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王府中。
南翼玄背手站在蕭菲兒的牀前,眸光清冽。
牀上的蕭菲兒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如紙,垂在牀沿的右手腕上綁着一圈紗布,上面血跡斑斑,很是慎人。
若說之前,南翼玄對蕭菲兒還有着憐惜和內疚,那麼現在,這些都已經消失殆盡了。
他南翼玄生平最最痛恨的,就是受到威脅,這個世界上能威脅到他的人,除了雲落,就再無他人了霰。
最最讓他難以忍受的是,今天是他成親的大好日子,蕭菲兒卻因爲自己將她送到了別院裡而割腕自殺。
這分明就是爲了破壞他和落兒的婚事詢!
細細回想一下,她昨天晚上的種種作爲,目的就是爲了造成他們之間的誤會吧。
他真是看錯她了!
“蕭菲兒……”南翼玄沉冷的開口,“不管你是否醒着,這些話本王只說一遍!”
“本王會把你帶來玄王府,是出於對老師的愧疚沒錯,但這不代表你就可以在這裡胡作非爲!”
“今日將你救來這裡,已經是本王最後一次會爲你做的事情,等會不管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本王都會把你送到太后那邊去,以後你的事情,跟本王再無關係,希望你好自爲之!”
說完這些話,南翼玄再也不看牀上的蕭菲兒一眼,轉身便走。
可是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道虛弱的呼喚聲:“玄哥哥,我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那聲音中,滿是祈求。
南翼玄頭都不回,只是冷冷地丟下一句:“玄哥哥這個稱呼,只有小媛纔可以叫,你……不配!”
話落,南翼玄打開門,毅然離去。
牀上,蕭菲兒已經睜開了眼睛,淚流滿面,眸中滿是絕望。
她終究,還是失敗了。
而且是一敗塗地!
南翼玄剛離開不久,就有人進來帶走了蕭菲兒,將她送上馬車,朝着皇宮行去。
全程,她沒有任何的反抗,也沒說一句話。
心死了,便什麼都無所謂了。
而此時的南翼玄,正在府中等着雲落的到來,迎親吉時已經差不多了,這會兒雲落也該要上花轎了。
看着桌上的大紅色喜袍,想着今天之後,他和她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南翼玄心中的激動無以言表。
以後兩人就可以朝夕相處,他也不必再牽腸掛肚的了。
兩人從相識到現在,雖然只是短短的兩個多月,可是在這兩個月裡,他們一起經歷了許多,爭鋒相對,生死相依。
也正是這些經歷,將他們牢牢地綁在了一起,讓他們走到了今天。
從今往後,他再也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他的身邊,會有那麼優秀而特別的一個女子。
今生,他不再寂寞。
“主子。”就在他準備將喜袍換上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了冷冽的聲音。
南翼玄心中一怔,連忙打開了門,“你不是跟着洛楓一起迎親去了嗎?”
南翼玄的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冷冽的面色很是難看,“回主子,王妃她……不見了。”
“不見了?”南翼玄一把抓住了冷冽的衣領,“什麼叫不見了?”
“迎親隊伍進了落芯苑,眼看着吉時到了,王妃的丫鬟小魚將洛少爺請了進去,說是王妃不見了。”
“你說我無理取鬧?好啊,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無理取鬧。”
“明天成親之前,若是你不把這個蕭菲兒送走,那麼我是絕對不會進你的玄王府的!”
南翼玄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昨日雲落最後說的這兩句話,難道她知道了蕭菲兒自殺,並再次被接進王府的事情,所以纔會消失了嗎?
不,他一定要把她給找回來!
想到此,南翼玄一把放開了冷冽,轉身就要離開。
“主子……”冷冽一下子擋在了南翼玄的面前,“您就這麼走了,府中的賓客該怎麼辦?
玄王的婚禮是何其的重大,不僅是朝中百官,月城的商賈貴族,甚至連皇上和太子都來了,若是知道新娘和新郎都跑了,那還得了?
南翼玄頓了頓,視線落在還未來得及換上的喜袍上面,果斷地開口,“你去把那身衣服換上。”
“啊?”冷冽一怔,一時間有點反映不過來。
可是南翼玄完全不給他時間反映,丟下一句“這裡就交給你和洛楓了”之後,縱身一躍,頃刻間就消失不見了。
看着南翼玄消失的方向,冷冽是欲哭無淚。
你說他做個下人容易嗎?
不僅爲主子出生入死,這會兒竟然還要代做新郎官?
好在新娘消失了,不然難道還要他來個代取嗎?
雖然心中有着萬般的不願,可
是主子的命令他哪敢違背,只能認命地將喜袍換了上去,最後又易了一下容。
冷冽的身段本就跟南翼玄差不多,這麼一僞裝,竟是有着九分的相像。
就在他正想着出去迎接賓客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了鞭炮和鑼鼓聲,是迎親隊伍回來了!
冷冽眸子一瞪,滿目的震驚。
這王妃不是跑了嗎?
怎麼又來了?
那他要不要也跑了,若是他真的跟王妃拜了堂,主子還不得砍了他?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小斯急匆匆地跑來,對着冷冽道:“王爺,王爺,王妃到了,您趕緊去迎接吧。”
冷冽無處可逃,只能硬着頭皮上了,等會見機行事吧。
再說南翼玄,咋一聽到雲落不見的時候確實很是焦急,畢竟之前她在他的手下逃掉過這麼多次,若是還是像以前那樣找不到她,他覺得自己會奔潰的。
可是後來一想,雲落現在還懷着孩子,不可能說走就走,再像上次那樣跑的很遠。
她這麼做,只是在跟他賭氣而已。
冷靜下來之後,南翼玄細細地想了想,雲落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兩處了—覓香樓和醉芳居。
想到此,南翼玄朝着覓香樓而去。
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去找白小狸,因爲他知道,若是雲落真的在這裡,白小狸肯定會爲她打掩護的。
南翼玄偷偷地躲在白小狸的窗外,好巧不巧,正好遇到林媽媽來找白小狸。
林媽媽進門見白小狸正懶懶地躺在那裡,不由得道:“小狸,大夥兒都在總部慶祝樓主的婚禮,你怎麼不去呢?”
“今天的婚禮是在玄王府的,我們又不能去,等明天樓主去了總部,我再去恭喜她吧。”
“也是,那你今日就休息下吧,媽媽先去招呼客人去了。”
“嗯。”
林媽媽走了,屋內安靜了下來。
南翼玄在外面聽了好一會,也不見有其他的動靜。
從白小狸的反映來看,雲落並沒來這裡,那麼就只有一個地方了。
南翼玄心思一轉,朝着醉芳居的而去。
正如南翼玄所料,此時的雲落確實是在醉芳居里面。
在二樓的雅間裡,雲落的面前擺了一大桌的佳餚,而自懷孕以來胃口一直不是很好的雲落,此時卻是胃口大開,吃嘛嘛香。
桌上的碗盤已經空掉了不少,懷孕雖然不能喝酒,可是這邊的果酒卻是可以的。
說起這果酒,可還是她調製出來的呢,後來將配方高價賣給了醉芳居,成爲了月城女性們最最喜歡喝的飲品。
果酒裡面並沒什麼酒精含量,但是雲落喝着喝着,竟然也有了一種醉了的感覺。
難道她的酒力已經差到連喝點果酒都不行的程度了嗎?
摸了摸小腹,雲落無語地笑了起來。
若是沒有那次的醉酒,她和南翼玄也不會有那一夜的荒唐,那麼肚子裡的這個小傢伙,也就不會存在了。
雖然他(她)的到來讓她有點措手不及,可是她卻一點都不討厭。
因爲在這個世界上,唯有肚子裡的這個小傢伙,纔是她真正的親人呢。
至於他(她)的父親,哼哼……
一想起南翼玄,雲落就恨得牙癢癢,又大大地喝下了一口果酒。
一直以來,她都以爲南翼玄是冷靜而果斷的,可是在蕭菲兒的事件上,他卻成了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堂堂南月國的玄王爺,逆月閣的閣主,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牽着鼻子走,說出去連她都覺得丟人。
所以,她今天才決定給他下一點狠藥,讓他知道什麼纔是他真正想要的。
雲落邊想邊喝,眼看着第二扎果酒又快沒了,她對着外面叫道:“小二,再給我來一紮果酒!”
沒一會兒,雅間的門被打開了,雲落只以爲是小二送酒來了,頭都沒有擡一下,只是含含糊糊地道:“再給我來一份水晶肘子,要前蹄的!”
身後久久沒有應答,果酒也沒有送過來。
雲落不滿地瞪了過去,“喂,我說你磨磨蹭蹭做什麼,小心我讓你家老闆炒……”
餘下的話在看清身後的人之後戛然而止,原本懶懶地趴在桌上的雲落“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門口,正斜斜地倚靠在那裡,笑得妖冶絕魅的男子,除了南翼玄還有誰?
南翼玄單腳一勾,將門給帶上了,而後身形一閃,瞬間就到了雲落的身邊。
在她逃離前,南翼玄一把將她摟在了懷中,“今日可是你我的大婚之日,爲夫豈能讓娘子一個人獨守空房呢?”
“不要臉,我可還沒嫁給你!”雲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個傢伙找人的本事現在是越來越厲害了呢,竟然這麼
快就找到這裡來了。
“牙尖嘴利的小野貓。”南翼玄低低地笑起來,他隨意地在凳子上坐下,還不忘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裡。
他的雙手如同鐵臂一樣將瘦小的她緊緊地摟住,宛若寒潭的眸子緊緊地鎖定住她的臉龐:“拜堂只不過是一個虛禮而已,你我都已經洞了房,連孩子都有了,你覺得還能懶得掉嗎?你現在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不嫁也得嫁,逃也逃不了!”
“你!”雲落氣惱地瞪着南翼玄,想要掙扎離開他的懷抱。
可南翼玄就是緊緊地箍着她:“現在還想跑,晚了!”
“誰說是虛禮?沒有拜堂,我就不是你的妻子!”雲落百般掙脫不開,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
“落兒,對不起!”南翼玄將自己的臉埋在她的脖頸裡,輕嗅着她身上的淡淡香味,“昨天那樣跟你說話,是我的不對,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了好不好?”
雲落沒有再掙扎,但也沒說話,卻聽得南翼玄繼續道:“我承認,在蕭菲兒的事情上,我是的的確確的做錯了。我太自以爲是,理所當然地將一切事情都想成自己認爲的那般,也怪我對女人的瞭解不夠,這纔給了蕭菲兒破壞我們的機會。”
哼,算你識相!
雲落冷哼了一聲,卻並沒說出口。
“所以落兒,我已經醒悟了,現在蕭菲兒已經被我直接送到了太后那裡,在給太后的信中,我把一切都說明了,以後她絕對不會再來打擾我們。”
見雲落還是不說話,雲落又在她的頸間蹭了蹭,語氣無比的可憐,“落兒,你就原諒我好不好?這段時間爲了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務和準備婚禮,我都沒好好休息過,我的頭有點痛呢。”
雲落明明知道南翼玄露出這樣委屈兮兮的神色是在裝可憐,是在博取她的同情,可一聽他頭疼,她就忍不住有些心軟。
只是她嘴上還是冷冷地哼了一聲:“那也是你自找的。”
南翼玄見雲落不再掙扎,眼眸中綻放出淡淡的喜色。
如今他的落兒真實地被他擁入懷中,這種感覺很不錯。
南翼玄恍然在做夢一樣,他的脣角微微抿着,忍不住在雲落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南翼玄!”雲落連名帶姓地叫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清靈靈地瞪着他。
給點顏色就開起了染坊,說的就是這貨吧。
南翼玄眼眸彎彎地看着她,心中暗喜,面上卻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看得出來,雲落已經原諒他了。
南翼玄看了看被雲落喝得只剩下一杯了的果酒,一本正經道:“落兒,我們還沒有喝過合歡酒。”
雲落怔了怔:“堂都沒拜,喝什麼合歡酒?再說了,你剛不是說拜堂是虛禮嗎?這喝合歡酒難道就不是虛禮了?”
“拜堂是你自己要跑的,但是現在酒有現成的啊。我都不怪你逃婚的事情,難道你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我嗎?”南翼玄略略皺眉,眼底掠過淡淡的幽怨之色。
雲落看到他這副樣子,心中的不忍更甚了。
其實在蕭菲兒的事情上,她並沒懷疑南翼玄什麼,她怪就怪他那優柔寡斷的態度而已。
現在他已經看清了蕭菲兒,甚至把她直接送到了太后那邊。
憑着太后對她的寵愛,肯定不會放這個蕭菲兒出來禍害他們兩之間的關係的。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那她也該給自己和南翼玄一個臺階下了。
如此想着,雲落撇撇嘴道:“喝就喝!”
說着,她就伸手去拿杯子,不過隨之皺起了眉頭,“酒杯只有一個,酒也只有一杯了,要怎麼喝?”
雲落正想着要不要叫小二再加個杯子上一紮果酒的時候,南翼玄忽然從她手中接過了杯子,朝着她邪魅地一笑,“誰說喝交杯酒一定要兩個杯子呢,這樣也可以喝的呢。”
說完,南翼玄頭一仰,將手中的酒一口喝下,接着趁着雲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朝着她的嘴巴恨恨地撞了過來。
雲落微張嘴想說些什麼,只覺得那淡淡的酒從他的口中哺到了她的口中,又有一半的液體順着兩人的脣角滑落下來,滑過他性感的喉嚨。
南翼玄的舌頭趁機鑽入她的口中,曖昧地在她的口腔裡遊走了一遍,柔柔地舔舐着,吸吮着。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們第幾次接吻了,可或許是因爲這果酒,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旖旎和深情。
雲落的腦子有一刻的空白,她想要往後揚起,逃離他的桎梏。
可南翼玄濃厚繾綣的吻將她整個脣覆蓋住,他薄涼的脣貼着她嬌嫩的脣,他的火熱的舌交織着她柔軟的舌,脣舌交纏,浪漫而纏綿。
雲落的意識有些昏沉,她只覺得自己肺裡所有的空氣都被南翼玄掠奪了過去,肺裡的空氣彷彿都是灼熱的,她的身體,她的心,在慢慢地被融化。
果酒的清甜香味,
在兩人的口中瀰漫着,雲落被迫將這口果酒吞下,臉頰卻好似喝了真正的酒一般的緋紅不已。
南翼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放開她,雲落只顧着大口大口的喘氣,南翼玄微微地離開一些,兩人的脣邊拉開一絲曖昧的銀絲。
望着雲落緋紅的臉頰,越發嬌媚的臉龐,南翼玄忍不住低低地笑起來。
他又湊近她輕舔了一下她水光發亮的脣,用着低沉而魅惑的聲音道:“這交杯酒這樣喝才更有情調呢!”
“你走開!”雲落此時微張紅脣,嬌喘吁吁,明明是強勢的話語,卻彷彿帶着一分嬌嗔。
這間雅間的佈置以紅爲主色,再加上那輕曳的紅燭,竟有着一種身在新房中的錯覺。
南翼玄看着雲落瀲灩水光的眼眸,只覺得身子更熱了。
他緊緊地摟抱着她的身體,用額頭抵着她的額頭,恨不得將她的身體嵌入自己的身體中。
雲落忍不住動了動,低聲警告道:“抱這麼緊,你就不怕傷了自己的孩子嗎?”
南翼玄自然是有分寸的,他黑曜石的眼中帶着濃濃的,聲音中有些暗啞:“落兒,這一刻我才覺得如此真實。”
雲落別過了臉去不理他。
南翼玄低低地笑着:“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忍着的,只是這麼漫長的時間,你總得給我一點心理和身理上的安慰吧。”
這話說得是如此的露骨,雲落這麼厚臉皮的人都不由得要臉紅了。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安慰你個頭。”
南翼玄順勢倒在了她的胸前,“哎呀,我的頭的確有點痛,娘子你要怎麼安慰我呢?”
又吃她豆腐!
“滾開!”雲落使了勁,一把將他給推開了。
正在享受中的南翼玄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了雲落的身上,再加上雲落的力氣的確不小,這麼一推,竟然直接將他給推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