馬仔的守衛下,成爲了童兵難以逾越的地帶。
“還是真刀真_槍的幹,才合胃口啊……”在這種時候,童兵想要拉攏殷茹男的想法就越發強烈起來。
吳勁隆的包廂方向走來一人,童兵打開面部甄別系統回頭一看,發現他正是之前和孟筱翎同車的那個老司機。這人在車上時便已喝了半壺伏特加,進了包房後更不知灌了多少紅酒,從屏幕中看來已經是滿面赤紅。他雙手摁着皮帶,步子竟然踏得很穩。從舞臺前經過時,藏身幕後的童兵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煞氣。
在十多位莊傑手下面前,老司機目中無人似的地大步接近着。
莊式兄弟一方爲首的小尾巴回頭使了個眼色,又將雙手後背做了個壓制的手勢,示意身後的同伴不要輕舉妄動。接着他微微一笑往前一迎,擋住了老司機的去路。
去路被攔,老司機卻毫無顧忌地往前走着,直撞上小尾巴的身子,和對方僵持在一個貼臉的距離。
與一個男人鼻尖對鼻尖,小尾巴那張臉上居然仍能笑意不減,只是客氣
地問道:“這位大哥,是不是吳總那邊還缺酒?”他語氣中不帶一絲火氣,彷彿就和像夜排擋時與客人的隨意交談一般。
老司機毫不掩飾他尋釁的態度,滿嘴酒氣混着唾沫星子噴了小尾巴滿臉:“踏嗎的!你們莊老大什麼意思?”
“我不太懂這位大哥的話。”
“你們請咱們花龍哥進來,我們也進了;讓我們等在那破地方,我們也等了。”他故意用額頭頂向小尾巴,想要逼迫他自衛反擊:“現在算什麼?啊?!踏嗎的莊傑躲在窩裡不敢出來了?是要我們哥幾個在這裡睡一晚嗎?他莊傑不會以爲請我們喝一頓酒,這筆帳就能算了吧?”
童兵微微屈起膝蓋,將身子調整到最適合衝刺的角度。一旦兩人的衝突爆發,在所有人視線被吸引的一瞬間,就是他衝上3樓的機會。
額頭被那老司機施蠻力頂着,小尾巴腳下卻一步不退,臉上猶能維持着客氣的笑容,完全沒有被激怒的跡象。
他頭被頂着不能動,只能用眼神瞟着側後方的同伴:“喂,沒看到客人不滿意了嗎?再給吳總的包房裡上一箱波爾多。”
他身後的馬仔紛紛應了一聲,很快有服務員推着酒車匆匆經過。
黑道有黑道的規矩,伸手不打笑臉人。見如此挑釁都無法激起小尾巴的反擊,老司機深知這種程度的亂子是逼不出莊傑了。他冷笑着退開步,露出一個“看你躲到幾時”的眼神,罵罵咧咧地走了回去。
看到這一幕,童兵深知又錯過了一次潛入3樓的機會。只是,那個莊傑雖然癲狂,卻絕不是那種怯懦之人。他究竟爲何要反覆拖延時間?他還在等待着什麼呢?
回到了吳勁隆所在的包房後,滿臉醉意的老司機瞬間變回了精明的表情,除了一張紅臉外再也看不出任何醉酒的模樣。他走到沙發前低聲報告道:“花龍哥,已經試探過了,他們不接招,莊傑耐性也太好了,不對勁啊。”
“我瞭解他,他不是耐性好,他是沒辦法。”吳勁隆冷笑着一仰頭,幹空了手中的酒杯,他伸出舌尖舔去上脣殘留的酒漬,整個人露出危險的氣息:“不過,他沒辦法,我更沒辦法。好了,我看今天的酒,大家喝得差不多了。”
聽到吳勁隆的話,整個包廂中他的屬下,不論是在喝酒的、在撫摸女郎的、還是在發呆的,全部和那老司機一樣,瞬間換出一張精明的臉,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精心導演過的戲碼。
不過在孟筱翎看來,他們更像是一片同時復活的兵馬俑。
那個老司機從一個袋子摸掏出根撬棍,跳上一角的案几上,對準天花板上的一片彩光燈砸去,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傳遍了整個樓層。
“吳勁隆的耐性,終究也到底了。”聽到這一聲,守在樓梯口的小尾巴搖了搖頭,對身後的馬仔吩咐了一句:“通知傑哥,拖不下去了。”
“差不多了,演出開始吧。”看着夜總會保安室的監控牆上,吳勁隆所在包廂的畫面成了滿屏雪花,莊傑嘿嘿一笑,拿起身邊的一把長柄傘,跳着舞步走了出去。
“攤牌的地點會在哪裡?”檢測到莊傑出現在3樓,正
通過樓梯走下來,童兵知道雙方攤牌的時刻已到。隔着厚厚的幕布,用透視模式看向包廂中孟筱翎的身影。
是留在這裡維護懶喵的安全?還是優先衝上3樓,去搜索那個可疑的地下室?
童兵苦笑一聲,這時候如果織命力能夠出現的話,或許就不用猶豫了吧?但這種奇妙預感的去留,從來就不是他能夠左右的。接下來的判斷,只有依靠他自身的力量去完成。
考慮到之前織命力曾經預示過,一旦爛牙死亡的話,孟筱翎最終總會安然無恙。考慮到這一點,童兵終於決定將搜索地下室選爲第一目標。當莊式兄弟終於被吳勁隆逼迫出面時,童兵終於抓住所有人視野的盲區,衝入了三樓的區域。
那邊包房裡,玻璃砸碎的噪音引起了女子的尖叫後,緊接着又是一片槍械上膛的聲音響起,整齊的程度令童兵回憶起軍中的射擊訓練。作爲一個黑道,能將手下訓練到這樣的境界,也無怪乎吳勁隆敢已這麼少的人直踹莊傑老窩。
看着剛纔還在喝酒取樂的幾人忽然冷着臉起身拔槍,孟筱翎也嚇得一動不動。
吳勁隆最後一個起身,玩笑似得拍了拍孟筱翎的臉頰:“躲在這裡不要動。”
“嘿嘿嘿……”一陣電鈴似得笑容從包房外響起,莊傑在舞池中遠遠喊話道:“吳總,好的演出總要精心準備,你怎麼連開幕都等不及了?”
“你這麼喜歡演戲,怎麼,沒見過催場嗎?”吳勁隆喊着話,右手食指隱蔽地揮了揮,所有人跟着他搶先走出了門外。在黑道混了快10年,吳勁隆自然知道什麼時候喝酒、什麼時候舔血。
既然已經準備翻臉,他可會等在房內,任由莊傑的人堵住門口,形成甕中捉鱉的局勢。
吳勁隆和他帶了七八個馬仔很快消失在門口,從孟筱翎的角度,只能聽見門外那熟悉的朗笑:“哈哈哈,阿杰,你還是這麼喜歡搞懸念,我喝酒喝得快尿了,你的賬本還沒準備好?”
只聽莊傑尖銳地聲音回答道:“吳總催得這麼急,我只能勉強準備好一部分。不過我有預感,這個寶貝,你一定會喜歡的。”
“莊傑,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樣。”門外傳來明顯的手槍上膛聲:“我現在就要看賬本,不管你用這一百萬買了什麼,都沒有經過我統同意。只要我不點頭,寶貝也是垃圾;我點了頭,垃圾也能變成寶貝。你懂麼?”
“東西就在那邊,只要看到,你就會點頭的,嘿嘿嘿,你會的。”莊傑那種驚悚的笑聲越來越輕,似乎所有人在他的帶領下,被引去了另一個地方。
整個包廂裡此刻就剩下十多位女郎,吳勁隆沒有留下任何人照顧她們,莊傑也沒有派人看管,雙方似乎心照不宣,將這批無足輕重的女郎留在了這片小天地中。男人們一走,方纔還笑顏如花的女人們紛紛垮下臉來,紛紛取出手機自顧自休息起來,竟沒有一人相互交談。孟筱翎眼見方纔還互相喂酒調笑,好得像姐妹的兩人,各自別過頭去,眼神漠然到連路人都算不上。
“可怕,如果比演技的話,這裡任何人都比自己擅長臥底吧?”她不禁這麼想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