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蘿被北唐的侍衛兵直接帶進了天牢,走到一個暗無天日的牢門門口,她被人推搡了一把,腳步一個踉蹌便倒在了地上。
渾身滾滾涌來而來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倒吸了幾口涼氣,她齜牙咧嘴的躺在地上,雙眸望向四周,先前在刑部大牢的記憶又鋪天蓋地的襲來,那原本已經消失的恨意又自心底蔓延開來。
她麻木的坐起身子,用手臂緊緊的抱着自己,將頭埋在雙腿之間,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齊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因爲牢房裡黯淡無光,根本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喂!醒醒!醒醒!”
她是在被人粗魯的搖了幾下之後,身子劇烈的搖晃下醒來的,她朦朧的擡眼望去,只見一個身高體壯,滿目兇狠的中年婦人正不耐煩的看着自己。
她的嘴巴張了張,因爲喉嚨乾澀終究是沒發出任何聲音。
那中年婦人瞥了她一眼,大聲的說道,“看你長得冰清玉潔的,沒想到一副蛇蠍心腸,攝政王你也敢刺殺,真是不要命了!快起來吃飯,別磨蹭!”
她說着又狠狠地拽了她一下,齊蘿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從地上被人提了起來,她身子晃了晃纔在地上站穩。
剛站穩,那中年婦人走到她身後,又往前推了她一把,鼻子噴火的說道,“說了別磨蹭!你磨磨唧唧的光站也站半天,是不是需要找人來揹你去吃飯?”
齊蘿的身子又往前踉蹌了幾步,還好是扶住了面前耳朵牢門,不然她這肯定又會把自己給重摔在地上。
她扶着牢門扭過頭看了眼那個婦人,聲音乾澀的說道,“我不餓。”
不得不說,這聲音裡帶了些許賭氣的味道,她不是不餓,只是不想吃,與其這輩子都被困在這裡,還不如就這樣餓死!
可到底她沒有一頭撞死在牆上,她心裡一直燃着一絲希望,那份希望來源於朝景,他在西京,雖然得知了自己的死訊,但是他肯定沒見到自己的屍體,那他會不會四處尋一尋她呢!
或許此生他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呢!可若她現在就死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那中年婦人在聽到她說不餓之後,先是愣了幾秒鐘,隨後竟哈哈大笑了起來,可那笑聲聽得齊蘿頭皮直髮麻。
她也沒再說齊蘿什麼,而是走到門口,衝着一個方向笑着說道,“老三老四!這兒有個新貨說自己不餓!”
天牢分爲東西兩面,西面全部關押的是犯了罪被判了刑的犯人,東面關着的是一些硬骨頭,不服從管教的主子,只要是主子們把這些個小主子送過來,就成了這中年婦女口中的“貨”,“貨”分舊貨新貨,一般能在這裡呆上三天就成了舊貨,但一般上沒有人能熬過七天,這些人只要被送到這裡,出去的時候一定是服服帖帖的。
都說最毒婦人心,負責管教他們的都是一些中年婦女,而且在這裡沒有主子奴才之分,來了就要被她們折磨。
當然,凡事都有個例外,就像先前的攝政王
,他在這裡呆了一個月,所有的刑罰都以百倍的強度施加在他身上,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這樣挺了過去,最後公主殿下實在不忍心,帶他走了,從此以後,這天牢東面的刑具又被精心加固了許多。
那中年婦人的話音一落,原先在不遠處圍在一起吃飯的人紛紛扭着頭望過來,光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果不其然,稍後從四面八方便傳來腳步聲和拽扯皮條的聲音。
“咱這些寶貝被改良之後,似乎還沒怎麼派上過用場,我今日倒是想看看這姑娘的傲骨有多硬。”
“四當家的有遠見!我也是這麼想的。”
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兩個中年婦女是這天牢的三當家和四當家,而原先來喊齊蘿吃飯的那個人是四當家,三個女人齊齊站在牢房門口,看起來似乎是心情大好。
她們甚至還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着她,光這麼看,不知情的人可能還會以爲她們是頗爲欣賞她,可實則她們心裡想着自己的寶貝刑具,纔會如此。
齊蘿舔了舔自己乾涸的脣瓣,她隱約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可是她現在說她去吃飯還來得及嗎?
突然,站在牢房門口的三個婦女站直了身子,臉上的說說笑笑也落了下來,她們面朝着一個方向,站的筆直的齊聲喊道,“大當家的!”
齊蘿也順着她們的視線望過去,這纔看到從那黑暗處走出來一個女人,她身材纖瘦,膚如凝脂,五官也長得甚爲端正好看,很顯然她是剛從外面回來,還未來得及脫掉披在外面的裘衣,裘衣邊角還鑲嵌着上好的貂毛,她一雙美目掃過齊蘿的臉,挑眉說道,“帶出來。”
“是。”
那三個中年婦人看起來很是怕她,齊聲應道之後,便氣勢洶洶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齊蘿連忙往後退了幾步,抗拒的拂開她們的手大聲的喊道,“你們要做什麼!我、我去吃飯還不行嗎?”
先前來叫她吃飯的那個二當家的眉眼一橫,伸出手用力的在她胳膊上擰了一下,咬牙切齒的說道,“現在不逞強了?晚了!”
齊蘿痛的直倒抽涼氣,她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肯定不會是好事,她劇烈的反抗着,可最後還是被三個強壯的女人給鎮壓了,她被她們拖着徑直出了牢房。
按理說,齊蘿只要服軟了,她們就不應該再這樣蠻橫對她施加刑罰,可她先前的態度表明了她確實需要管教,若不施以刑具,即便是出去了也還是會被送回來。
而一旦這裡的“貨”被送回來,她們這些人就要被面臨着被換掉的風險。
齊蘿腳不沾地的被拖到了一個黑暗的房間裡,整個房間裡只擺放着一張椅子,她被拖着坐在了那張椅子上,全身都被比手臂還粗的繩子給綁的緊緊的,一種前所未有過的恐懼自心底席捲而來,她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那三個中年婦人將她綁好之後,便起身走了。然,她們不是真的走,而是去拿各自喜愛的寶貝
,唯有那個大當家,長得很美的那個女人站在暗房裡。
她姣好的身姿站在齊蘿面前,輕輕一吹手上的火筒,暗房裡的蠟燭便被點燃了,她轉過身,笑看着齊蘿問道,“我看你長的不過也就頗有些姿色,也算不得是傾國傾城,竟能讓攝政王爲了你棄了南隋的江山,手段當真是高明!”
她眉眼間滿是嘲諷鄙夷之色,但又有些無可奈何。
齊蘿眉眼低垂,輕嘆了一口氣,並未接話,看得出來,這個女人也很討厭她。
只是不知,她是因爲北堂撤兵沒攻下南隋而討厭她,還是隻是單純的因爲北堂。
“聽說是因爲你,攝政王才被滅門,是也不是?”
這大當家句句不離攝政王三個字,齊蘿心中也有了想法,畢竟北堂相貌英俊,人又特別有魅力,被很多人喜歡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如今他爲了她撤兵的事情一傳回北唐,她就成了那些女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如今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況且,她這話問的很有歧義,北堂被滅門確實是因爲她的緣故,可她也不是有意爲之,但她卻自動忽略了這個問題,只問是不是因爲她。
齊蘿的心瞬間沉了下來,默默的還是沒有吭聲。
“你可知,攝政王已經娶了北唐公主夏侯衣衣?”
又是攝政王,她問了三個問題,每句話裡面都帶着攝政王三個字,齊蘿抿了抿脣,臉色慘白地搖了搖頭,算是做了回答。
大當家冷冷地一笑,說道,“他們成親已經數月了,恩愛有加。”
齊蘿不知道她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她如今想不通,也不想去想,只是希望這個漫長的黑夜趕緊過去,不要再讓恐懼侵蝕她的內心。
那大當家後來也沒再說什麼,而是靜默的看了她許久,當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之後,輕笑着轉身走了出去。
然而,齊蘿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正是夏侯衣衣的皇妹,北唐三公主……夏侯玉雅。
她相貌雖然清秀,可從小便喜歡暴力血腥的東西,總是禍事不斷。夏侯衣衣思忖再三,將她送來了這裡,這幾年她在這裡如魚得水,也再沒有平白傷過人。
她今日之所以會好好的和齊蘿說話,只是想從她口中得知一些消息,畢竟她想不通,皇姐分明很在意這個女人,卻不肯殺了她,也不讓她殺了她,反而有意讓她留在攝政王身邊,並且她把她送進來,就說了一句話,讓她別再想着離開北唐。
她真心覺得皇姐瘋了。
“啪”一道長鞭甩地的聲音拔地而起,嚇得齊蘿驚魂一顫,感覺魂魄都要和身體分離了,那聲音光是這麼聽着,就直冒冷汗,若是就這樣甩在自己身上,她覺得自己一定會痛的昏過去。
她還未從對長鞭的恐懼中緩過來,便看到暗房的房門被再次打開,那三個中年婦人連同大當家在內的四個人依次從門外走了進來,而當她看到夏侯玉雅手中那約一米長的長鞭時,臉色驀地變得慘白,渾身也忍不住輕顫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