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頭?……你是說亞麗偵探社的那個私人偵探,蕭珊瑚?”兩個警員一下子想到了那個人。
“對。就是他。他是我小時候的玩伴。
“後來上了大連警校。學習成績優秀,破案能力很強,要不是實行公務員制度讓中專文化卡住,他可能早就是市局刑警大隊的警官了。”
芋頭說的不假,小山頭就是他小時候的孩子頭。他上學後,老師嫌他的小山頭名字太土,就按照他家的姓氏和乳名諧音改名爲蕭珊瑚。
他讀書聰明,從農村中學直接考上了大連警校,本來是前程萬里的。畢業後,就可以直接分配到市公安局工作。
可是,因爲國家實行公務員制度,進入到公安局必須具備大專文化。於是,蕭珊瑚這一批畢業生就被擋在了公安隊伍之外。
當然,上級部門對這個問題也採取了補救的措施:在警校設置了大專課程班,補習一年大專課程,就可以領取大專文憑,然後進入公安隊伍。
不知道蕭珊瑚是拿不出那幾萬元的學費,還是自以爲水平夠了,就沒再繼續學習。
不過,因爲蕭珊瑚在實習期間協助刑警大隊破獲了幾個大案,局長認定他是個人才,就將放到刑警大隊,作爲編外人員協助辦案。
後來,市裡清退計劃外人員,將他清退了。局長又想到妻子柳亞麗新開辦的私人偵探社缺少人手,就讓蕭珊瑚琺那兒當了一名偵探。
蕭珊瑚接到芋頭的求援電話,當然表示要慷慨相助。但是,他說,這事兒,必須向柳亞麗經理請假。
因爲,最近市裡發生了一起大案。柳亞麗經理有意介入這起大案的偵破工作,以彰顯他們這個私人偵探社的刑偵能力。
早晨,蕭珊瑚上班剛剛來到偵探社,就聽見在柳亞麗辦公室裡有一個男人自怨自艾地罵着自己。
那個男人踱着方步,邊踱邊罵,根本沒有覺察到蕭珊瑚走進這辦公室。
“我真是笨,”他說:“我怎麼能向自己老婆交待?怎麼向認識的人交待,向我岳父交待!太糟糕了!連想都不敢想,我……”
柳亞麗打斷他的自語道:“任加同先生,蕭珊瑚來了。”
他看向蕭珊瑚,一面繼續自言自語……根本沒看見屋子裡走進了一個人。
“看那一天晚上我自己做的事情,幾乎沒有一個神經正常的男人會幹出同樣的事情來的。柳經理,我一定是着了魔了。”
柳亞麗把自己一百六十五磅體重的身驅,在她迴轉辦公椅上移動一下,手上的鑽戒在她移動的手勢下閃閃發光。
“坐下來,你先休息一下。這位是我們的優秀偵探蕭珊瑚,我告訴過你的……他會幫你忙的。”
“只怕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人解決得了我的問題了。紕漏出大了。這……”
“到底出了什麼事,這位先生?”蕭珊瑚在他不斷悔恨中插進話去問他。
“我倒黴,我鹵莽。”那個任加同繼續自言自語他說:
“事情越變越糟,現在可要影響我整個生活了。寶蓮要知道了,絕對承受不了的。”
“寶蓮,是什麼人?”蕭珊瑚問。
“我老婆。”他說。
“坐下來,我告訴你坐下來。”柳亞麗生氣的說:“你這麼自言自語的磨唧下去,有什麼用啊,快坐下吧,把你的事兒與珊瑚說一說。你不說,珊瑚怎能幫你忙呢?”
任加同先生坐下來,但是他自怨過深,根本沒有辦法把自己意志集中。他說:“這種事根本不像我這種人會做得出來的。我……”
柳亞麗轉向蕭珊瑚,像是回答蕭珊瑚在問他的話。“他帶了一個便宜馬子去了休閒旅館。讓人發現了。”
“不是,根本不是這樣的。”任加同先生說:“她不是便宜馬子。這一點,你要相信我,柳經理。”
“好吧,不是發賤的馬子,是什麼?”
“她是個非常好的女士。好看,脾氣好,思想開通;身上裡裡外外都現代化,而且與衆不同,絕對不能用金錢來交換……隨便的用錢交換她的……”
“你們去的,是哪一家休閒旅館?”蕭珊瑚問。
“星期五。”亞麗道。
“是專供短時休息、提供鐘點房的那一種,對嗎?”蕭珊瑚問。
“老天,不是的!高級得很的。有游泳池、房間好、通訊設備好、每間房有電視,冷氣是中央系統的,每間房可自己調節。”
“你怎麼會選中那一家?”蕭珊瑚問。
“是她建議的。她有一次參加一個會議,住過那一家。”
“所以你帶她去那一家?”
“其實,也不完全如此……我不會做這種事的,蕭先生。但願你能瞭解我的人品。”
“瞭解個屁,”亞麗不耐地衝口而出,“他是在想了解你,是你不讓他了解。”
“把這女人的事先講一講。”蕭珊瑚說:“你怎麼碰到她的?你認識她多久了?”
“我認識她有幾個月了。”
“很熟?”
“不……不!不!我真的希望你能瞭解我的人品,蕭先生。”
亞麗倒吹冷氣,想說什麼,又自己改變了主意。滿臉的厭煩。
蕭珊瑚做手勢叫她保持別說話。
“夏花兒,”他說:“夏小姐……本來是一家酒廊的女侍。我常去那家酒廊飲酒。”
“女侍有很多種,她屬於那一種?”
“可以說她是個正經領班。她領檯,管定位,指定什麼人去招呼什麼人,看客人要什麼有什麼。她也對全酒廊照拂。”
“好吧,”蕭珊瑚說:“你把她帶去旅館,是不是上牀睡覺被逮住了?”
“不是,不是,你不瞭解,蕭先生,這件事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與她上牀睡覺,只是我怕……怕整件事會引發很多的不良後果。
“我希望有人能幫我扛一下。不過我保證,我不會過河拆橋,我會在後面協助作戰的。”
“你現在纔開始說真話。”蕭珊瑚說:“你想怎麼樣?”
“我希望有人肯……”
“倒不如你先說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出事,”亞麗說:“然後我們再來討論該怎樣應對。”
任加同先生說:“蕭先生,我喜歡女孩子。但我不會放蕩不檢,不過我喜歡女性的友情。”
“夏花兒很漂亮吧?”蕭珊瑚問。
“太漂亮了。姿態好、冷靜、有效,她走路的樣子……有一點……”
“搖屁股。”亞麗替他說完。
“不,不,不是搖屁股,是搖曳,有韻律,有波動的。她走路像游泳。”
“說下去。”蕭珊瑚說。
“好。我很會欣賞女人的外表。當我喜歡她們,我……這是天性,我抗拒不住……”
“喜歡她們的身材?”蕭珊瑚問。
“是的,是的,身材。”
“還有大腿吧。”亞麗加了一句,笑笑。
“是,我很在意。”任加同先生說。
“好吧,你開始欣賞夏花兒的步姿,你就……”
“不,不,不是那麼直接。我注意到她的衣服,她的髮型。她每一件事都精心設計過!我……我欣賞她的前前後後。”
“還有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吧?”亞麗又揶揄的加上一句。
“經過不少次的接觸,終於她開始肯坐到我桌子旁來聊幾分鐘。有時大家聊得很開心,如此而已。”
“不過,你們一起去了旅館。”蕭珊瑚提醒他說。
“就只是那麼一夜。”他說。
“發生什麼事了?”
“我在辦公室加班加晚了,老婆在遼陽探望她媽媽。她每年要回去兩次,我就相當自由。”
“所以你去那酒廊。”
“是的。”
“那天已經很晚了?”
“是的。”
“生意蕭條?”
“不怎麼好。”
“夏花兒又過來坐檯子?”
“是的。”
“你們就談到她的工作,她的野心,她的外表,說她應該去做電影明星。”
“沒錯,沒錯,沒錯。”他說:“你怎麼全知道的,蕭先生?”
“我只是依你在說的,推理猜一猜。”蕭珊瑚說。
“大概情況嘛,就是如此。結果發現她上班前沒吃東西,下班前又不可能吃東西。”
“下班什麼時候?”
“晚上十一點。她總是在上班前隨便吃一點,下班後的一頓纔是每天正餐。”
“所以你邀她十一點以後和你一起去吃飯?”
“是的。”
“你們去那裡吃?”
“去一家朝鮮族餐廳,專做碎泡菜色出名的。她介紹去的。”
“是一家她認識的餐館吧?”
“是的。”
“你去過嗎?”
“沒有。”
“知道嗎?”
“沒聽到過。”
“好,吃完了你開車送她回家?”
“她自己有自己的車子。”
“酒店女侍者竟然會自己養車?少見。嗯,這麼說,你們離開酒廊時,用了兩輛車?”
“不是,我開車帶她去餐廳,我們回家……我是說我又帶她先回酒廊附近的一個停車場……她停車的地方。那之前我一直在那兒附近的馬路上開車……兜了兜風。
“我們上了河堤大道,我們往下瞭望整個城市的燈光。我把車停下,我……很自然的把我的手放在她坐椅靠背上,我把她拉近我一點,我隨便的說了些動情的什麼話,她感動的擡頭看我……我就吻了她。
這些,在那時都不過是極自然的發生的。”
“然後呢?”
“這樣相安無事很久,我們又再接吻。之後,我們真正的接吻……這時我有點覺得事情進行得太快了,她這時說到星期五旅館,說那是情人幽會一個極好的地方。
“這時候我們離星期五不遠,我就只是發動車子過去……她看到我停車在那裡,並沒有反對……我發現箭已在弦上……除了射出去,已經沒後退的路了。”
“是你去登記的?”
“她很熟練,她說假如我給她錢去付房租,她可以去登記。”
“她有沒有說應該登記成夫婦?”
“沒有,你該知道,那個時候我們……反正我們互相急切有需要,她匆匆進入旅館……”
“你先給了她錢?”
“是的。”
“多少?”
“二百元。”
“房間費多少?”蕭珊瑚問。
“一百三十元。”
“找回來的七十元她還你了?”
“當然,當然。老天,蕭先生,我希望你不要用有色眼鏡來看這件事。這不是金錢交易。那使整個事件看來下流了。”
“我只是要弄清真相。”蕭珊瑚告訴他,“之後呢?”
“你至少可以猜想一下。”亞麗給他加一句。
任說:“她回車來告訴我,說她對服務員表示,她和她丈夫自瀋陽開車過來,已經很累了,想要個安靜的好房間,她登記好了,一點也沒被起疑。”
“登記用什麼名字?”
“樸相同。”
“她怎麼會正好想起這樣一個名字的?”
“這……這本身有一個故事。她說她曾經在網絡QQ上聽到過這個姓,這個姓對她很陌生,不知怎樣想起瀋陽就聯想起了這個姓。
“既然在登記時說自己來自瀋陽,於是她就登記了樸相同。”
“當然她也登記了汽車車號?”蕭珊瑚問:“旅館車場對這是很重視的。”
任說:“這一點她玩得很漂亮,她開始沒想到,當他們看到登記證這一欄是空白的,交還給她的時候,她本想隨便填一個號碼。
“她向窗外望去,門前停着一輛車,她就把那車牌改了個號碼寫了上去。”
“這些,都是在哪一天?”蕭珊瑚問。
“星期五。”
“前天囉?”
“是的。”
“好吧,”蕭珊瑚說:“那位小姐回來,告訴你你是樸先生,她自己是樸太太。
“你們一起到了那間安排給你們的房間。然後呢?”
“我們不是自己找到那房間,是男服務員帶我們去的。”
“好吧,男服務員帶你們去,你給小帳了?”
“是的。”
“多少?”
“十元。”
“你們沒有行李?”
“沒有。”
“男服務員知道嗎?”
“不知道,我告訴他,過一下我自己會把行李從行李箱拿出來,我們只要他帶路找房間。”
“你認爲這一手騙得過他?”
“至少他沒表示出有什麼不尋常。”
“他不會的。”蕭珊瑚說:“說下去,發生什麼了。是不是你們進了旅館,你們被逮住了?”
“不是,我們沒有,不過……太糟糕了,這件事會把我前功盡棄了。這……”
“閉嘴!”亞麗說:“不要老嘮叨這件丟人的事了,你直接告訴珊瑚你想怎麼辦?辦正經事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