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蘿抿了抿脣直立起了腰桿,剛纔她說話沒走心,一不小心把她給小結巴取得外號給叫出來了。
“小胖是……”齊蘿的眸環顧四周,當看到從後面走上來的青依之後,面上一喜,指着青依緩緩說道,“小胖是他養的一條蛇。”
小結巴詫異的轉過頭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當看到青依之後,他驀地睜大了眼睛,他張大嘴巴剛想說什麼,脖頸上就重重捱了一下,他眼睛一閉,利落的倒了下去。
青依從後面沉着臉走上來,他皺着眉看着那口井,如果洛洛被關在這裡,他一定會氣的想殺人!
齊蘿也嚴肅了正臉,她雙手扶着井口,一臉驚恐的往下看去,“洛洛爹,我覺得這裡肯定有機關能下去。”
青依鄙視的看了她一眼,廢話!
齊蘿的目光突然落在自己趴着的井口上,她微微抿脣,嘗試將井口提起來,沒想到真的提起了一點點,她被嚇得慌忙站直身子往後退了幾步。
青依也看到了她剛纔的作爲,便徑直走上前去,他兩隻手抓着井口,輕輕一用力,整個井口就被端了起來。
他將井口扔在一邊,這才發現這井口是假的,實質上是用木板做的,在井口下面是一個蓋子,他一把掀開蓋子,這纔看到通往地下黑漆漆的樓梯。
他沒有片刻猶豫的便沉着臉走了下去,下面一定很黑,也不知道洛洛現在怎麼樣了!
在他身後的齊蘿將假井口翻了過來,這才發現這井口下面糊了一層白紙,白紙上畫着一團黑漆漆的東西,湊近了看倒不覺得畫的有多好,可剛纔她趴在井口邊看着,真的讓人感覺這下面就是深不見底的井水,有一種詭異的恐怖。
她將這畫着東西的紙張拎起來,扭過頭鄙夷的說道,“洛洛爹……”
她剛一轉過來,聲音便戛然而止,她環顧四周,哪裡還有青依的身影。
南風寨周圍陰風陣陣,她的身子抖了抖,這纔看到那蓋子下面的樓梯,她蹲在口邊用手扶着地面只邁出一步,便有些害怕的又將腳收了回來,這青依也不知道等等她!
她目光隨意一撇,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綁扔在草叢中的兩個人,他們如今已經醒來,正憤憤地蠕動着身子,惡狠狠地向她瞪來。
齊蘿不客氣的回瞪!
然,她沒有發現,此刻有一山匪已經悄然從不遠處飛到了她身後,她瞪完了,剛一扭頭,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冰涼的刀劍。
刀劍的光亮閃過她的眼眸,她的心狠狠一顫,擡眸望去,這纔看到從周圍走出來的衆人。
齊蘿不禁看向那個拿刀架着她的男子,他臉上帶着黑色面紗,無法看到他的臉,但他一身正氣,怎麼看都不像是山匪。
岑柳蘭眼眸凌厲的朝着齊蘿一步一步走過來,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瞬間,她感覺到死亡之神正緩緩向她走來,岑柳蘭眼底的恨意讓她發憷。
“站起來!”
拿刀駕着齊蘿的山匪忽地對她一吼,齊蘿嚇得渾身一顫,眼眸閃爍着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目光怔怔地,臉上沒有害怕之色,倒更像是被嚇到了。
岑柳蘭冷笑着離她越來越近,她眼波在她臉上流轉,淡淡地說道,“好久不見。”
僅四個字,卻讓齊蘿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她真的變了,以前的她總是用善良來僞裝自己,可現在就連僞裝的那絲善良也沒有了。
齊蘿的眸沉了沉,聲音忍不住有些顫抖的說道,“好、好久不見。”
她想不明白爲什麼會害怕,可是她就是剋制不住的想顫抖,其實她並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反倒是她,做盡壞事,最後獲得了自己應有的懲罰。
她真的不想在別人面前這麼丟臉,可她就是忍不住會害怕,不得不承認,時隔五年多,她身上多了些讓人不寒而慄的東西,無外乎眼神,無外乎恨意,就是隨身帶來的一種死亡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岑柳蘭的身子一動,忽地伸手狠狠推了齊蘿一把。
“啊!”
齊蘿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後倒去,她知道自己身後是什麼,就在她掉下去的一刻,她忽地伸長胳膊用力的拉了岑柳蘭一下。
岑柳蘭正往前垮了一步,見齊蘿的手伸過來已經躲閃不及,那帶面紗的黑衣人也慌忙伸出手想要去扶住她,可墜落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啊!”
空氣中傳來岑柳蘭的尖叫聲。
“夫人!”
“夫人!”
衆山匪紛紛大喊着跑過來,可迴應他們的只有自己無盡的回聲。
岑柳蘭和齊蘿的身子在臺階上磕了一下,便往下墜去。
齊蘿的手從始至終都抓着岑柳蘭的胳膊,就算是死,她也要拉着她一起死。
她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爲什麼!她害了她那麼多次,可當她看到她被囚車帶出城的時候,她竟然還有一絲同情,如今見了她,她居然還要害怕!
這到底是憑什麼!
黑暗總是能帶給人無窮的恐懼,可掉下來齊蘿才知道,其實這個臺階也沒有想象中的高。
只是那渾身的疼痛感讓她直倒抽涼氣,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摔出來了,一直到落地,她才鬆開了抓着岑柳蘭胳膊的手。
而落在她旁邊的岑柳蘭也是瞪着大眼望着漆黑的上空,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努力地想要接受這個現實,可還是不敢相信,她死裡逃生回來,竟會再一次栽在她手上。
她忽地冷笑了一聲,緩緩地靠着牆壁坐了起來。
齊蘿動了動麻木的手臂,還是拖着殘破的身子硬生生地支撐坐了起來!
這地下原本是修建了一個牢房,可地底下的構造太過複雜,他們人手有限並未全部挖掘到,沒想到她們竟落在了一個牢房與地基相連的縫隙中,而在她們的下面,便是火焰熱漿。
齊蘿冷眼環顧這裡的構造,才發現這裡的位置偏僻,地下牢房正好在她們上空,她們竟從縫隙中落了下來。
上面的人下不來,她們也上不去。
“呵。”
一直沉默的氣氛被岑柳蘭的
一聲冷笑給打破了。
齊蘿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並不理會她的冷笑,她現在還不能死在這裡,朝陽還沒喊過她孃親,她也剛和朝景和好不久,他們一家三口還沒有真正意義上在一起過,她不能死在這裡,絕對不能!
可她剛站起來,身子便怔住了,她們下面是一片火海,而她們所在的地方正是一塊從火海里面延伸上來的石頭,這石頭的一面因爲靠着牆才能屹立在這火海之上。
她一擡頭便看到距離她們很遠的地面,她的腦袋一懵,第一反應就是完了!
相比於齊蘿,岑柳蘭顯得倒平靜不少,不過這平靜在於她對死亡的歸屬感。
“別看了,這塊石頭叫死巖,當初我在此處安家,也是因爲它。不過我當初只是將它當成一個傳說,沒想到真的有死巖,並非是謠傳……”
齊蘿冷漠的轉過身,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一言不發。
她才沉浸在和朝景把話說開的喜悅中,她就將她打落在這萬丈深淵,她垂在身畔的手指微微握了握,怒火自心底驟升。
“齊蘿,沒想到到頭來,竟是你我同葬於此,人人都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能共枕眠,如今你我一同死在這裡想來也是緣分不淺,只是和你這樣的人有緣分讓我噁心,我突然就不想死了。”
岑柳蘭的眼底揚起無盡的厭惡,似乎她看一眼齊蘿對她來說都是折磨。
不知爲何,聽完她的話之後,齊蘿的怒火瞬間就被熄滅了,她秀眉一挑,脣角彎了彎,走過去和她坐在了一起,笑眯眯的望着她。
岑柳蘭的秀眉深皺,問道,“你做什麼?”
齊蘿笑了笑,理所應當的看着她,緩緩說道,“噁心你啊!”
她沒心沒肺的笑着,反正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就算心塞到死也還是無法改變什麼。
看着她的樣子,岑柳蘭哭笑不得,她本想往旁邊挪一挪,可看齊蘿這意思,不管她怎麼挪,她都要同她坐在一起,她便不動了。
“齊蘿,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你們何時出的城,何時進的山寨我都知道,我山寨裡的弟兄們都知道北洛洛被關在哪裡,就唯獨小結巴一人知道的地方是假的。”
岑柳蘭的脣角勾起,她什麼都算到了,唯獨沒算到自己會和她一起掉下來,其實這也是冥冥中已有的定數,她早就該死了,不是嗎?
齊蘿的笑容一分一分落了下來,她的眸光一亮,忽地想起,進山之後,都是青依在帶着她,他們將整座山找遍了纔來到這裡,之前她一直都覺得是運氣不好,可聽她口中的意思,倒更像是人爲。
可是沒有理由啊,青依與北堂是好友,又是洛洛的生父,他也不至於用和北堂的友誼做賭注,以洛洛的性命做賭注來幫岑柳蘭引她來這兒吧!
“你說這話是何意?”
“我是說啊,我偶然間得到了一條世間罕見的蛇,又偶然間見到了青依,偶然間與他做了個交易,你便偶然的落在了這裡。嘖嘖嘖,看來我還是有些高估你了,還以爲五年不見,你會變得聰明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