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耀城與焚天城之間相隔五百多裡,即便是快馬加鞭的話,到達眩耀城也要耗費五個時辰。
駕馭駿馬,一路狂奔飛馳,在黃昏時分,前方一望無際的平原之上,才隱約間出現一座龐大城池的輪廓。
眼見着眩耀城近在眼前,蕭傲略顯急切的神色,反倒是逐漸變得輕鬆起來。
不可否認,在乍一聽聞父親受傷的時候,蕭傲恨不得一掌將所有元兇拍死。可是經過一路的飛馳狂奔,深入的思考後,他暴躁的情緒卻安定下來。
仇一定要報,可是絕不能如同莽夫一般,直接殺入眩耀城大牢,亦或者殺入宋記貨棧總部。蕭傲很清楚,即便是在土生土長的焚天城,以他現如今的家世以及身份,也決計無法做到衝入執法衛隊嚴密看守的監牢,或者直接衝至仇敵近前,將其滅口。
一路疾行的過程中,蕭傲心底已經大略的有了報仇的頭緒。極爲聰明的他心中清楚,既然宋記貨棧能夠如此明目張膽的欺行霸市,必定背後有着龐大的背景支撐,甚至極有可能官商勾結,要不然守城的執法衛隊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爲什麼偏要趕在宋記貨棧夥計吃虧後,驟然出現。
蕭傲牽着駿馬進城的時候,夕陽已然西斜,仿若隨時都能從地平線消失。
站在眩耀城高大的城門下方,慢條斯理的拍打掉一路的風塵,將衣衫整理工整後,他這才牽着馬兒進入城內。
城內,一間名叫驛安堂的驛站大門前,蕭傲將馬匹交給夥計,又隨手打賞給夥計五枚銅幣,並沒有進入定好的上等客房,而是直接向繁華熱鬧的長街走去。
路上,接連詢問三次,蕭傲將宋記貨棧所在地打探清楚。他並沒有急着進入宋記貨棧,而是在貨棧對面一座鄰桌的酒樓靠窗位置坐下,隨意的點了兩個小菜,要了一壺散發着馥郁芳香的茶水。
一邊很是文雅的吃着可口小菜,一邊啜飲着杯中的香茗,他的視線始終有一搭,沒一搭的注視着宋記貨棧的大門。
他發現,在規模上相比的話,宋記貨棧照比李記貨棧要大了至少三倍。而宋記貨棧的夥計,在數量上也照比李記貨棧多出五倍,或者更多。
“生意做這麼大,卻還要欺行霸市,這宋記貨棧的掌櫃,當真是人心不足?”暗地裡,蕭傲不停的撇嘴。已然對貨棧這一行當有着很深瞭解的他心中清楚,以宋記貨棧現如今的規模,即便是不做欺行霸市的勾當,一年的收入也定然會達到五百枚金幣。
盯着貨棧大門注視足有一個時辰,蕭傲的目光最終鎖定一名身穿褐色夾襖,生得獐頭鼠目的男子。憑藉觀察他推測出,這個時不時出入貨棧,所有人遇到他都會熱情向其打招呼的男子,必定在宋記貨棧內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記錄下男子長相,蕭傲結算飯錢,離開酒樓。他徑直來到長街盡頭,一間叫做高升的客棧內。進入客棧,打探出地字號房間的位置後,他來到房間門前,輕輕叩響房門。
房間內裡,一名身穿深藍色夾襖的男子,打開房門。
“你找誰?”男子很是警惕的望着蕭傲。
面對詢問,蕭傲微微一笑,並不說話,從懷中拿出一塊檀香木製作的木牌。
“你是老掌櫃派來的?”看到木牌,男子登時面露喜色。快速的將蕭傲迎入房間
,在椅子上坐下後,男子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兄弟,老掌櫃是不放心我這邊,特意派你來幫助我的麼?”
蕭傲搖了搖頭,否定男子揣測,說道:“我是蕭傲,這一次前來並非監督你的工作。我只是想要知道,究竟是何種原因,關在大牢內的那些夥計,至今仍然不曾釋放。”
“蕭傲?”男子微微一怔,面露驚惶之色。
飛快的向蕭傲施了一禮,男子急聲說道:“少掌櫃,不知道是您前來,禮數不周,還請您見諒。”
“不用客氣,將這裡的事情給我講述一下吧。”蕭傲揮手示意男子起身。
男子唯唯諾諾的應承,麻利站起身,陳述了他來到眩耀城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實際上蕭遠山等人之所以仍舊沒能從大牢內放出,並非是這名專職辦事的男子沒有盡力。相反,這名男子剛一來到眩耀城後,立即與執法衛隊一名熟稔的副隊長進行了溝通。
原本換做平常,男子只要提出繳納保釋金,必定能夠令李記貨棧的夥計免除牢獄之苦。可是,這一次他只是剛剛提出要保釋蕭遠山等人,執法衛隊的衛隊長即變了顏色。
他告訴男子,茲事體大,不是他不肯幫忙,而是他這個副隊長根本無法做主。不過,雖然他拒絕幫忙,但是他卻向男子透露了一條重要的消息,蕭遠山等人之所以被關入大牢,正是因爲宋記貨棧掌櫃宋長峰暗中使壞的緣故。
而且宋長峰已經打通執法衛隊第一隊長這一關節,想要讓執法衛隊放了蕭遠山等人的話,必須宋長峰親自點頭。
獲悉一切都是宋記貨棧的掌櫃宋長峰背後指使,這名負責解救蕭遠山等人,叫做田虎的辦事人,立即知道這件事情變得棘手。雖然明知道登門祈求宋長峰這則辦法並不可行,但是田虎仍然在白日裡,親自去宋記貨棧拜訪了宋長峰。
雙方見面,宋長峰冷漠的態度,並沒有出乎田虎的意料。只是田虎沒有想到,宋長峰獅子大開口,竟是一張口就索要一百五十枚金幣的醫藥費,這使得田虎與其最終的談話,以極不痛快的場面結束。
說起宋長峰的態度,田虎也深感氣憤。見蕭傲面色始終不曾有任何改變,心中沒底的田虎輕聲說道:“少東家,其實您也不需要着急。明日一早,我即親自去拜訪眩耀城執法衛隊隊長,我倒是想要看看,那個執法衛隊的隊長,用什麼言辭拒絕我保釋蕭大哥他們。”
蕭傲立即揮了揮手,示意其不要緊張。稍作沉吟,他從容說道:“田叔,你還按照原計劃辦事就好,我這方面不要去考慮。”
蕭傲站起身,對着田虎拱了拱手,繼續說道:“田叔,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等到明晚,我會再來此地,向您詢問消息。”
說着,蕭傲轉身走出房間。他剛剛行至房門口,滿頭霧水的田虎,方纔反應過來,快走數步,攔在蕭傲近前。
“少掌櫃,您打算怎麼做?實不相瞞,那宋記貨棧的掌櫃宋長峰,乃是眩耀城新任執法衛隊隊長的姐夫。若非有了這層關係,即便是給宋長峰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爲所欲爲。”
“少掌櫃,我知道您是神玄師,可我還是建議您不要去找宋記的麻煩。這裡是眩耀城,乃是眩耀城第一強者朱逢春掌控的區域,即便是咱們焚天城的唐府主,也
不敢輕易得罪朱家的人,若是您在眩耀城惹出事端,激怒朱家的人,事情就真的不好收場了。”田虎滿面急切之色的說道。
望着一切都爲自己考慮的田虎,蕭傲心底一暖。他並沒有多做解釋,而是輕輕的拍了拍田虎的肩膀。
“田叔,你放心好了。我不是做事沒有分寸的人,不過……”說至此,蕭傲面色驟然一寒,他冷聲說道:“若是有人威脅到我的家人,我必定會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蕭傲轉身走出田虎租借的客房,只留下被蕭傲氣勢嚇得肝膽皆裂的田虎,茫然無措的停留在原地。
說實話,白日裡受到的屈辱,令田虎恨不得狠狠扇宋長峰一頓耳光。可是一想到宋長峰在眩耀城內黑白通吃的勢力,他卻又只敢在心中想想,並不敢做出任何過激舉動。
望着蕭傲消失在長廊盡頭的挺拔背影,田虎心底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雖然同是焚天城人,但是常年外出辦事的他,並不認識蕭傲,更是談不上對其瞭解。他實在想不出,蕭傲究竟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但願,但願少掌櫃不要衝動行事。若是他真的捅出簍子,恐怕自己與李記貨棧,都完蛋了。”田虎恐懼的想着。事到如今,他只能祈求蕭傲千萬別做蠢事,若是蕭傲真的爲父報仇,衝入宋記貨棧,將宋長峰毆打一頓的話,恐怕他田虎不只是要撈蕭遠山等人,還要籌措大量金幣,去救贖蕭傲。
離開客棧後,蕭傲仍舊沒有迴歸訂下客房的驛站,而是一路打聽,來到眩耀城內最大的賭坊。
他之所以前來賭坊,自然不會是爲了賭錢,而是爲了伺機辦事。
就像是焚天城內的賭坊常年人潮鼎沸一樣,位於眩耀城繁華街區的賭場,也人頭攢頭,好不熱鬧。
吆喝聲,叫嚷聲,咒罵聲,將本就烏煙瘴氣,各種汗臭脂粉氣息混雜的賭場,渲染的更加低俗。若非今次不得已,一定要來到此地,即便是打死蕭傲,他也絕不會混跡於此。
進入賭場後,隨手換購三枚金幣的籌碼,蕭傲開始漫無目的的在賭場內閒逛。
雖然他看似目光始終投放在花樣百出的賭具之上,可實際上他卻並沒有將精力投放在賭盤上面,而是在人羣中梭視,尋找着想要找的目標。
大約一炷香時間過後,蕭傲的目光停留在一名赤 **上身,滿面紅光,大汗淋漓的乾瘦男子身上。見到男子,蕭傲目光微微一閃,眼中迸射出一道不易察覺的冷笑之色。
這名身材幹瘦的男子,正是傍晚時分,蕭傲留意的那名宋記貨棧的管事。白日裡觀察宋記貨棧的時候,蕭傲就已經將其模樣牢記於心,就算是其脫的精光,蕭傲也能第一眼就認出其真正身份。
傍晚時分,男子在與其它宋記貨棧夥計閒聊的時候,提及過會去賭場玩上兩把。也正是因爲這則消息,這才使得蕭傲來到此地。
望着因爲賭輸錢,而面色脹紅的男子,蕭傲心底一陣不屑。他搞不懂,爲何賭博這種明知道輸大於贏的東西,會讓如此多的人趨之若鶩,若是賭博也能發家的話,那些賭場老闆就不會一個個富得流油,恐怕早就傾家蕩產,街邊討飯了。
雖然明知道賭博這種東西輸多贏少,但是爲了自己的計劃,蕭傲卻仍然擠進滿是怪味的人羣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