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聽到笛聲的第一時間容玄便知道,某些人終究是忍不住了,他偏頭與敏行相視一眼,無需言語已經心照不宣。
敏行懶懶地坐在最上面一層臺階上,水眸半合,密切關注着那些忽然間起了變化的人,越看越驚訝,很多意想不到的人都受到了控制,沈瑞兒自不必提,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機械廝殺着往回衝的雪驚風身上,心跳驀然加速。
果然雪驚風自那次被黑衣人刺殺之後,體內被黑氣侵染,這麼說來,雪家堡的事——
敏行下意識地搜尋着流雲的身影,卻見他僵立在人羣裡,臉色慘白如紙,神情哀傷至極,明明烏泱泱的到處都是人,可他卻彷彿自成一體,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整個人彷彿冰封起來,透出無邊的寂寞淒涼。
偏頭深呼吸一口氣,敏行擡手摸了摸眼角,有些微微的潮溼,心中絲毫都沒有清白得以證明的高興,這清白的代價太過於沉重,沉重得叫人喘不過氣來。
容玄只一眼就明白了敏行的心思,不由得傾身坐到她身邊,難得沒有強迫症兼潔癖發作,輕聲道:“他不是這般脆弱之人,總會想明白的。”
雖然說他一點都不想承認流雲很優秀,但爲了敏行,容玄還是毫不猶豫地替自己心目中最大的情敵說好話。
敏行心中動容,歪頭靠在容玄肩上,“謝謝你,容玄。”
容玄輕哼,“我一點都不想聽到你的謝謝,你要是真的感謝我,就來點實際的。”
敏行愕然,臉有些紅,“在這裡?”
容玄低頭湊近敏行耳邊,聲音低沉而魅惑,“待此間事了。”
敏行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感受着肌膚上不屬於自己的氣息,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結結巴巴道:“知、知道啦。”
容玄輕笑,真是個可愛的丫頭。
柳月笙一邊疲於奔命,一邊忙不迭吹奏笛子,笛聲越來越急促,催命魔音一般叫人耳膜刺痛。
漸漸地,那些沒被控制的人也發現了身邊之人的異常,都是同門,卻不得不拔劍相向,其中滋味唯有自己知道。
敏行素來冷心冷情沒心沒肺的,但是此刻卻也有些不忍心去看。
同門廝殺,若是等到他們清醒過來,看着死在自己手下的手足,該是怎樣的追悔不及?
正胡思亂想着,敏行眼角餘光處只覺寒光一閃,就看到遠處流雲一動不動地站在雪驚風面前,而雪驚風手中染血的長劍眼看着就要劈到他的面前。
敏行猛地坐直身子,嚇得心跳都停止了,臉上的血色瞬間消退殆盡,“小心!”
容玄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眉頭微挑,見敏行心驚膽戰的樣子,心裡禁不住有些不爽,但不爽歸不爽,人還是要救的。
說時遲那時快,廝殺中的衆人只覺得身邊一陣冷風急速吹過,清醒的人一瞬間失神,茫然四顧間卻被那些腦子不清醒的人所傷,一時間哀嚎四起。
容玄可沒有興趣聽這些人鬼哭狼嚎,一手提着傻了似的流雲,一手提着仍舊不停揮舞着劍亂砍的雪驚風就回到了敏行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