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曼飛在會議上提起私事,本不應該,這下反而不好回答,見其他股東也沒有人說話,只好暗中思索怎麼圓過場去。
席夢喬見無人說話,又淡淡地笑笑,緩緩說道:“各位請放心,大家都有盛昌集團的股份,如若我真的要將盛昌集團賣給蘇先生,我會預先通知各位的。”
她這番話可謂似認真似玩笑,隱隱地諷刺着那些猜測和中傷的無聊的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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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上的蘇景言微微笑了,讚道:“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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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沉默。
席夢喬等了兩分鐘,只好開口宣佈:“那麼,這個議題就過了。你們還安排了什麼議題?就請快點提上來吧。”
廖家永望了望章曼飛,見她咬着脣,似乎還在凝思。
他清了清喉嚨,大家都把目光轉到他身上。
“代總裁,剛剛章副董提到過,之前我們開過會議,大家一致認爲,你跟蘇景言來往甚密,而他曾經出賣過集團機密,我們認爲,你不適合繼續擔任總裁,應該馬上進行改選,請你退出臨時總裁位。”
廖家永這番話措詞嚴厲,目光跟着兇狠,盯在席夢喬臉上。
席夢喬閉了閉眼睛,終於來了,自己是否已經做好準備了呢?她面含淺笑,垂下目光,似乎在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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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言目露精光,冷笑道:“你只要求他們找出文件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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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夢喬點了點頭,攤了攤雙手,表情平淡,“是嗎?既然大家都這樣認爲,那麼就請你們找出集團的文件,我想看看哪一條載有相關的規定,說我和蘇先生來往甚密,就要退出總裁位。”
她目光一掃,見衆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無言以對。
章曼飛見她並不辯解與蘇景言來往甚密這件事,心中更是氣惱,尖利地說道:“文件是當然不會載有,但你與叛變的人同流合污,沒有資格再坐在這個位置上!”
席夢喬冷冷一笑,“叛變,同流合污。嗯,很好。那麼,請問各位,在座的,有誰比我更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呢?”
廖起勳一直冷眼旁觀着,見席夢喬一直從容淡定,現在似乎稍動怒氣,心知她準備開始反擊。
廖家永等人卻不料席夢喬會問到有誰更有資格的問題,他們的初衷是隻要逼迫席夢喬退位,並沒有議到誰來接替的問題,因爲大家各有私心,人人都想爭奪總裁位。
章曼飛本是一股怨氣深重,誓要奪下總裁位置,莫海勝股權數多,更是不想讓步,其他各家均懷同樣心思。
要推舉旁人,那是萬萬不能,但推選自己,恐怕也無人支持。
因此,對席夢喬這一問,誰也不敢再輕易開口。
席夢喬料定,他們各有打算,絕對不會推舉旁人,她冷然說道:“不管你們願不願意,在盛昌集團,一切以股權說話,現在我是代理總裁,既然大家對這個位置那麼感興趣,我會如大家所願,安排秘書處儘快籌備大選。”
章曼飛本是會議的召集人,但見席夢喬年紀雖輕,卻自有她的氣勢,也不敢與她太過對立,這下不再出言反駁。
她不說話,衆人自也不敢
擅自發言,生怕說錯。
席夢喬看了看衆人,站起身來,“我先告辭,各位可以繼續。”
她從桌下拿過手機,從容地走出會議室。
剛剛出到門外,便聽到耳機裡傳來蘇景言的聲音:“我在天台。”
她愣了愣,轉身走向步行梯,看看身後無人,推開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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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言站在防火門旁邊等着,掛上電話,取下藍牙耳機放進口袋裡。
很快,門就被從裡面拉開了,席夢喬站在門裡,微笑的望着他。
蘇景言伸手,幫她抵住防火門的彈力,輕輕把她拉了出來,輕輕摟在懷裡,“你做得很好。在總裁大選時,你保持這樣的狀態就行了。”
席夢喬無奈地苦笑,“其實我只是說大話而已,心裡沒什麼底。”
蘇景言拍拍她,“你的股權數,就是你的優勢。這一點,他們沒法改變。所以,不用擔心。”
席夢喬輕輕推了推他,擡起頭來,“現在,你可怎麼出去啊?”
他放開她,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長髮,幫她把藍牙耳機取了下來,放到她手裡,笑了笑說:“我要出去很容易。光明正大走出去就行了。不過要等一下,如果那些股東們看到我,會給你帶來麻煩。”
席夢喬點頭,輕嘆一聲。
蘇景言撫子撫她略顯蒼白的臉,雙手輕握住她雙肩,感覺她身子似乎又單薄了些,知道幾日來,她擔憂父親病情,定然是食不知味,夜不成寐。
“總裁病情怎樣?”他輕聲問道。
“還是沒有起色,我真害怕,雖然千祈萬禱,希望爸爸快好起來,但我心裡知道,他這一關,恐怕很難熬過去了。”她語音哽咽,“我真的好害怕。”
“我很想過去看看他,畢竟,他曾經很愛護我。”他語氣沉重,藏着深深的懊悔。
她深深嘆氣,“他是很欣賞你的……”可是,後來發生了那些事,卻令他痛恨你。
蘇景言低頭看她,心疼地說:“你要好好保重,除了父親的託付,還有孩子……”說到孩子,他突然停頓住了。
席夢喬輕輕點頭,“好。我有吃飯,也睡覺。慧姨比我辛苦多了,司司也突然間好象長大了……”這幾句話,她說得破碎,卻含深情。
他明瞭地點頭,“嗯。家庭是事業的支柱,每個人都一樣。”
她卻說出了另一層隱憂,“景言,我看慧姨的樣子,好象很絕望。”
蘇景言遲疑地望她,不知她突然跟他提起農景慧,是什麼用意,要知道,農景慧一直是一切矛盾和愛恨的起點,難道她還在懷疑他和農景慧嗎?
“小喬,現在我只在乎你,我只希望你要好好的。”他篤定地說。
席夢喬眨了眨眼睛,“可是,現在她是我很重要的家人啊,我不想任何人受到傷害。”
蘇景言困惑,“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辦法,讓媒體不要再對我們的事那麼感興趣?”
萬一媒體繼續深挖,他和農景慧的往事,恐怕就會暴光,那樣的殺傷力,將是毀滅性的。
但是,蘇景言現在一門心思全部放
在席夢喬身上,卻沒有想到這一層。
席夢喬爲難的,不好提得太明確,希望蘇景言可以想得到。
“以前的話,可能還可以,當時沒有這麼多家媒體出來。但現在很難,打發了這家,還有下一家,打發不完。”他已經深刻意識到事情的複雜和嚴重,“小喬,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有聽你的話,才導致今天這樣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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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蘇景言坐在桌前。
他面前攤開着好幾份資料,他正仔細研讀者。資料收集的時間從六年前延續到兩年前,才形成一個系列。
這些資料,本是當年席盛昌叫他調查的,他離開盛昌集團時,還沒有調查出最後的結果,但他沒有停止,仍然繼續調查。
這項調查,也牽涉到恆遠集團內部員工,已經被他處理,但有關盛昌集團的部分,他卻留了下來,本想找個合適的時候寄給席盛昌,但一直沒有寄出去。
他一直隱隱地期待,能尋得一個當面向席盛昌求得諒解的機會。但恐怕,現在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他在腦子裡記下了資料裡的細節,將資料重新收拾整齊,裝進文件袋裡,放進書櫃底層。 ☢тt kǎn☢co
然後,他在計算機上,打出一個關係鏈。這些,對日後扭轉盛昌集團的經營,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
他正想再細緻地研究這個關係鏈時,手機突然急促地響起來,是他設定的特殊鈴聲,他有些心驚,趕緊拿過電話接聽,若沒有大事,這個鈴聲不會輕易響起。
“蘇先生,大事不好,老總裁他……過世了。”那頭的聲音驚惶焦燥。
蘇景言心臟突然怦怦狂跳,全身皮膚髮麻,顫着聲音問道:“過世了!什麼時候?”
“醫生剛剛宣佈,已經搶救了一個多小時,最終宣佈搶救無效。”
“她怎麼樣?”他焦急地問。
“代總裁她……暈過去了,還有農主會,她也不行了……”
蘇景言掛上電話,沉進椅子裡,手緊緊地抓在椅子把手上。
她一定承受不住了吧,她該怎麼挺過這一關?要怎樣才能幫到她?
想了許久,他拿起手機,查到易思玲的號碼,撥了出去,現在那邊正是凌晨。
聽到易思玲睡意朦朧的“喂”了一聲,蘇景言趕緊說:“是我,蘇景言,很抱歉這個時候打擾您。”
易思玲似乎很吃驚,輕聲叫道:“怎麼是你?小喬發生什麼事了嗎?”
“是,她父親……剛剛過世了。”他急切間,語音斷續。
“啊!”易思玲尖叫了一聲,徹底清醒,“過世了!怎麼會過世了!怎麼辦……我的小喬怎麼辦?”
蘇景言沉痛地閉咬了咬脣,才說:“所以,我想請求你回來一趟,替我照顧她。”
“我馬上回來。不是替你,她是我的女兒。”易思玲有點語無倫次,“我馬上回來。”
“還有蘇其戰……你可以帶他一起回來嗎?”他懇求着,對兒子的那份思念,時時在啃噬一個男人最強硬的心防。
易思玲那頭傳來一悉碎的聲響,“對,小戰……”然後啪的一聲,電話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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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