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自然是對高歌說的。
若是平時,高歌絕對會懟上兩句,但是現在,看着病牀上被病痛折磨的精神萎靡的蕭茵,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蕭茵別開眼,對蕭振東道,“爸,你們能先出去嗎,我想跟我表嫂單獨說兩句話。”
“不行!”
曲輓歌尖銳的聲音橫插進來,別說高歌,就連蕭振東也是一陣驚訝,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情緒太激動,曲輓歌嘴脣抿了抿,“醫生說她抵抗力不好,他們剛從外面進來,身上帶着不少病菌,我不放心,”
“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蕭振東擰起眉,“茵茵她在醫院住了這麼些天,想找個朋友聊一聊很正常,你太神經質了,醫生不是也說了,要讓她保持愉悅的心情,到時候也有利於手術的進行,更何況茵茵已經長大了,我覺得她知道怎麼處理事情。”
曲輓歌還想說什麼,蕭振東就推着她朝外走,“行了,陪我去樓下買點東西,茵茵不是說她想喝酸n了。”
“你自己不會買嗎,非要讓我去……”
曲輓歌的聲音漸漸遠去,慕雲澤朝高歌看了一眼,看到對方遞給他一個“沒事”的眼神,才離開。
很快,病房就只剩下蕭茵跟高歌兩個人。
屋外風有些大,但是病房裡卻一點感覺都沒有,這裡的窗戶似乎很久都沒開了,儘管一直有通風換氣,卻依舊透着一股沉悶。
“能幫我把窗戶打開嗎?”
蕭茵輕聲開口,嘴脣翻着一絲蒼白。
高歌未動,淡淡道,“外面風很大。”
“沒關係,就開一點點,”蕭茵溫聲道,“我想吸一口外面的空氣。”
高歌沉默了幾秒,擡步走到窗前,親情推開玻璃,開了一道手掌寬的縫隙。
清風從外面緩緩送進來,蕭茵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擡起眼簾,“我跟蘇靖歡離婚了。”
“我知道。”
高歌的聲音平靜,沒有波瀾。
蕭茵盯着她看了幾秒,輕聲嘆了口氣,“直到現在,我才相信你是真的不愛蘇靖歡了,我把你當了這麼久的情敵,其實都是蘇靖歡的一廂情願吧。”
“我跟蘇靖歡已經說清楚了。”
高歌淡淡開口,“他已經放下了過去,我跟他之間,徹底結束了。”
“是嗎,”蕭茵扯了扯嘴角,“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你應該恨死我纔對,幹嘛要告訴我這個消息?”
“一碼歸一碼,”高歌看了她一眼,“而且我也沒有刻意要跟你說,只是想到就提了一句。”
蕭茵安靜的望着她,細細的打量着高歌的眉眼,良久才道,“對不起。”
高歌意外的揚起眉。
蕭茵聲音平靜,“綁架的事情,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其實當時綁匪的郵件發到了蘇靖歡郵箱裡,他不知道,是我看見的,我怕他不顧一切去救你,怕他對你舊情復燃,所以我就對他隱瞞了這件事。”
她說的很慢,慢慢地,聲音有些艱澀,“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其實沒有想過要你出事,我找了錦恆哥,要他幫忙去查你的下落,只不過慕雲澤比我們先一步找到了你。”
她的眼神非常澄澈,高歌想,這大概只是一個被寵愛長大,資n格驕縱的小公主,刁蠻可以,任n可以,但是本質卻又壞不到哪兒。
也是突然的一瞬間,她覺得,蕭茵纔是那個最適合蘇靖歡的人。
他需要的是一個站在他身後,給他無限信任與依賴的女人,而她顯然不是。
“我相信你。”
高歌聽見自己這麼說。
蕭茵像是解決了一件心頭事,表情有些如釋重負,過了一會兒,低聲道。
“幫我把窗戶關上吧,我想休息了。”
逐客令下了,高歌自然也不會久留,臨走的時候,蕭茵又喚住她,“最後再拜託你一件事。”
高歌大概猜到了什麼。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蕭茵道,“別告訴靖歡我生病的事。”
從病房出來的時候,蕭振東夫婦跟慕雲澤正站在走廊聊天,曲輓歌見她出來,眉頭微微一擰,一句話沒說,率先進了病房,好像她多呆的幾分鐘,就會做出對蕭茵不利的事情一樣。
高歌自嘲的勾了下脣角,曲輓歌這種護犢情深的反應,令她說不出的不自在。
蕭振東也察覺到不妥,有些尷尬的衝他們倆笑了笑,低聲道,“我送你們下樓吧。”
“不用,您好好照顧茵茵吧。”
蕭振東沒再強求,只叮囑慕雲澤要記得幫他留意一下配型的事情。
離開醫院,高歌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嗓音低迷道,“人命還真是脆弱。”
慕雲澤拍了拍她的肩膀,什麼也沒說。
他們前腳剛走,蕭茵的主治醫生,就興致沖沖的跑進來,“配型找到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砸得蕭振東有些頭暈目眩,還是曲輓歌反應快,忙追問道,“您說什麼,配型找到了?”
一聲喘了口氣,才道,“跟我們醫院有合作的幾家醫院,我們的骨髓庫是共享的,就在剛剛,二院那邊來了消息,在他們那邊找到了配型合適的骨髓,對方現在正在將捐獻者的資料往這邊發,待會兒就能知道具體信息。”
蕭振東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拉着對方的手,連說了好幾聲感謝。
曲輓歌沒說話,但是表情也有些動容,她不停的撫摸着蕭茵的髮絲,無限溫柔道,“聽見了嗎,骨髓已經找到了,你會沒事的。”
蕭茵牽脣笑了笑,眸光淡淡的。
高歌跟慕雲澤剛到家不久,她的手機就響了。
是白曉冉打來的。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猶豫了幾秒,而後才摁了接聽。
“小歌,你明天有空嗎?”
高歌沒說有空沒空,而是問,“你有事嗎?”
“明天是我媽五十歲生日,我想簡單的給她過一下,你方便過來嗎,我媽最近總是念叨,說你這段時間怎麼也不來家裡,還問我是不是跟你吵架了,我說你們倆的脾氣哪兒能吵得起來。”
她淡笑着,聽在高歌耳中卻覺得不甚舒服。
“白媽媽不是一直在療養院?你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