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色皇城之採陰補陽術
對面那人眉目含笑,勾起脣,滿臉俏皮地看着他,鬼面閻羅視線一轉,從座上起身,走至窗邊。
奚月泠也習慣了他這樣子,只訕訕一笑,便也起身,走至窗邊。手輕輕一推,迎面吹來幾許涼風,將她鬢邊的髮絲吹起,遮住了眼瞼。
魅樓後面便是盼月湖,湖上停靠着好些龍船,時有琴瑟之聲傳來,河畔垂柳依依,風一吹便全部搖擺起來,實在是遊玩的好地方。
微微眯起眼,側頭看着鬼面閻羅,奚月泠託着腮,看着那龍船翩翩,笑道:“你倒是選的好地方,風景極致,美人如玉,院後還有這樣的遊玩之處,難怪和璇璣寺、清樂軒、梨園並稱京城四勝景。”
那些個紈絝子弟,達官貴人,本就喜歡附庸風雅,泛舟湖上,再吟吟詩做做對,恐怕便覺得是一大樂事了,何況據她觀察這魅樓的女子倒也都長得曼妙,不似一般風塵女子那樣俗豔。
鬼面閻羅眸色一深,定定地看着她,“此爲青樓……”縱使文人商賈都愛來這處,然而出去也未免冷哼一聲青樓之處,上不得檯面。不過她這般道來,卻沒一星半點鄙視之意,倒讓他奇怪。
“青樓……呵……便是那些醜陋之人,心中越發愛極了這些尋歡作樂之處,面上還有裝什麼聖人,真是虛僞。”奚月泠冷冷哼了一聲,面上這才顯出一些鄙夷之色,顯然對她口中所說那些人唾之以鼻。
輕風吹在臉上,微微有些暖意,這天也漸漸熱了起來呢。
“主子……”藏於黑影忽然顯出了身形,謹單膝跪在離鬼面閻羅不遠處,模樣甚是恭敬。
奚月泠饒有興趣地看着謹,他武功看來也極高呢,來無影去無蹤的,恐怕一早就在這屋子裡了吧,她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
鬼面閻羅冷冷掃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悅,“何事?”一貫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謹刻意瞥了奚月泠一眼,見自家主子並無避諱,便繼續道,“沁軒主人又下拜帖,邀主人一見,商討合作之事。”
“何時?”鬼面閻羅微微蹙眉,對方倒是等不及了。
沁軒主人……奚月泠勾了勾脣角,沁軒不就是那日看到新開的那酒樓,他們給鬼面閻羅下拜貼,怎麼說,魅樓白日也不過是尋常酒樓,這兩家分明是競爭對手,竟然商討合作,倒是奇怪。
“明日晌午,泛舟湖上。”這對主僕倒生得一樣性格,一樣沉默寡言。
“明日…”鬼面閻羅斂眉,似有似無地瞥了身側之人一眼,眼神在她身上流轉了一圈,沉吟了一會,纔開口,“就明日…”
上午還是陽光普照的晴好天氣,到了下午天空卻突然佈滿了烏雲,春雷陣陣,眼看就要降下雨來。奚月泠一人靜坐在窗前,舉目遙望那陰鬱的天際,微微有些失神。
坐在不遠處的那人一直伏案看着手中的賬本,聽得那陣陣雷聲,也不由擡頭看了她一眼。鬼面閻羅將手中所持的毛筆放下,走到她面前,將窗戶關上。
“起風了……”他低低道了一聲,卻未見她有什麼反應,便又補了一句,“會着涼。”
奚月泠微微一怔,方纔察覺到鬼面閻羅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她身前,一絲笑意染上了眉梢。她一下從窗臺上跳下來,踮起腳尖湊到他面前,“我想聽人撫琴……”
突來的興致,陰雨聲中的琴音肯定很美妙,雖然此時那烏雲還沒降下雨來。
鬼面閻羅似是一愣,端詳了她片刻,“我去喚人來……”
她輕輕搖了搖頭,緩步走到那架古箏前,指尖在那琴絃上劃過,這次卻小心了些,免得再傷到手指。
一雙顧盼流轉的美眸一瞬不瞬地凝視着鬼面閻羅,緋色的脣瓣微微開合,聲音極具魅惑,“我想聽你彈……”
從沒有人會用這樣的語氣同他說話,饒是鬼面閻羅這般面無波動的人也不覺有些恍惚。
窗外雷聲滔滔,窗內琴音渺渺,他竟然真的一臉端正地坐着擺動那架古箏,修長的手指明明只是在弦上輕輕拂過,卻帶起了一串美妙的音符。聲音如泉水叮咚,如鳴佩環,帶起了一陣漣漪。側耳傾聽,便覺這絃音似帶着一絲淡淡的惆悵,悠揚婉轉,如泣如訴。
一曲終了,奚月泠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只含笑地看着眼前這人那雙由於常年握劍而帶着薄繭的手,“沒想到只是隨口一說,竟然能聽到這般美妙的琴音。”
鬼面閻羅這個看似冷酷的人,原來竟還有這樣的一面。
低頭看着那古箏,鬼面閻羅眸中似有什麼閃過,多年前的一幕在腦海裡浮現。一身白衣的女子一下一下地撥動着手中的琴絃,一曲接着一曲,淡淡的憂傷都隱在了這琴音之中……
孃親……他極輕極輕地念了一聲,這裡一日之中奚月泠第二次聽到他恍惚間念出這兩個字,心中對他孃親的事便越發好奇。不過不知爲何,她總覺着他念着這個名字時,臉上雖沒有什麼變化,但那雙眼卻含着一點憂傷,就像化不開的霧一般。
“我聽說魅樓有個第一花魁,她長得美麼?”不着痕跡地轉開了話題,不知爲何,她不想再看到那樣寂寥的眼神。
花魁……鬼面閻羅神情怪異地看着她,不知她爲何有此一問。
魅樓的花魁,坊間流傳,她長得花容月貌,一笑傾人,再笑傾國,多少人千金也難見她一面。這樣的人物,書中倒是常見,奚月泠難得有機會,便想親眼瞧上一瞧。傾國傾城的女子,那便是古時四大美女那般了,民聲都是極響,不知真人如何呢。
鬼面閻羅略略側身,避開了那雙滿是好奇的眼,難得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個怪異至極的表情。他遲疑了一陣,見她仍是目光灼灼,滿含期待地看着他,卻是暗自咳了一聲,道,“那傢伙,不見也罷!”——
PS:下章花魁出場,大家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