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蘿下意識的將手裡的綵球抱在了懷裡,她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臉上還蒙着面紗,她的臉像極了熟透了的蘋果,奼紫嫣紅。
神水族族長左丘雲峰從船裡面踱步走了出來,他雖然看起來像箇中年男子,步伐也穩健,可實則已年過花甲。
他在看到齊蘿之後,臉上先是一愣,隨後謙恭的說道,“不知景世子妃爲何要奪我們綵球?”
齊蘿的秀眉一挑,本來想問他怎麼知道她是景世子妃,可一想到他們的占卜術,或者他們提前算出來了她要奪他們綵球也未可知啊。
她突然靈光一閃,驀地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就是想試試你們的占卜術靈不靈,不如你們卜一卦算算我爲何要奪這綵球?”
其實古代的占卜不就是流傳到現代的算命麼!她從來不信這些,自己的命運自己做主,哪能由別人說了算!
而且,這綵球她想奪就奪咯,不過是圖個吉利,他若連這個都能算到的話,那她就真的服了,五體投地!
左丘雲峰嚴肅了正臉,臉上的皺紋在夜明珠的照映下若隱若現,他輕輕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說道,“這世間世事難料,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定數。命可算,人心卻不能算。”
齊蘿鄙視地看了他一眼,他說的這麼嚴肅,聽起來好像真的挺玄乎的,她還就真不信這個邪了,她拍了拍朝景,讓他把她放下來。
她發現這個船已經不再移動了,雖然是漂浮在湖面上,卻紋絲不動,她也漸漸適應了一些。
她的雙腳剛觸碰到船面,一陣風吹來,她臉上的薄紗被吹起,她纔看到原來他們看不到她的臉,她瞬間底氣大增。
她挺直腰板,看着左丘雲峰自信滿滿地說道,“那這樣吧,你算算我的命,如果說準了一條,我就把這綵球還給你們。”
站在左丘雲峰身後的族人們目光從未有一刻離開過齊蘿,他們的目光似乎能洞悉一切,不得不說,她被他們看得有些發憷。
左丘雲峰深深地看了一眼朝景,濃厚的嗓音渾然天成,他緩緩說道,“你的命格,老夫算不得。”
齊蘿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覺得他是個老騙子,她不客氣地反問,“如何算不得?”
左丘雲峰鄭重其事地說道,“只因這天地陰陽間,獨有你一個從天而降,故而算不得。”
齊蘿的心“咯噔”一跳,瞬間失了節拍,也不知道是她對號入座還是怎麼地,她覺得這老騙子只說了簡短的幾個字,可字字都是在說她。她死後自然該去陰間,但她非但沒有去陰間,反而是穿過時空隧道到了這裡,也算是從天而降。
該死的,人一旦有了把自己代入別人話的想法,便會覺得他說的越來越像,這也是爲什麼那麼多人明明知道算命是一種迷信,卻還願意去算,願意去相信。
齊蘿覺得自己似乎被套入了一個怪圈,她明明知道他是在忽悠人,就算他說的都對,說不定這只是個巧合呢!
爲了不
讓自己繼續陷入這個怪圈,她輕咬着下脣將綵球呈拋物線狀拋給了左丘雲峰,她傲嬌地說道,“你雖然一個字也沒說對,但是這綵球我還給你,因爲我突然不想要了。”
她神色不太好的扭頭看向朝景,眼眸緩緩眨了眨說道,“朝景,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咱們回去好不好?”
從始至終,朝景只是看着,並未插話,如今聽到她有些哽咽的聲音,心生不忍,回道,“好。”
朝景甚爲有禮的衝着左丘雲峰點了點頭,單手抱着齊蘿輕輕一躍飛向了空中。
在他們身後,左丘雲峰臉上驀地揚起陰沉之色,他凌厲的轉過身,對着面前的衆人凌厲地說道,“族人間相互轉告,當年被遺棄的那個孩子出現了,距神王誕生之日不足六月,所有族人明日全部上岸!爲了重振我神水族的威望,務必要保護好她腹中的孩子,要在她分娩當日讓神王歸族!”
“是!”
衆族人斬釘截鐵的齊聲應道,那洪亮的聲音響破天際。
唯有一個穿黑袍的絕美女子站在船尾,她就像是黑夜中的幽靈一般,她冷笑了一聲,嘲諷地看着衆人,鮮豔的紅脣一開一合,緩緩說道,“左丘雲峰,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在發現她時族裡唯一一個完全沒有占卜天分的孩子的時候,我就曾勸過你,即便她很普通,但身上還流淌着神水族族人的鮮血,你若非要趕盡殺絕,是會遭到報應的!哈哈,誰能想到百年一遇的神王會降生在她肚子裡,你的報應來了,我啊,突然不想死了!”
她的笑聲穿透力極強,左丘雲峰憤恨地望着她的臉,恨不得掐死她,這麼多年,她沒有一天不提醒他報應要到了!
左丘雲峰邁着沉穩地步伐走過去,臉色黑的如大海深處,深邃不見底,他一把捏住那美豔女人的脖頸,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會像當初殺死她父母一樣殺了她,讓他們在陰間團聚,神王永遠也不會得知真相。哈哈,神水族很快就會統一天下,世人皆爲我主宰!”
那絕美的女人冷笑一聲,不客氣的說道,“呸!做你的春秋大夢!明成不會讓你奸計得逞的,你可別忘了,若非他當日帶走那孩子,今日這族長之位還遠輪不到你!”
“啪”“啪”“啪”“……”
左丘雲峰驀地揚起手狠狠地掌摑她,一聲比一聲響亮,可再如何打她也不能改變他曾經是左丘明成手下敗將的事實。
絕美的女人死死的咬着下脣,一聲都不吭,任憑他打,直到左丘雲峰收手,她才鬆了一口氣。
她硬生生地嚥下自喉嚨處翻涌上來的鮮血,冷笑着說道,“左丘雲峰,你也就只會打女人,在明成面前,你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她的聲音不足之前洪亮了,倒多了幾分虛弱的感覺,但她每一句話都直直地戳在左丘雲峰的傷口上,讓他心裡鮮血淋漓。
左丘雲峰發泄過後,整個人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光了一樣,他揚起手揮了揮,那絕美的女人便被拖走了。
在衆
人看不見的地方,他終於忍不住在海中吐了一口鮮血,看着那鮮血在水中漸漸淡去,直到完全消散,他才直立起腰板。
他一定會活到左丘一族統一天下的那一天!
一路上,齊蘿都悶悶地低頭走着,她也不知道再氣什麼,反正就是沒來由的壓抑,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似乎是認識她的,可她敢拿生命保證,她根本就沒見過他們。亦或者,她可能忘記了一件對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蘿兒!”
朝景忽地叫了齊蘿一聲,她詫異的轉過頭來,見他正仰頭望着天空,她也仰頭望去,正好看到一顆流星稍縱即逝。
她眸光一亮,興奮的說道,“是流星誒!朝景,你有沒有什麼願望,對着流星許願,願望會成真的!”
朝景看着她輕笑着仰頭看向星空,她對不好的記憶似乎真的只有一秒鐘,一顆流星便能讓她忘了一切,如此甚好。
他平靜地問道,“你讓本世子許願,自己卻不許,這是爲何?”
“你看啊,我已經有了一個如此俊俏養眼還待我好的夫君,馬上我就會有一個活波可愛的兒子,現在呢,太子殿下剛送了我五箱金子,我什麼都有了,自然就沒有願望了。”
她說話的時候甚至還掰着手指頭數着,似乎自己真的擁有了全世界一樣。
朝景走到她面前,雙手環住她的腰身,俯身在她臉上吻了一下,柔聲說道,“本世子和你一樣,什麼都有了,不需要許願。”
齊蘿美滋滋的回抱住他,踮起腳尖主動地湊上了自己的脣瓣,朝景順勢攥住了她的脣舌,兩個人站在漆黑的東湖岸邊深深地吻住了彼此。
天空中每隔幾秒變回劃過一顆流星,齊蘿美滋滋的在吻着朝景的同時睜開了眼,眉眼彎彎望着天空的流星,她覺得美極了。
朝景沒有睜眼,卻擡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告訴她接吻要走心。
齊蘿嘴角邊的笑意越發的濃了,此時此刻她想,不管她是不是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對她來說已經都不重要了。
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他們可以一直在一起。
朝景和齊蘿回到院子的時候,院裡還是燈火通明,棋枰和芰荷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認真地看着什麼。
齊蘿輕輕地拍了拍朝景,示意他不要說話,她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想要看看他們究竟在做什麼。
可她剛一靠近,棋枰便站起了身,齊蘿透過他和芰荷之間的間隙很清晰地看到了在他們中間擺放着的是一本書籍,只是這書似乎和平時所見的略有不同。
棋枰一轉身,本打算邁出的腳步忽地一頓,又落回在原地。
他不禁皺眉反思,世子妃並不會武功,按理說她走到他身後他應該能有所察覺,可事實證明是他疏忽了,若他在不驚心,別說去救棋聲,恐怕自己也要喪命了。
齊蘿沒有絲毫猶豫的直接拿起了桌上的書,她看到書的扉頁右下角寫了三個繁體字,贈齊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