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兩害相權取其輕,曲向晚略一沉吟淡淡道:“那車伕意欲行輕薄之事,我爲求防身,自然不能姑息。”
他眉梢略略一挑,一雙眸子細細打量她。
曲向晚微微蹙眉,這個原由雲王大抵是不信的,偏生這是個尋不出紕漏的原由……曲向晚眸光淡淡垂了眼睫,他確擡了手托起她的下巴,那手玉一般的溫涼,讓曲向晚眸光驀地一顫,而後百種情緒流轉,再擡眼已是平靜無波直直的撞入那雙瞳眸——他瞳眸一彎,便好似萬千繁華舒捲,又似一縷芳華流瀉,令她的呼吸無可抑制的輕了三分。
他好整以暇端詳她好一會,方道:“嗯,此話可信”
曲向晚尋思這句話頗有些含義。
“天色將晚,本王送你回府”他話音一落,便有馬車自遠處行來,很快的停在二人面前,馭馬的是個少年郎,姿容清秀,眸光澄澈,視線在曲向晚身披的錦袍上頓了頓,便恭聲道:“主人請愛護自己的身子。”
曲向晚心道好個晶瑩剔透的少年郎,若是常人定會先來責備她了,他卻以主子身子爲重,提醒點到爲止,並不逾越。
雲王含笑瞥了曲向晚一眼道:“身不由己,名聲所累。”
曲向晚:“……”
車內藥香瀰漫,那藥香中似有一味是瑤草。
瑤草極爲罕見,大多生長在紅水河底石縫中,常年受陰涼水浸泡,生長繁殖,稟水中之陰精,至春季水退,暴漏在陽光下,得溫暖之氣,而後發芽、生葉、開花,花蕊秀麗,極爲美觀。根莖入肺胃地經,有養陰益氣之效,人稱“水中人蔘”。
以瑤草入藥,再加百合、桔梗、天冬、知母等藥可治肺癆——倒是一味好藥,只是……雲王肺癆積年久深,已有病入膏肓之態,活不了多久了。
曲向晚在杏林春燕紋樣的織錦軟墊坐下,雲王撩簾而入,不大的空間頓顯狹窄,曲向晚自覺往一邊靠了靠,雲王脣角略擡並不多言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曲向晚身子有傷又被冷水浸泡,之後淋了半晌的雨,一靠着軟軟的靠墊便覺眼皮不支,迷濛睡意襲來她迷迷糊糊好似說了句“我先睡會,到了叫我”之類的話,回答她的她確沒有聽清,只覺夢境襲來,迷迷濛濛中她推開一扇門,一眼瞧到軟榻上虛弱的好似會隨時消失的錦衣雪華的男子,見她推門而入,他好似隔着千重萬重的霧靄望了過來,旋即輕輕一笑,那一笑如晨曦雨露下綻放的第一朵梨花,有着撼動靈魂的美。
他說:“門前那一樹梨花*間全開了,世人看着極美,確不知它就要凋零了。”
她陡然驚醒,猛然坐起身,腦海裡他那句話好似一把開啓什麼的鑰匙,令她心驚而又彷徨,眸光滑過一抹茫然,這才發現自己還在馬車之內,而剛纔夢境中的男子正側了臉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而那雙眸,好似能看透一切,確有着渾不在意的倦。
“睡好了?”他支了身子靠了過來,曲向晚不知爲何有些心虛,下意識的向後仰了仰,他確得寸進尺的近,直到她退無可退,心跳如鼓,臉頰飛紅,就要以爲他要做些尋常男子都要做的事時他道:“姑娘,你踩到本王的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