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想過,秦老爺子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
尤其是這事情壓根就沒通過秦家內部的決定,而是直接就給斷定下來的。
基本和趕鴨子上架差不多,外邊的人知道了這種消息,秦家的人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不是開玩笑的。
秦老爺子的臉色對我好的起來,纔有問題呢。
從進去到現在,過去了幾分鐘了,親老爺子依舊是沒說話。
依舊是緊繃着臉,攥着柺杖,一句話沒說。
臉上的神情也都沒有,無端的有種壓迫的感覺。
這種壓迫感,格外的不舒服。
“說吧。”
秦老爺子開口。
聲音比之前都冷了好幾個度。
渾濁卻不失凌厲的視線,在我身上停頓了很久,像是帶着幾分的打量,還有幾分的意味深長。
之前我可沒見到秦老爺子會有這樣的視線看着我。
頂多就是掃過一眼,似乎我無足輕重而已。
可現在卻是不一樣了。
但是這種待遇,可算不上是多麼好的體驗。
想當初,秦老爺子做事也都是雷厲風行的,手段也不見得全都是光明磊落的,不然的話,秦氏也不會在他的手下發展壯大到這種程度。
但是下意識的瑟縮歸瑟縮。
我只是緊繃了一下身體,嘴角的笑容微微的僵硬了一下,還是如常的看着秦老爺子,視線沒挪開。
習慣了秦琅鈞那深邃漆黑的眸子,似乎看別人的,也不見得多麼的恐怖。
“爺爺想聽什麼?”
秦琅鈞笑了笑,說道。
在這種環境下,能夠和沒事人一樣輕輕笑出聲的,估計除了他,還真的找不出來第二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對上秦家的人的時候,他的嗓音都冷沉沙啞了幾分,身上似乎比原先都還要冷寒。
“你還不清楚應該說什麼嗎,先斬後奏?這幾年下來,還是對你太寬鬆了!”
這句話似乎是激怒了秦老爺子。
他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但是身上的威壓還是沒少。
渾濁帶着冷冷的視線,盯着我。
盯的我後背上都不自覺的繃緊了幾分。
垂眼不去看他。
“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就是無媒苟合!秦家裡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想都別想!”
秦老爺子的態度很激烈。
死咬着不肯退步半分。
聲音也沒刻意的壓低了。
好像絲毫不在乎這些事情會被別人聽了去,我甚至都看到,秦老爺子攥着柺杖的手,都是緊緊的。
略蒼白的手背上,青筋都暴起了。
顯然是在極力的壓抑着心頭的怒火。
“這是我的決定。”
秦琅鈞說。
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輕緩的沒絲毫的起伏,但是卻有着足夠的平靜和肯定。
這可不是什麼解釋,更不是妥協,而是通知。
就像是這突然而來的婚禮,絲毫沒經過秦氏的討論,就直接下了通知,也不擔心會被傳出去。
他做事從來都是隨心所欲的,可卻也不是尋常人能夠拿捏的住的。
我能想通這些,秦老爺子這個老狐狸,應該更清楚他自己的孫子在想什麼。
不然的話,臉色也不會那麼的難看。
比最開始推門進來的時候,還難看了好幾倍。
可不等秦老爺子的臉色緩和過來。
我腰上就一抹溫熱,他的手箍住了我的腰,把我帶到他的懷裡來,五指微微的收攏,卻莫名的讓我本來起伏的心臟,都跟着平息了幾分。
下一句話,讓秦老爺子的臉色黑成了鍋底——
“怎麼無媒,這可不就是媒介。”
秦琅鈞擡了擡手,嗓音清冽帶着幾分低低的呵笑,似乎從未把什麼東西放在過眼裡。
他揚起的,不光是他的手,還把我的手一併的舉起。
上邊一枚同款鑽戒。
不知道秦老爺子這個視力,能不能看清楚。
但是看着秦老爺子的態度,也基本確定了,他看到了。
“混賬!”
“混賬!”
連說了兩個混賬,秦老爺子的身體似乎是有很大的波動,試圖站起來,卻失敗了,可是臉上的火氣卻一層高過一層。
本來看向我那不善的視線裡,似乎都帶着幾分的殺意。
“你這是把秦家當做是什麼了,我當初就不該讓你來接手,你就不怕我收回你現在的東西,你就這麼篤定自己能拿到秦氏最後的股份?”
秦老爺子的聲音低啞蒼老,最後還是支撐着身體起來,顫聲裡帶着無數的怒意。
似乎在壓抑,似乎在翻涌。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就差直接明白的說清楚了,錢權和女人,你要哪一個?
無論落在我身上的視線多麼的不善,我都是壓住情緒,儘量的轉移注意力。
交握的手心裡,似乎有暖流劃過。
原本我還因爲繃緊神經,冰冷下來的手,也都被這股暖流緩和了。
對上秦老爺子視線的時候,更加的淡定從容了幾分。
“我想要的,從來沒有失手的。”
秦琅鈞笑了笑說。
從他的薄脣裡出來的每個字都是那麼的輕淡。
像是隨口一說而已,但是沒人真的會把這樣的話當做是隨口一說的。
辦公室內的氣氛算是徹底的僵持下來了。
秦老爺子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像是那枯樹上的葉子,顫顫巍巍,搖搖晃晃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徹底的就掉下來了。
“行啊,行啊!”秦老爺子大概是被氣笑了,柺杖砸到地上的聲音都是很重,“出息了,咱們老秦家難得出來這麼個有出息的,可真是有出息啊!”
幾次重複的話,卻帶着足夠的嘲諷和怒火。
若是沒有身邊的人的話,我單獨對上秦老爺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和現在這麼從容。
大概不會。
“爺爺。”
秦琅鈞斂起笑容,開口說道。
我很少聽到他這麼平淡的幾乎是沒任何感情的嗓音。
似乎只是個旁觀者,臉上都沒分毫的情緒,那雙黑的像是黑曜石的眼睛,更是沉冷黑邃起來。
似乎是深淵,永遠都看不到底,看不到盡頭。
“你年紀也大了,該休息了。”
秦琅鈞的嗓音沙啞,不急不慢的說完後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