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警局

莊子樂終於以殘血熬到了最後的勝利。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坐警車,而且,代表正義的一方。大黑痣一夥一夥五人,被警方悉數帶走。

在警局裡,他們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那個煙槍嗓叫吳勇波,是個從事人口買賣的犯罪分子。大黑痣長期跟他有着合作關係。兩年前他帶莊子樂去的那個夜總會,裡邊就有不少女孩,是他們從四面八方給騙拐來的。至於小筱怎麼落入這夥人的毒手,這可真要“得益”於她那個同伴了。還記得她有個同學叫杜爽吧。從一開始,莊子樂就覺得這不是個正經女孩。一直勸小筱離她遠點,可小筱偏偏不聽。

當然這個叫杜爽的女孩,很大程度也是被一個壞人給帶壞的。她在初一的時候在網上了認識了一個叫冷風的男生,這傢伙就是個社會混混,專門矇騙小女孩。值得一提的是,小筱初一暑假到丘寧市遊玩,那個結伴的夥伴正是杜爽。而杜爽則是被那個冷風給騙過去的。

去年,莊子樂和塗嵐到小筱學校去過一趟,小筱收斂了許多,安心讀書。一年來相安無事。可偏偏在今年中考前夕,這個杜爽再次受冷風指示,把小筱給騙出來玩。更具諷刺意味的是,這個冷風暗自跟煙槍嗓他們勾結好了,準備把杜爽也給拐賣走。就這樣,杜爽把自己小筱都給害了。

也得虧是陰差陽錯,莊子樂意外爬上了大黑痣的黑車,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楚源、丘寧、以及周邊幾個縣城的警方,早在幾年前就在搜索煙槍嗓這個人口販子,可惜一直找不到線索。並把這些案件還是列爲了掃黑打非的重點大案。

在莊子樂向警方放出了求救信號後,離他們最近的丘寧市警方最先展開了搜救行動。他們通過他手機上的衛星定位,準確找到了大黑痣和煙槍嗓的老巢——僞裝在市郊的牛鞍山下的一個傢俱大倉庫裡。

莊子樂由衷向人民警察表示着感謝。

但警察同志們,全都誇讚莊子樂英雄機敏,讓他很不好意思。

能和莊子樂以這樣一種方式重逢,小筱激動地抱着他大哭了一場。這丫頭現在長得亭亭玉立,早已超過塗嵐的個頭了,頭髮都已披肩了,模樣幾乎讓他認不出來。

爲了進一步指控大黑痣一夥的罪行,莊子樂將自己和小筱認識的經過也詳盡地告訴了丘寧市警方。

給他們錄口供的警察有兩個,一男一女。男警察姓馬,三十來歲,短髮,幹練,女警察姓曹,挺年輕的,看起來還蠻英姿颯爽的。兩位警官聽得很仔細,也錄得很慢,邊錄邊問。前後錄了三個多小時。他們雖然見慣了各種離奇曲折的案子,可仍然覺得莊子樂和小筱的相遇像編故事似的,其中的巧合簡直太多了。

因爲小筱今年中考,曹警官決定親自保護小筱回楚源去考試。出發前,小筱依依不捨地跟莊子樂告別。她也不避嫌,當着衆人面又擁抱了他一下。

莊子樂笑着說:“小筱,你考完了試。暑假我會去來楚源看望你的,好嗎?”

小筱點頭,說:“那可說好了喲。不準騙人。到時候……到時候……塗嵐姐姐是不是也一塊過來?”

沒想到小筱竟然還惦念着塗嵐,莊子樂心中一悲,但他不想將自己和塗嵐分離的事實告訴她,只得哄騙道:“那當然。小筱,加油,你一定會考出好成績的!”

小筱開心地給自己做了個加油地手勢。

曹警官帶着小筱上車走了。一旁的馬警官突然說道:“這女孩真幸運啊。要不是碰到你,這輩子只怕給毀掉了。”

莊子樂謙虛地說:“哎!這可能就是我跟她的緣分吧。”

馬警官調侃道:“你無意中救了她兩次,她肯定這輩子都忘不了你咯!”

莊子樂怕對方誤會,趕緊說:“馬警官,我跟小筱可一直是清清白白的啊。我跟她都姓莊,我一直把她當自己親戚家小孩一樣啊……你可千萬別以爲我跟她有什麼啊……她只是箇中學生啊……”

馬警官笑道:“我也沒說什麼呀。你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莊子樂也笑道:“我總覺得你們要審問我似的。經過這件事,他這輩子是不敢去做壞事咯……”

本來,按他自己的計劃,他是肯定要和曹警官一起“護送”小筱回楚源的。可萬萬沒想到的是,警局還有另一起重大案子,需要他的鼎力幫助。

這件事同樣巧合得不得了。昨天,馬警官和曹警官給他錄筆錄的時候,莊子樂給他們講述自己兩年前是如何碰到小筱的。當他說到自己在嵐霧山工地上工作過時,馬警官臉上明顯地一驚,耐心地把筆錄錄完後,悄悄地跟他說:“莊先生,我們警方還有事情要請你幫忙。”

見馬警官語氣如此之鄭重,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莊子樂心中也充滿了好奇。

隨即,馬警官帶莊子樂來到一個寬敞的辦公室裡,給他介紹了局內一個姓方的警官。這警官五十來歲,長得高大魁梧,一雙眼睛特別威嚴,看人的目光如閃電一般,當時看得莊子樂全身發毛,有些緊張。

馬警官立即打趣,說:“你不要害怕,方警官只是長得嚇唬人,其實是個老好人。”

方警官微微一笑,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從裡邊抽出一摞文件。其中有一張複印紙上,赫然寫着“關於鴻運房地產集團行賄案件調查協助”這樣的字樣。方警官雖然一把年紀了,可說話時中氣十足,他簡單地給莊子樂介紹了這起案情的來龍去脈。

簡單說,就是嵐霧山溫泉山莊的旅遊開發項目,涉及丘寧市政高官受賄,暗箱操作。而其中的關鍵人物就是鴻運集團的老總王建國,這王建國就是莊子樂嘴裡的胖大和尚。

王建國不僅涉及行賄市政要員,還涉及侵吞國有資產。丘寧市監察委員會和人民檢察院已經在去年對他展開了嚴密調查,並委託丘寧市警方大力協助調查。這關係到整個丘寧市zhengfu乃至人民公僕的形象,上級對這案件非常重視。

因爲莊子樂恰好參與過溫泉山莊部分景觀的設計,且實地駐紮過嵐霧山,對提供線索和證據有着重要的幫助。更難得的是,他還和王建國本人有過多次面對面的交流。

所以,在馬警官看來,莊子樂簡直如啓明星下凡,給他們陷入迷霧的工作指引了前進的方向。

“老天長眼,胖大和尚這人渣,徹頭徹尾撞我槍口上了。不管是公仇還是私怨,我都要狠狠地搞垮你,爲人民,爲我,當然還有塗嵐出氣。”

莊子樂將自己在嵐霧山工地上工作詳情一一告訴了方警官。同時,還將自己和王建國交往的各個細節,毫無保留地說出來。不過,限於他只是頂點公司的普通員工,王建國和公司幕後的一些交易,那可能只有杜一鳴才知道了。現在想來,他們頂點這麼一個小規模公司,能承接嵐霧山溫泉山莊這樣的大工程,幕後肯定是有很多不可告人的隱秘。

從方警官的表情來看,他提供的這些信息還是有很大的參考價值的。他突然又想起了塗嵐,不知她是否知道這些內幕。

如果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的話,那更加說明,她是一個好會僞裝的女人啊。但直覺告訴他,這個邏輯似乎有些說不通。哪裡說不通,他一時半會又說不上來。腦子裡亂的很。

馬警官並不知道莊子樂有着這麼複雜的思緒。把他帶到丘寧市內一個旅店去下榻休息。希望他能在丘寧市多待幾天。因爲警方可能還有事情需要他幫忙。

莊子樂躺在旅店的牀上,翻來覆去都睡不着,各種問題擠在一起,像考場前聚集的一羣考生,在向大腦索要答案。

迷迷糊糊睡了一晚,第二天沒事做,在丘寧市閒逛。無意中發現路邊的公交站牌上,有到嵐霧山風景區的公交車。心想這段路也終於開通了。忍不住乘坐了一輛公交車,決定到嵐霧山再去逛逛。

這輛公交車並不到開到嵐霧山裡邊,在入山口的路邊就停了車。

莊子樂只好下車,步行往裡邊走去。他記得兩年前,也是五一期間,公司的大巴車進嵐霧山走的就是這條路。步行了一會,發現路上有私人開的小麪包,問莊子樂是不是要去溫泉山莊。莊子樂上了車。不過,十塊錢的車費還是有點小坑。

小麪包車包把他送到碧桂園門口。他發現這裡修建了一個遊客大廳,需要買票才能入內。他記得兩年前這裡還只是個地基。

走進遊客大廳,買了張門票入內。

裡邊的山路還是原封不動老樣子。他很快就走到了碧桂園旅店。入口處似乎擴大了,還修建了幾個花壇景觀。他望着其中一個花壇怔怔出神。那是他和塗嵐用數百張圖紙給設計出來的。他不知不覺又陷入到當年和塗嵐一起工作的場景,越想越出神。

突然間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擡頭一看,那是一個女人,身材高挑,穿着旗袍。莊子樂立刻就認出,她是那風情萬種的大堂經理鄭經理。她一邊打電話一邊往大堂走去。莊子樂悄悄跟在她身後,又擔心被她認出,也不敢走得太近。

鄭經理在接待處打了一會兒電話,和一個女服務生一起走進內堂。

莊子樂也走進接待處,發現這裡也沒太大變化。那個沙發接待區依然如舊。他還清晰地記得胖大和尚在這裡騷擾塗嵐的一幕。

暗歎一口氣,到接待處登記了一個住房。房號是308,沒能要到當年入住的那間房。有些遺憾。

用房卡進了屋,發現和當年那間房也差不多,依然可以看到遠處那個溫泉游泳池。放好行李,下了樓,踱步到游泳池,發現這裡用植物給圍了個圈,需要買票才能進入。一切都納入到商業化的範圍內了。此時還在五月長假期間,裡邊有少數遊人在游泳嬉戲,有大人、老人、也有孩子們。

他無心遊泳,在泳池邊逛了一圈走開了。很快就走到旁邊一個花壇小叢林,依然可以聞到淡淡的桂花香。他在花叢中穿梭了一會兒,在一個花壇前坐下。這似乎就是自己跌了個嘴啃泥的地方。想起兩年前的那個晚上,他和塗嵐在這裡旖旎的一幕,心中更是感慨萬千。景雖在,人卻殘缺了。

莊子樂坐了一會兒,心中酸酸的,還是起身離開了。

山路上有代步車。他買了張車票。來到石牌嶺。

這裡就是當初他駐紮的工地。這裡的工程差不都全部完工。

工棚,腳手架全都消失的乾乾淨淨。這裡承載了他的更多記憶。雖然此時修建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的,他卻更懷念兩年前那個亂糟糟的樣子,以及那段難忘的生活。

看着一個個從圖紙變成的實景,他是越發思念起塗嵐起來。這裡邊注入他倆多少的汗水和辛勞啊。

越發感慨,如果塗嵐此時能在自己身邊,倆人一起欣賞這些工作成果,在精神上將會是多麼愜意和滿足啊。

他忍不住掏出手機,把這裡的風景一一拍攝下來。只當是給日後留個念想。

突然,一個女孩的身影印入到手機屏幕上。莊子樂定睛一看,十分之眼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