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最後還是打了電話,老道的命畢竟在人家手上,之前說要收集一個動物世界,也只是手癢玩玩而已,並沒有什麼直接目的。
一條鹹魚可以無聊時偶爾翻翻身,但你讓它有什麼長遠規劃,那真的太難爲它了。
而且,在這件事上,周澤看見了東北老山林子的難纏,你抓了一個,後續一個一個地出山過來找你,真的是讓你煩不勝煩。
在包間裡坐着,女接待送上了一杯龍井茶,而後很是大方地站在周澤身後,幫周澤按起了肩膀。
老道已經清醒了過來,光着身子雙手抱頭一臉哀怨地蹲在旁邊,像是警察掃黃時被抓到的嫖客。
周老闆不停地抽着煙,沒說話,但這種沒說話的氛圍卻讓老道最是煎熬。
其實也對,周老闆心裡確實是有點不舒坦,自己抓來倆大仙,還沒焐熱,這就又得送出去。
“心裡不舒服麼?”
女接待把自己的臉湊到周澤耳邊,輕聲問道。
這個狐狸精的確是媚骨天成,連周澤都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很有吸引力。
“這家會所是你開的?”周澤問道。
“呵呵,是的,開了快三年了,生意一直不錯。”
“開這個是爲了賺錢?”
周澤忽然覺得哪怕是大仙兒,好像日子過得也艱難啊,是不是因爲現在迷信的人越來越少了,所以大仙們的供奉也少了?
“賺錢?”女接待捂着嘴“呵呵呵”笑了好久,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道:“周先生,你這玩笑實在是太好笑了,
像你我這種人,會缺錢麼?”
“…………”周澤。
周老闆感受到了一股來自這個世界的深深惡意。
以前,
是鶯鶯有陪葬品古董,
老許有二十幾套房,
老道直播收入也很可觀,
對面開網咖的明明也是一個富二代,一根菸都上千塊,
現在自己遇到個狐狸精,也有錢?
“姐姐在一百多年前,還開過青樓呢,那時候青樓可是合法的喲。”
“不爲了賺錢,是爲了做什麼?”
“那你開書店,是爲了做什麼?”
周澤沉默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女接待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指了指四周,道:
“靡靡之音入耳,鶯鶯燕燕徘徊,
男歡女愛交織,聲色犬馬不休,
情啊,欲啊,
醜惡的,骯髒的,下流的,
卑賤的,阿諛的,變態的,
人們對“性”這個字諱莫如深,
卻無論如何都離不開它,繞不開它,也捨不得它。
在這裡看着,聽着,感悟着,
於紅塵中修出三界外,
周先生,
這就是姐姐我的修煉之道。”
周澤聞言,點點頭。
“建國後不準成精啦,
妖修的路越來越難,大家的香火供奉也越來越少,那些個老東西反正依舊所在老山林子裡當縮頭烏龜,姐姐我是看不上它們的。
但沒辦法,畢竟兩百年前大家都是萌萌噠的小動物;
打斷骨頭連着筋哪,它們這次相繼栽倒在你的手上,老林子裡託人帶了話,我就不能不管,也是愁的喲。”
“老山林子裡還有多少妖精?”周澤有點好奇地問道。
“不多啦,不多啦,也就我們這一批老的還有點氣候,剩下的,能開智的都很少了。
呵呵,周先生,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幫老東西,你抓了就是抓了,也沒必要愧疚講什麼道理,該抽皮拔筋就抽皮拔筋,該煉魂就煉魂,
實在不行,造個傀儡讓它們給你當個門神,也無可厚非,我之前雖說是跟你在講道理,但實際上這事兒根本就沒什麼道理可以講。
你強,你有招,吃死了它們,它們也就只能受着。
那八姑奶和黃阿哥,早些年剛成精的時候,誰沒禍害過林子甚至下山禍害過人命啊,各個手腳都不是乾淨純良的主兒;
後來道行高了,時代不同了,這才學會矜持了一些,但本性上,還是以前的老樣子。
你要是不會那些法門啊,姐姐我可以教你,但你得保證,別把那些招子用在姐姐身上,日後若是再有什麼不開眼的妖物來找你麻煩或者你瞅見了,能收就收了吧,物盡其用不是?”
周澤有些意外地看了兩眼這個狐狸精,問道:“你這是爲什麼?”
“爲什麼?”女接待雙手勾住周澤的脖子,半個身子幾乎都坐在了周澤的腿上,親暱道:“姐姐稀罕你,可以麼?
能在姐姐的功力面前,依舊可以保持鎮定的,真的不多喲,所以姐姐看好你。
有這種定力,哪怕現在你只是鬼差,說不定過個幾年十年的,捕頭巡檢甚至日後有朝一日拿起判筆當個判官也是可能的。
這會兒,姐姐先賣你人情,日後你發達了,可別忘了姐姐就是了。
再說了,黃阿三和八姑奶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你能把它們倆都收了,本就說明了你的能力。
姐姐我這也算是一種投資,當初姐姐在河南開青樓時,就投資過袁慰亭,差點就成了啊。”
周澤微微皺眉,袁慰亭是誰?
這時候,一直蹲在一邊沒敢說話的老道開口道:
“老闆,就是袁世凱。”
周澤眉頭皺得更深了。
剛科普完的老道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自己罵自己:
就你話多,
就你能耐,
你特麼就是忍不住要裝逼是吧!
“可惜啊,他福薄,撐不起那件黃袍,沒多久就嗚呼哀哉了,姐姐我當初可是差點有母儀天下的機會。”
說到這裡,女接待居然自顧自地先笑起來,然後又哭了起來,像是說到了自己傷心事兒一樣。
“我們老闆呢,我來找我們老闆!”
“轟!轟!轟!”
外面傳來了一陣陣的轟響聲。
女接待從周澤身上下來,站起身,走到了外面,周澤也一起出去,老道馬上把自己的道袍穿起來,跟着一塊兒出去。
白鶯鶯肩膀上坐着一隻小猴子,站在大堂中間,在她四周,橫七豎八地躺着五六個保安。
“老闆,鶯鶯來了!”
女接待和周澤也正好走了出來,女接待目光先看向了猴子手裡的陰陽冊,抿了抿嘴脣,心中暗暗一驚:
怪不得八姑奶和黃阿三都中招了,原來是這個東西。
這個時候,女接待看周澤的目光就更不一樣了,陰陽冊,可是判官手持之物,別以爲陰間地獄就沒有裙帶關係。
這時候,女接待是明顯地把周澤看作是陰二代,
上來當鬼差無非是鍍鍍金的。
“那個東西…………”女接待指着猴子手裡的陰陽冊。
她話還沒說完,
鶯鶯就大喝道:“什麼東西不東西的,本姑奶奶有的是錢!”
說着,鶯鶯把自己帶着的箱子取出來了,從裡面一沓錢一沓錢地往外砸,
豪氣沖天!
頗有一種《賭神》電影裡裡在錢鈔飄舞之下發哥摟着妹子跳舞的風采。
“我家老闆不就是在你這兒上了幾個女人麼,這是你們的榮幸!
能被我家老闆臨幸,是你們幾輩子修不來的福分!”
白鶯鶯一邊喊着一邊繼續丟着錢。
“以爲我們家老闆沒錢了?這點錢給不出來了?
我鶯鶯有啊,來啊,你們不是要錢麼,還想逼着我家老闆拿寶貝抵債?
我告訴你們,沒門!
錢,給你們!
老闆,你玩盡興了沒有,沒盡興的話我們再繼續叫,讓他們把會所裡所有女人都喊出來,
你挨個過眼,放心吧,有鶯鶯在,肯定讓你嫖個盡興!”
周澤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有點肝疼。
女接待也是傻眼了,
老道在旁邊看得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打定主意等這件事之後自己一定要偷偷去問問白鶯鶯上輩子有沒有姐妹,葬在哪裡,自己也要去挖墳挖一頭跟鶯鶯一樣的殭屍出來。
又當女僕又當打手的,你去嫖娼她還帶着錢幫你付賬!
MMP,
怎麼我就遇不到?
其實,是因爲周澤電話裡給白鶯鶯說了地址之後,回去又問了一下老許,以爲老闆跟老道一樣也是嫖娼沒錢付賬被扣下來了。
“鶯鶯。”
周澤對着白鶯鶯招了招手。
“哎,老闆。”
白鶯鶯馬上小鳥依人地跑來,她手裡還提着那個大包。
“這兜裡都是錢?”周澤問道。
“啊,不光是錢啊,鶯鶯聽說這裡可能不夠乾淨,所以給老闆你帶了最好的藍精靈,也不知道老闆你喜歡哪種口味的,
這裡有帶顆粒的,
還有巧克力味的,
還有超薄的,
對了,還有潤滑液消毒水,另外還帶了大瓶裝的婦炎潔,洗洗更健康來着。”
“…………”周澤。
“小妹妹,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女接待在此時開口問道。
“誤會?”白鶯鶯愣了一下,馬上面露驚恐之色,同時雙手抓着女接待的手臂搖晃道:“千萬不能是誤會啊!”
她可是爲自家老闆的下半身事業操碎了心,真的很期望老闆可以證明自己,可以正常上路開車。
“鶯鶯。”
“哎,老闆,我這兒還帶來神油以及萬艾可…………”
“閉嘴。”
“唔……”白鶯鶯馬上不說話了。
周澤有些頭疼,伸手從猴子手裡拿過了陰陽冊,遞給了女接待:“它們就在裡頭,你把它們放出來吧。”
女接待嚇得不停地往後退,同時揮手道:“您是在開玩笑麼,這可是…………這可是…………”
女接待甚至連“陰陽冊”三個字都不敢說。
陰司的判官威嚴,哪怕是陽間妖修都得退避三舍。
周澤聳了聳肩,
道:
“那麼問題來了,我沒這東西的說明書,目前爲止,
我只會往裡頭放東西,
還不知道怎麼把東西取出來。”
“…………”女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