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色皇城之採陰補陽術
臉上的黑氣早已散去。淡淡的金色光暈也不知隱到了哪裡,臉上突然傳來了一點溫熱的觸感,鬼面閻羅指尖一顫,心底某一處柔軟的地方慢慢化了開來。
往後退了一小步,相抵的臉頰也分開了些,雙手下意識地摟住了他的頸項,奚月泠凝視着那雙暗如深墨的眼睛,好似下一瞬,就會陷阱那黑色的漩渦裡。
“爲什麼……”她輕輕低喃了一句,整個人埋進他的頸間,感同身受的哀傷讓她有些沮喪,灋的話更是。
沒有人能回答她這個問題,灋也不能,鬼面閻羅剛纔突然升起的負面情緒,帶出了他身體裡神力之玉的力量。那黑色的能量,幸好奚月泠頸間那靈力之玉配上灋的靈識,總算是控制了下來。那種讓人窒息的高壓,她想起便覺得意外的沉重。
鬼面閻羅橫抱着懷裡的人兒,面色漸漸轉變,變回了面無表情,心中卻感觸良多。看到他黑氣纏身的人不是沒有。只是那些人無不是恐懼驚怕,連瑾也是,從來沒有一人能夠像她這般,不止不怕,居然還更貼近他。
一種淡淡的情愫漸漸縈繞在兩人心頭,有什麼東西開始慢慢滋生甚至萌芽……
夜裡,奚月泠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竟是怎麼也睡不着。她木然坐起身,餘光瞥到牆角那條碧綠的小蛇,蜷縮成了一團,看上去小小的,就是綠色的一點。開春的時候冬眠,小碧可能就是這世上最奇怪的蛇了吧。
“月泠……”灋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裡響起,很是渾厚的聲音,讓她微微一愣。灋的聲音一向是軟綿無力的,像現在這樣真是少見。
“是神力之玉的力量。”灋感知到了她的疑惑,便先她一步直接將原因說了出來。“月泠,你因爲神力之玉的事而睡不着麼?”
神力之玉與靈力之玉分離了已經上萬年了,哪怕今日只是吸取了一點黑氣的力量,也足以讓灋的靈力倍增。
手無意識地揪了揪被角,奚月泠幽幽地嘆了口氣,輕聲道:“灋,你要如何收回神力之玉的力量,還是破案麼?”她心底總有些放心不下,鬼面閻羅怎會是玉佩修行而來的呢,他明明就是活生生的人。
灋聽到她的問話也是一愣,只顧着高興。它還未好好思索過這個問題。靈力之玉的力量,它可以依靠月泠,每破一件案子,它的靈力就會恢復一些。然而神力之玉,唯有在它恢復靈力的時候奪取,那纔是最有效的辦法。但現在神力之玉有了一個容器,若是神力全部被它收回,那個容器便會消失……
容器,顯然奚月泠對這個稱呼很不滿意,怎麼能把人叫做容器呢!
“灋,無論如何,你也沒有權利去抹殺他的存在。”她生硬地說着,手緊緊攥着被子,不知爲何說這些話,心中竟然有種悶悶的感覺。
當她的臉貼上鬼面閻羅時,她很深刻地感覺到了他在顫抖,那雙墨色的眼睛裡流露出的一絲絲的期盼。奚月泠幾乎可以肯定這些年因爲那古怪的壓力,他終日戴着面具,就是害怕看到別人那異樣的眼神。那種被所有人排斥的感覺,她理解。
“月泠,我不是要抹殺他的存在。可是……”可是如果不拿回神力之玉的力量,它就永遠也沒有辦法便會真身了,難道要一直已虛像存在麼!已經一萬年了,它已經等待了一萬年了,那麼多漫長的歲月,它一直沉睡着沒有醒來。再醒來,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變了,苦苦尋覓,總算有了恢復的可能,難道叫它就此放棄麼?!
灋心中那種空茫寂寥的感覺一直傳到了奚月泠心底,她眼中也漸漸流露出了悲傷,她的手漸漸鬆開。嘴邊居然扯了一抹淡淡的笑,“灋,我沒有讓你放棄,只是我們還可以再想辦法,不是麼?”
辦法……灋心中一頓,遲疑了一會,“月泠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的靈力也不知何時能全部恢復,等靈力恢復了,我們再去考慮這個問題。”
“好……”極快地應了下來,奚月泠復又躺了下來,靜靜地閉上眼。明日就是回宮的日子了,她也玩鬧得夠了。
晨曦帶着映紅的朝霞在天際散開,微暗的天空一點點染上了紅豔的色彩,旭日緩緩地升了起來,破曉之聲接踵而來,擾了清夢。
“西關急報,西禺三十萬大軍已經攻破了莙陽城。周邊幾個小鎮也快堅持不住,如今只剩下西關一處勉力抵擋。”
八百里加急件,一張接着一張,全是西關傳回來的,這一次,西禺真的是非要攻破了西關,竟然調集了三十萬大軍。西關所有的邊將士兵,加上三皇子之前帶去的一萬,也不過是勉強湊到十五萬。以一敵二,戰事堪憂。
“啓奏殿下,臣以爲我們應該召集各藩鎮王爺,讓他們各派一萬兵士前去支援。”兵部尚書率先上奏,他擡頭看着龍榻邊上的椅座,稟告。
奚驁昏迷不醒,奚燁昊以太子身份暫代朝政,雖是如此,他也並不能上坐龍座,只能在一旁偏下襬了椅子。
“臣認爲萬萬不可,藩王們未必能在第一時間出兵,有些地方又離西關較遠。遠水救不了近火,恐怖徵調也沒有什麼用。”
朝政之間爭論不休,各抒己見,竟然還有人建議上表祥和書。
奚燁昊看着底下吵吵鬧鬧亂成一片。眉越皺越深,“都住口,這裡是菜市還是朝堂,卿等竟然這般吵鬧。”他厲眼一掃,威勢十足,底下衆人果然都沒了聲音。
“丞相,你有何建議?”他將視線落到傅霖軒身上,眉頭蹙得很高。
傅霖軒伸手從衣袖之中掏出了一封信件,遞了上去,“如今戰事緊急,要徵調各藩王的兵力。確實是遠水解不了近火。臣認爲可由樊將軍爲帥,蕭將君爲副帥,三皇子監軍,死守西關,與此同時,下旨讓離西關最近的桐城和越地增派援手……”
清俊溫和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抹凝重,他注視着奚燁昊的神情,句句分析剔透,實在比其他大臣的爭論要中肯了許多。
奚燁昊打開他呈上的信件,打開一看,那冷峻的面上始終表情不變,眼底卻劃過了一絲暗沉的光。
“就依丞相所奏,擬旨下詔。”他霍然起身,深深地看了傅霖軒一眼,“丞相,隨本殿去玄靈宮。”
“下朝……”總管太監奸細的聲音高高揚起,羣臣跪拜,方纔退朝。
奚燁昊手中還牢牢攥着傅霖軒呈上來的信件,關於樊將軍家中情況,滔天的怒火在他心中不斷燃燒了起來。
玄靈宮中,傅霖軒先是去看了看始終昏迷不醒的奚驁,又向樑蓉請了安,這才走了出來。
他與奚燁昊兩人對坐,面色都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丞相,這件事,你如何看?”奚燁昊緩緩地攤開了手裡的信件,“丞相方纔建議繼續以樊將軍爲帥,看來是不信這信中所說了?”他目光極冷地看着傅霖軒,神色莫測。
傅霖軒搖了搖頭,“這信中說樊將軍一家突然在一年前,打量置購了房產,府上也多了很多金銀。這事,我已經派人查過,是確有其事,但至於遠在千里之外的樊將軍知不知情,我也不知。只是大戰在前。若是臨陣換將,必引起軍心動盪。臣以爲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讓樊將軍爲帥,但爲了以防萬一,殿下可以給三皇子和蕭將軍下一道密旨,由他們直接監視樊將軍,纔是對此戰最有利的辦法。”
這一番結果,是他在得到奚燁昊手中那信件時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既不打草驚蛇,又能敲山震虎。
“丞相果然老謀深算。”奚燁昊冷冷地看着他一笑,“父皇果然沒選錯人!”
傅霖軒遙遙地瞥了內殿一眼,陛下昏迷已有好幾日了,若是戰事繼續下去,朝中像今日這樣的情況爭論只會越來越多。太子做事雖也很有魄力,但畢竟不是君王,像是今日兵部尚書說的召集各藩王兵力。其實不是不可以,而是太子沒有這個權利,即使聖旨上蓋了玉璽。
這一點可能很多大臣沒有想到,可是隨着之後戰事吃緊,這樣的情況只會越來越多,屆時……
他眸色一沉,心中卻擔心了起來,陛下一日不醒,不親自住持朝政,只怕……
奚燁昊見他神情一變,遙遙地看着內殿的方向,心中似有所感。這幾日暫代朝政,朝中之人雖然都聽從他的號令,但畢竟……父皇,現在西關情勢危急,你何時才能醒來呢。母后日日這樣擔心,泠兒又……
黎柏然的解藥只能暫時緩解奚驁的毒發,卻不能根治,再這樣下去朝政動盪,西禺……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這時候發生了,就好像是有人事先策劃好的陰謀一般——
此文被編輯轉到靈異推理了,希望看文的親不要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