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說道:“現在已經完全可以肯定,嫌疑人半夜摸進了袁工的辦公室,目的不言而喻,除了要炮製一個完美的交接表以外,還要偷走數十公斤貴金屬,這纔是終極目標。
如果袁工已經被麻醉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嫌疑人就可以輕鬆地偷偷取下袁工身上的鑰匙,打開保險櫃,然後將稀有金屬和帶來的其它金屬調包,最後再將鑰匙放回袁工的身上。
嫌疑人以前肯定進過袁工的辦公室,不但知道袁工這裡有個保險櫃,甚至還知道這個保險櫃沒有密碼,只有一把鑰匙。
另外,我剛纔已經說了,如果被撕掉的交接表是複製品,那麼稀有金屬集團有內鬼的可能性就再次降低,老黃同志的嫌疑也越來越小。
當然,我說的內鬼,是指像老黃這樣的正式工作人員。”
三組的組長等了一會兒,看皮特不再說話了,這才接着說道,據袁工回憶,從老黃一行下午離開他的辦公室到第二天的清晨,中間只有一個人來過他這兒,就是來送飯的食堂劉師傅。
如果說袁工被人麻醉了,好像只有劉師傅一個嫌疑人了。
皮特又插話問道:“劉師傅現在還在食堂嗎?”
三組的組長說還在,鮑局長馬上下令立刻進行調查……
皮特猶豫了一下,又問道:“袁工平常喝的開水是自己出去打的嗎?”
三組的組長一愣,說開水一般都是袁工自己去打的,只是事發當天的下午,袁工並沒有出去再打……
皮特又問道:“事發當天上午的開水是袁工自己打的嗎?”
三組的組長有點兒緊張了,說這我還沒來及問袁工,我現在就安排人去問……
這時,劉處長和皮特對視了一下,都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很快,詢問袁工的專案組成員就已經回來了,還沒來及開口,劉處長突然發話了,“袁工早上的開水是不是別人幫他打的?”
這個專案組成員有點兒詫異地說就是。
劉處長又問道:“這個別人是不是院裡的巡夜警衛尹師傅?”
這個專案組成員更是吃了一驚,說劉處長你是咋知道的?袁工說就是尹師傅幫他打的開水。
劉處長:“我們今天早上開始對工程指揮部裡所有的人員進行再次的排查,發現只有這個尹師傅早已離開了這裡。
據查,尹師傅是在案發後的第三天,說自己家裡有急事要請假,然後就消失了。
此人於一個月之前毛遂自薦來工程指揮部工作,正好院子缺警衛,特別是巡夜的警衛,所以工程指揮部就臨時聘用了他。
但現在我們才知道,此人當時提供以及登記的身份戶籍信息全系僞造,現在專案組已經將此人列爲頭等犯罪嫌疑人。”
看着目瞪口呆的專案組成員,鮑局長說道:“我們喪失了最寶貴的二天時間,如果這個尹師傅就是嫌疑人之一的話,也是非常狡猾和沉穩,硬是不動聲色地堅持了二天之後,才從容離去。
此人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也沒有留下一張照片,所以想短期內將其抓捕歸案,難度之大可想而知,人海茫茫,杳無音信啊!
我們前期的破案思路有問題,目標也主要集中在了稀有金屬集團,覺得集團的幾個責任人有重大作案嫌疑,甚至總覺得數十公斤貴金屬被騙是天方夜譚,所以就死盯着老黃等人不放。
再就是覺得袁工有問題,如果他不是同謀,怎麼可能眼睜睜地接收了數十公斤貴金屬、又變戲法似地換成了其它的金屬?
現在看來,
真正的犯罪嫌疑人一直躲在暗處,像幽靈一般潛伏在某部和工程指揮部之間,硬是沒有留下任何有形的證據和破綻,騙取了整整數十公斤的貴金屬。
我前面就說過,這個案子很像六十年代的趙某一案,現在看來,趙某一案比起這個案子根本就沒有辦法比。
當年趙某一案的犯罪嫌疑人趙某一雖然膽大包天,但留下了三個致命的漏洞。
一是他發給銀行總行的公函雖然貌似天衣無縫,但卻沒有想到自己單位的稿紙在印刷廠是有備案的。
而他正是用自己單位的稿紙僞造了公函,稿紙有了破綻,也露出了他的馬腳。
偵察人員通過稿紙很快就鎖定了他的單位,確定了犯罪嫌疑人極有可能來自這個單位。
二是他最後在接收數十萬元的時候,給銀行總行的送款人員打了收條,留下了自己的筆跡。偵察人員通過鑑定筆跡,立刻就鎖定了他這個人。
三是最致命的漏洞,那就是他前期親自去銀行總行送了假公函,也冒險親自出面接收了這數十萬鉅款。
所以他在目擊證人的眼裡留下了自己那張罪惡的臉,而且目擊證人很多。
先是行裡的門衛,接着是行裡辦公室接收假公函的工作人員,最後是行裡三個押送交付鉅款的工作人員。
這些目擊證人不要說是當面辨認他了,看了一眼趙某一的照片,立刻就認出他來了。
可現在這個案子呢?有點兒反過來了,嫌疑人竟然就是用了某部內部的文頭製成了假公函,恰恰是沒有什麼破綻了。
而打印公函的打印機卻是市面上最普通的打印機,雖然確認不是某部內部的打印機打印的,但卻查不到打印機的來源。
儘管犯罪嫌疑人在交接表上籤了字,可鋼筆卻使用了某種化學藥水爲墨水,字跡後來竟然全部消失了,讓人無法鑑定筆跡。
再就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誰也沒有見過這個冒充的‘小葉同志’,趙某一案的三個漏洞竟然無一出現。”
鮑局長突然話鋒一轉,“小皮同志昨天才來我們專案組,但很快就幫助我們轉移了破案的方向,理清了破案的思路。
在他的提示下,今天一早我們就鎖定了第一個犯罪嫌疑人,也就是剛纔所說的尹師傅。
尹師傅作爲工程指揮部大院的警衛,非常熟悉這裡的一切,早已摸清了工程指揮部申請調撥稀有金屬的流程,也知道袁工的關鍵作用,還知道袁工辦公室裡有一個沒有密碼的保險櫃。
他的特殊身份是最好的掩護,他不管什麼時候出現在工程指揮部院內的任何地方,都不會引起人們的懷疑。
案發當天,他只要通過電話徹底引袁工上鉤,再讓袁工配合留下老黃帶來的貴金屬,他就已經成功了一多半了。
至於半夜打開袁工的門,更換交接表,再用特殊的鋼筆簽字,打開保險櫃,換走黃金,再悄悄地回到自己的住處等這一系列動作都不算什麼。
你想啊!袁工辦公室的門鎖是普通的暗鎖,用個硬鐵皮就可以捅開,而且尹師傅提前偷配一把房門鑰匙也不是什麼事兒。
這就叫真正的監守自盜啊!夜裡誰看到他都是正常的,人家本來就是巡夜的。不管在哪裡看到他也是正常的,人家本來就是到處都要巡查的。
至於他看到他自己,只要自己不說,誰也不知道。
最後的一個懸念還是讓小皮同志來分析吧!那就是袁工是怎樣被麻醉後失去整夜的知覺,我也是剛剛看了小皮同志的表情,才覺得他可能已經有答案了。”
皮特微微一笑說道:“我剛纔也納悶了,袁工應該是開水中毒而不是飯菜中毒。說句玩笑話,因爲做飯的劉師傅現在還在做飯,等一會兒沒準兒我們就要吃他做的飯了,哈哈!
可開水明明早上就打來的, 爲什麼袁工晚上才中毒?難道袁工一天沒喝水?不可能。所以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尹師傅將一粒麻醉藥用一種特殊的物質包裹起來後扔進了暖水瓶。
而這種特殊的材料肯定是可以溶於水但又是難以溶於水的,正好需要十幾個小時的時間完全溶於水中。
所以袁工從早上到晚上,開水怎麼喝也沒有問題。到了晚上,麻醉藥外的包裹物沒了,正好也可以溶解在開水裡了,剛好開水被袁工喝了下去,讓袁工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別說是貴金屬被偷了,就是袁工被賣了,袁工都不會知道。
當然,這一切並沒有直接的證據,都是推理甚至是猜測出來的。但根據案件發生的前因後果以及綜合的分析,再加上尹師傅已經逃竄的事實,大體上應該如此。”
鮑局長:“今天上午小皮同志在某部三處的辦公室進行了仔細的勘查,依然是發現了新的線索,下面請小皮同志繼續發言。”
皮特:“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了袁工的周圍一定存在尹師傅這樣的神秘人物,否則犯罪嫌疑人不會最終得逞。
但我們一樣知道,某部辦公大樓裡,一定也存在着尹師傅這樣的一個神秘人物。
而且這個神秘人物正是這起詐騙案的重要人物,正是他一手策劃並實施了最關鍵部分的詐騙行動。
假的公函、附件以及假的通話錄音現在反而變成了輔助詐騙的手段,真正讓稀有金屬集團的老黃同志等經辦人員上當的,卻是那個千真萬確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