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不是生病了?我來扶你吧。”
岑柳蘭的聲音剛落,雙手便扶住了齊蘿,滿臉的笑意。
這一切來的是那麼突然,齊蘿本想煩躁的甩開她,可走在前面的宇文軒和長孫招娣聽到聲音都扭過頭來觀望,她便忍住了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岑柳蘭,從牙縫中艱難的擠出了兩個字,“謝謝。”
一直跟在齊蘿身後的芰荷見狀,本想衝上去,卻被走在她前面的碧奴把路擋的死死的,她死活走不過去,又不能當着主子的面把她拽開,只好乾着急的看着,生怕岑柳蘭做出任何對世子妃不利的事情。
而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棋枰上下打量着碧奴,不知爲何,她總覺得碧奴似曾相識。
他擰着眉心站在原地捋了好幾遍自己的思緒,還是想不出來碧奴哪裡似曾相識!
一直等所有人都消失在了他的視線範圍內,他麻木的身子才動了動,如今腦子越發的不好使了,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
正當他準備回府的時候,只是下意識的一擡頭,竟看到了滿臉倦意正往王府走來的棋聲,他的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
棋聲一看到棋枰,臉上的倦意一掃而光,加快腳步走了過來,他黑着臉沉聲說道,“哥,墨溪死了,確實是被北堂世子帶走的!昨晚審問墨溪醫館的家奴,調查出來有個女子經常來找他,好像是岑小姐身邊的碧奴,不過我也只是猜測,還尚未取證。”
“嗯。”
棋枰輕聲應了一聲,一怔不怔地看着他。
棋聲沒有與他對視,而是冰着臉徑直往王府內走去,他剛走上臺階,忽地腳步一頓,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又轉過身來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哥,北家軍要炸了刑部和刑部大牢,這幾天正在部署。你在調查碧奴的同時,要加強王府的巡視,保不準一兩個人會趁着機會一併炸了咱們王府,還是小心爲上。”
他說完便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府內走去。
“棋聲!”
棋枰低吼了一聲,本想叫住他,可看到他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徑直往前走,他便沒有再叫住他!
自從他燒燬了他細心保存的世子妃穿過的那件衣袍之後,他就再也主動和他說過話!即便是他去找他,他也愛答不理,能迴避的地方總是迴避着他!
他知道他心裡怨恨他這個做哥哥的不僅不幫他,反而不停的苛責他,甚至燒燬了他的心愛之物。可他也是爲了他好,喜歡世子妃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分明知道不會有結果,卻還要往裡跳!
他們雖然說話不似從前,可按照他對棋聲的瞭解,多半他是打算投奔北家軍了,不然他不可能會一口一個北家軍!
其實他跟了北堂世子也並非就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想炸燬刑部的時候,北堂世子會鼎力相助,不會讓炸燬刑部成爲空談!
他和北堂世子的性格也有幾分相像,或許他加入北家軍纔是正統之道!
只是從此以後,他們兄弟二人便殊途同歸了!倘若有一天,世子爺和北堂世
子反目,他們就是敵人!
於情,他想勸他,於理,他又覺得這對棋聲來說是好事。
他站在原地輕嘆了一口氣,總覺得選擇異常的艱難,最後終於選擇順其自然,他這才踱步走進了王府……
往前廳走去的齊蘿一直都被岑柳蘭攙扶着,她以爲她會使壞對她不利,沒想到她真的就認真的扶了她一路。
齊蘿眨巴着眼睛無奈的翻了翻白眼,這人好端端地對自己這麼好,於她而言,真的是種折磨啊!
一直到快走到前廳的時候,她終於是憋不住了,小聲地問道,“你扶着我到底是想幹什麼?”
她這話音還未落,便看到岑柳蘭鬆了手,滿臉惶恐的跪在了她面前,委屈的大聲說道,“柳蘭以爲姐姐生病了,走路不方便,故而才扶着,沒想到會惹姐姐生氣。還請姐姐明示柳蘭哪裡做錯了,下次我一定不再犯。”
她的聲音分貝是平時說話的兩到三倍,本已落了座的宇文軒、長孫招娣和朝生安三人也聞聲從前廳內走了出來。
正巧夏侯笙晴和朝景也邊說邊笑從右邊的長廊裡走了過來,他們在看到這裡聚集的人羣之後,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
朝景的臉陰沉着大跨步走了過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將齊蘿護在身後。
他陰沉着臉低聲說道,“地上涼氣重,岑小姐若不想傷身子,就快些起來吧,如今太子殿下和長孫郡主皆在場,莫讓人看了笑話。”
岑柳蘭緊咬着下脣,身子動了動,還是沒站起來,她哽咽地說道,“姐姐不原諒我,我就不站起來。日後我還想要和姐姐效仿娥皇女英,如今便得罪了姐姐,姐姐定容不下我,這身子傷不傷還有什麼打緊!”
她一邊說着還一邊惶恐的擡起頭,正好看到齊蘿的裙襬下,隆起的小腹,只看了一眼,她便垂下了眼眸。
齊蘿無奈的斜眼看着天空,只覺得無比的可笑,她現在是讓所有人都覺得她在欺負她!
她現在被擺了一道還得腆着笑臉把她扶起來嗎!做夢!
長孫招娣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眼眸閃了閃,笑着走上前,緩緩說道,“柳蘭妹妹,景世子妃看起來寬容大度,定不會容不下你。本郡主雖說回京不過幾天,卻也知道皇上讓你住進王府是有意讓你和景世子培養感情,景世子擔心你的身子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你又何苦要爲難自己?”
她這一招很高明,既安慰了岑柳蘭,又坐實了朝景是出於對岑柳蘭有感情才關心她的身子,僅一句話就如了岑柳蘭的意,讓朝景不得不娶她!
可她也是有私心的,她到要看看,朝景到底對齊蘿的愛有多深,是否深到可以爲了她違抗聖命!
岑柳蘭驀地擡起頭看了長孫招娣一眼,眼眸充滿了感激,她一面道謝一面站起了身,如今有了人證證明景世子對她有情,那成親的事就成了板上釘釘,他再也不能推辭了!
“長孫郡主想必是理解錯我夫君的意思了,我現在已有了四個月身孕,沾不得一點涼氣,夫君如此說,不過是不想我彎下腰去扶岑小
姐罷了。至於夫君對岑小姐是否有情,那還真說不準。”
她疲倦的扭過頭看着朝景,柔聲說道,“夫君,我累了,你陪我回房吧?”
朝景輕笑着點了點頭,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和他們道了別,拉着齊蘿的手往主院走去。
待他們走遠之後,宇文軒才後知後覺,他滿眼不可思議地問道,“我皇姐竟有了身孕四個月?還虧得皇奶奶日日在嘴上唸叨着,我得趕緊派人把這件事傳回宮裡纔是。”
他高興的叫過候在一旁的小公公,認真的吩咐着。
長孫招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們的背影,眼眸中似乎要噴出火來!
她早就知道齊蘿懷孕的事情,只是沒想到朝景只會對她笑,還對她百依百順!即便是從前的朝景,也從未對她這般過!
夏侯笙晴警惕的看着岑柳蘭,轉身吩咐丫鬟們去主院給世子爺和世子妃送些熱騰騰的飯菜,她還特意挑選了幾道他們愛吃。
衆人寒暄了幾句,便一道回前廳吃飯,只有夏侯笙晴因身子不適提前回房歇下了。
吃過飯之後,宇文軒被安排在了主院旁邊的西苑裡,長孫招娣藉口說宿在北陽王府便在天黑之前坐上馬車走了。
宇文軒在王府裡轉了一大圈,最後停在了主院門口,他精明的雙眼往四處看了看,這才提步走了進去。
他推門進去的時候,齊蘿和朝景正在安靜地吃着飯,他的到來顯然是打破了人家的寧靜。
齊蘿紛紛地瞪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吃飯。
朝景則是站起身來,恭敬的行禮,淡淡地說道,“參見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深夜來訪所爲何事?”
宇文軒招招手讓他坐下,自己也無所顧忌的坐了下來,滿臉笑容的看着齊蘿說道,“皇姐,本太子知道今日你受委屈了,可是皇姐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話,苦盡甘來?”
他說完饒有深意的看了朝景一眼,雖然說話是笑咧咧的,但朝景卻讀到了他眼底的認真,他似乎聽明白了些什麼。
但是齊蘿沒看到,也沒聽明白,她用筷子戳了戳碗底,斜視着宇文軒問道,“苦盡甘來……這是一句話麼!”
她深知拿扇子耍帥的真理,每次看到宇文軒手裡必拿一把扇子,一年四季,他這手裡的扇子也是換了無數!
她這是心裡幹羨慕,卻又不能效仿,男子搖扇是爲了耍帥,女子呢?她可不想又成爲歷史上第一個拿扇子的女人!
宇文軒衝着她眨了眨眼,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輕笑着說道,“看在皇姐有身孕的份上本太子就不打擾了,不過這朝安王府還真挺大,本太子沒想到沒找到去西苑的路不說,還跑來這裡打擾皇姐吃飯,皇姐想必是要恨死我了!嘖嘖嘖,本太子還是先走爲妙!”
齊蘿無奈的扶額,笑罵了一句,“快走快走!看着你我都吃不下飯了!”
雖說心裡吐槽宇文軒,但和他說了幾句話,心情確實好了不少。
朝景看懂了宇文軒的意思,便緩緩起身,淡淡地說道,“微臣願爲太子指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